落燈花

第八十一章 大事不好

董老爺子這樣一摞話, 眾人皆是一驚,惘然一片,全都看上當中的狄寨主。

隻見狄寨主接過老叫化手中的官榜,緩緩展開一看,頓時哈哈大笑地淡淡說道。

“好啊,好啊,這一次咱們的安樂寨又要名揚江湖了。老少爺兒們這官榜有什麽可怕的,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識過官衙的能耐了。都聽好了,不管官榜怎麽樣恨煞咱們,咱們隻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說畢,把官榜往下麵的人群一丟,又向寨中的男女敬起了濃濃的烈酒。

董老爺子慢慢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官榜一瞧,隻覺心一沉,仿佛有千斤重壓一樣,不由得自言自語道。

“哎,這,這,這不是那些髒官又給李秋生這小子上的套套嗎?怎麽一個個會把他往死裏逼呀?”

“狄寨主,你怎麽就不重視起來了呢?還是這般無憂無慮。”

“哎,難不成是你小子長能耐了。”

董老爺子一聲自言自的衰歎,頓時引得李秋生莫名的好奇。

他從人群的吹捧恭維中走過去,一把奪過董老爺子手上的官榜,細細瞧了個遍。

忽然李秋生也像金刀客一樣昂首訕然大笑,他把官榜往空中一拋安慰董老爺子道。“老爺子,你就別老漲著一副哭喪侮氣的臉孔了,好不好?我李秋生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又不缺根筋,少個腿的,你急什麽急呀?讓人看著多不爽。”

說罷,一把拉過老爺子瘠瘺的身子往狄金燕麵前一推,嗬嗬笑道。“賊婆娘,我就把董老爺子交給你了。你若是能讓他高興快樂了,我就告訴你那個‘金元寶’的秘密,不然我就和你拜拜嘍。”

狄金燕霎時圓眼一睜,含怒笑道。“你敢,看我怎麽收拾你?”

李秋生回頭道,“哎,有什麽不敢的?那小爺就不和你玩嘍。賊婆娘,拜拜!”說畢,眼睛一瞪,嘴巴一呶,招招右手,就鑽入了當中的人群中。任憑那狄金燕伸長勃子瞭望了好一陣,也找不著李秋生這小子的身影。狄金燕隻得暗歎了一聲,隻得渡回了董老爺子的身邊。

董老爺子頓時斜著眼睛看上狄金燕,好像在說你大小姐和那小子之間到底藏著什麽秘密?非得把我這把老骨頭扯在中間,兩頭不得討好。

狄金燕已發覺董老爺子一時好像變了眼色,似乎是已明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一樣。她靦腆一笑,嬌俏地說道。“老爺子,你別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其實我和那小子什麽關係也沒有的。你知道的,那小子就喜歡在別人麵前裝神弄鬼。不過是在古蘭鎮的‘大福米鋪’,給何掌櫃弄了個‘金元寶’罷了。這會兒,還能撥出什麽樣的花樣來。”

“金元寶?你說這小子身上藏有金元寶?”董老爺子霎時驚得咋起舌頭愣愣的說道,又一臉的狐疑看著眼前的狄金燕。幹咳了一會兒,又澀澀的問道“大小姐,你不會是拿老爺子來尋開心的吧?”

狄金燕被董老爺子這半信半疑的困惑弄得心中一慌,動了幾下嘴唇想說什麽但又強硬地壓了下去。

忽然她神秘地附在董老爺子的耳邊細語一陣,隻引得董老爺子一陣開心的點頭微笑。

一老一少就飛也似的逃離了這熱鬧的慶功宴。

夜色降臨,人影初定。安樂寨的人們經過一天的紮騰,此時已經浸在一片寧靜祥和之中,沉沉睡去。

此時,董老爺子搖頭晃腦地哼著一曲小調往臥房走來,那副幹癟的形容極其陽光開朗。

李秋生連衣帶鞋橫躺在床上,見董老爺子就這麽樂嗬嗬的哼著小調走了進來。急忙起身,好奇地看了董老爺子一眼笑道。“今天,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什麽時候你老爺子有了這份上好的心情。”

董老爺子冷眼一瞧,眉間閃動,嗬然應道。“小子,難道就準使別人誇你是英雄,不許我老爺子有自己怕樂子啊?現在我就是要鬧自己的樂子,小子,你眼紅了吧?”

“呸,就你這個熊貓樣?我眼紅你。笑話,天大的笑話。”李秋生

不屑一顧的說道,又偷眼瞄了一下,發覺老爺子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才又‘嗬然’一聲躺了下去。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走進一個女子俏麗的身影來。沒等李秋生睜眼細看,狄金燕已站在了他的跟前了。

她嘴角露出一絲狡詰陰柔的壞笑,目光犀利地盯著皮前這個難纏原小痞子。

李秋生‘嗬然’一聲叫道,“賊婆娘,人家都有睡了,你還進來幹什麽?不會是你變得這麽好心了,連人家睡覺你都要管了吧?”

狄金燕鼻吼裏冷哼了一聲,撲下半個身子對著李秋生臉孔說道。“小子,傍晚時分你對我說什麽來著?還記不記得你許下的諾言。我要是哄得董老爺子高興了,你就把那個‘金元寶’的秘密告訴我。現在正是時候了,你也應該老實交代了吧。別等著我用刑罰來紮磨你。”

李秋生呆呆一驚,媽啊,這個賊婆娘居然是來討債的。當初不過是一時的激將話,現在居然是讓她拿來要挾自己的尚方寶劍。李秋生氣鼓鼓的圓臉頓時癟了下去,似乎悔得腸子都青了。

董老爺子在一旁倚燈而笑,壞壞的臉上好像烙印有他倆合謀的暗光。

李秋生木然坐起,無助地望了他們二人一眼,終於緩緩說來。“其實,其實,那是很簡單的事。隻要找一坨軟熟的觀音土,外麵包一層單薄的銅皮縫合起來,在銅皮上渡一層相似的金油,再複古挑踢一下顏色就成了。”

二人霎時全都驚呆在了當場,這麽簡單粗糙的製作。李秋生居然敢拿來戲弄‘大福米鋪’見貫了金銀財寶的何掌櫃,看來這小子膽子不小還真當人家是瞎子了。話雖是這麽說,不過二人還是感歎了一聲李秋生這小子的鬼點子和膽量,要不古蘭鎮的糧草之劫可能就不會如此不動聲色地被竊取了,安樂寨的人馬也必然得大費一翻周紮。

驚喜之餘,董老爺子的手連連顫抖地指著李秋生的門麵,硬是說不出一句恰到好處相形容的話來。他隻得把手一甩,負氣地坐在房內的書台前,又擺出一副悶悶不樂的臭架子。

狄金燕卻像個竊取了人家秘密的間諜探子,笑得花枝顫抖,前昂後俯。嘴巴裏卻壓抑不住心中驚奇的瀑笑,連連啞澀道。“你小子,好壞呀,竟然這樣也敢拿出來騙人。就不怕人家識破了你,一通亂打。”

“呸,識破我詭計的人才還沒有出生呢?這又如何能當說啊。”李秋生傲慢地甩了狄金燕一臉的避姨,頭一昂,就躺在了床上。

一宿無語,天就慢慢亮了。

陽光又鮮亮的灑在這片土地上,李秋生懶洋洋地翻了一個側身,又憨然睡去。突然他懵懵懂懂地大喊了一聲“老爺子,快走,快走,官兵來了。”惲然坐起,眯眼蒙朧地環視了一下,沒有什麽異樣又倒了下去。

董老爺子剛好端著半盆洗臉水進來,聽得李秋生這懵懂的一叫。手裏的盆子‘咣啷’一聲重重地掉落地上,半盆涼水就嘩嘩地灑落於地了。

董老爺子氣得跺腳大吼,“你小子睡得昏頭了吧,沒事瞎囔什麽囔?官兵來了,你怎麽還不趕快走啊?”說著,彎身撿起地上的水盆子,又憤憤的加了一句。“懶豬,你還睡?隻怕這個時候人家吳老先生在書房都等急了,說不得又要投訴到狄寨主那裏去嘍。”

“投訴誰呀?我嗎?”李秋生從床上一骨碌爬將起來,伸長勃子驚訝地問道。懵懂地惰坐了一會,忽然又急急穿衣整帶仔細端詳一翻,頭也不回溜出房間向書院奔去。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遠遠的李秋生就聽見吳老先生飄出書房的帶讀聲,他忽然覺得今日的課程有些意思了。

到了書房,李秋生放輕了腳步,探頭瞟看。隻見吳老先生正端坐在書案上認真朗讀,狄金燕就像一個虔虛的信徒一樣,端坐在書桌下聽著長老的講經解義。李秋生想躡手躡腳偷偷溜進去,冷不防狄金燕嘴裏吐出一聲冷哼,橫眼一掃。李秋生就乖乖地走到了狄金燕的身旁,把手一伸按在了書桌

上。

狄金燕看也不看一眼,抓起左邊書桌上的三尺誡尺,往李秋生的手心上一甩,就聽見‘哎喲’一聲大叫在書房中響起。吳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什麽也不說又埋頭教他的書了。這一下,隻苦得李秋生摔著手掌的疼痛,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怒視著眼前這個賊婆娘。而狄金燕則像幸災樂禍一樣,捂著自己的櫻桃小嘴在吃吃地偷笑。

寨外,金刀客和董老爺子肩並肩地走在小道上。

陽光鮮亮地透過樹梢照射在他們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如煙光圈。歡喻的鳥兒正掠飛在林間或寬曠的空間,五月仲夏的季節迂然而現。

安樂寨畢竟是個山賊綠林聚居之地,隔三差五總布置有一個或明或暗的崗哨,防的就是恐怕遭敵人偷襲。崗哨上的人偶爾也會走出來跟金刀客和董老爺子打聲招呼,然後又宿回了原來的位罷去,隱匿起來。

金刀客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長歎一聲說道。“董老哥,真是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僵,為了解決安樂寨的糧草之急,害得李秋生的身上又徒加了一條重大罪。真是慚愧啊,堂堂安樂寨居然要靠一個好小子尋糧渡日。哎,哎,哎,真是無地自容啊。……”金刀客說罷又連連歎道,臉上已布滿了一層濃重的陰鬱。

“金老弟,承蒙你們的照顧就別說這些見外的話。我和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逃亡了,隻要能接回我那個孤身在京城的孫女,官衙定個什麽罪都無所謂。”董老爺子想了一想,忙著安慰說道。又及時地眈眼四下裏望了望一下,這山巒圍繞馥鬱下的安樂寨,此時看起來卻也似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哎,董老哥雖然說得這般輕巧,但是我狄某人還是心有餘愧的。我總覺得從李秋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個故人的影子,就不知董老哥對李秋生的根源了解了多少?右否如實相告。”金刀客一翻歎息和沉默之後如是說,眼睛裏流露的疑問全射在董老爺子蒼老的臉上,似乎希望從老爺子的身上尋得有他想要的結果。

董老爺子陡地一驚,無解地望著金刀客,一臉迷茫地說道。“其實,董老爺子那裏會知道李秋生這小子身上藏有什麽根脈呢?衝其量我倆也隻是半途相逢的人。若不是有董嫣芷這個天仙一樣降臨在李秋生身邊的女子,可能董老爺子和李秋生也許一輩子也打不著什麽關係。仿佛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你怎麽看得到得它們相交的終點。

正在兩人相互探詢間,一個嘍囉急急地奔到了金刀客的跟前慌慌張張地凜道。

“不好了,狄寨主。大事不好了,官兵把安樂寨團團圍住了,帶頭的將領正囔著要捉拿咱們的小英雄李秋生呢。”

一聽來人凜報,兩人頓時就驚詫在了當中。眈著兩雙憔慮的眼睛,同時看上了遠方的天空,但是卻不知道他們都在瞧些什麽。

見沒有人回答自己的凜報之事,等待複令的嘍囉又進言摧促道。“官兵圍剿之事,還請寨主示下?”

金刀客看了看仍半跪在地上的嘍囉,頓時轉身對董老爺子說道。“董老哥,若是你作為一寨 之主,你該當如何處置眼前之事?”

董老爺子沒想到金刀客有此一著,思慮了片刻當即答道。“若我作為一寨之主,決不拿手下嘍囉的生命去與圍剿的官兵拚命。畢競生命隻有一次,而活著才是對生命的最好負責。”

“那如此說來,豈不是要我安樂寨的男女老少都做了官兵的俘虜才好?”金刀客忍不住心中的憤怒說道,好像是已隱忍了董老爺子這無厘頭的一說。但心中的憤怒之氣,多少還是流露出了少許。像冷風一樣,掠過三人的麵龐。

董老爺子霎時笑著對金刀客說道,“金老弟,董老哥當然不是叫你舉手向官兵投誠。而是另有妙計。”

金刀客頓時訝然道,“董老哥,有何妙計,不妨直說。”

董老爺子則像賣乖的軍師一樣,笑而不語。急得兩人一時杵在那裏,抓耳撓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