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這一驚非同小可,竟然不敢大意起來。
他停駐在馬車上思索了一下,忽然附嘴於老者的耳邊悄聲細語道。“老爺子,求你幫忙個事。等一下你轉馬頭往回走的時候,能不能按我教你的這幾句撤開嗓子就大喊。”
那駕車的老者先是一驚,望著眼前穿得絲綢華麗的李秋生眨眼道。“公子,請問你是好一位?竟然央求小老兒這麽做。你不是想置小老兒於不仁不儀之地嗎?”
李秋生兩眼一眨,說道。“老爺子,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本公子怎麽可能害你呢?你可也是一家之主養家糊口的。”說罷,冷眼一瞧,突然從衣兜下掏出一個將軍府的腰牌,往老爺子的麵前一晃道。“老爺子,看清楚了嗎?這可是當朝大將軍府的腰牌喲,我可沒有生害你之心呀。是不是你自己多慮了?”
那駕車的老者兩眼一閃,驚喜地作言道。“公子既是是將軍府的人,自然不是生事害人的主,小老兒答應公子就是。”
李秋生頓時嗬嗬一笑,附嘴於老爺子的耳根細語道。“等一下,你趕車往回走之時。隻管喊道:秋生,秋生,春草夏花秋來生,生生息息往南遷。想要抓個秋生仔,快馬加鞭追一程。”說畢,又細細叮囑一翻,給過銀兩,才下車揚長而去。
那老者也不解李秋生教他說的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反正剛才他看到了那個將軍府閃亮的腰牌了,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當即就在城門口調轉馬頭,往上一座,“駕”的一聲。揚起鞭子就撤開嗓子唱道。“秋生,秋生,春草夏花秋來生,生生息息往南遷。想要抓個秋生仔,快馬加鞭追一程。”
老者這麽撕開嗓門的一唱,守在城門口的磊天異頓時就鬧將起來了。他站在城門口高築的土墩上循聲而望,隻見一輛老舊的馬車剛到城門口就調頭往回猛衝。唱聲正是從這架老舊的馬車上傳出來,飄入他的耳朵的。
磊天異全身頓時打了一個激淩,當即揮手對一旁的黑髯男子大囔道。“錢豹,你快帶幾個人去把前麵那輛老舊的馬車攔下來,李秋生這小子可能就藏在那車中!”
旁邊站著的黑髯男子像是被人狠狠痛湊了一樣,霎時跳將起來,帶著幾個衙役飛一般就追了上去。
李秋生躲在不遠處望著眼前的一幕,嘴角剛咧出一絲詭異的笑,突然又快速地打住了。因為他看見城門口的磊天異,除了站在土墩上指手畫腳,一通無力的囉哆之外,就像一個立定了的僵屍一樣,寸步不移。又像逢年過節家家戶戶張貼的門神,怒目而視,卻不能自由一分。
無奈和苦惱又一下子湧入了李秋生的心頭,他剛才所設想的畫麵並沒有完全按他的主意實現。磊天異這一次顯得詭異而聰明多了,他像一個守株待兔的獵人一樣,用最笨重的辦法來對付李秋生這個狡詐的對手。任爾千變萬化,終不過是想靠著你的手宛來引狼入室。
李秋生衰歎地跌坐在躲藏著的樹蔭下,那一股無形的癟三氣息又悄無聲息地迂輾在他的身上。他又抬眼掃過城關門口,除了黑髯須男子帶走五六個衙役之外,集結在磊天異身邊的衙役還不下七八個之多。就憑自己這個身手想硬闖進城去,那是自投羅網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眼見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和機會,又覺人困力泛,]李秋生索性兩腿一扒,眼睛一閉,幹幹脆脆就躺倒在濃樹蔭下靜待回城的時機。
就在李秋生快要閉目假寢的當兒,一隻稚嫩的小手突然從則旁伸了過來,猛推了他身子一把。說道,“大哥哥,你怎麽躲在這裏睡著了?”
李秋生當下大驚,睜眼一看,小叮噹已不知什麽時候就什麽來到了他的身旁。這會兒,正張著一雙迷惑不解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好像在欣賞著一件古老的珍寶。
李秋生一躍而起,抓著小叮噹的小手驚喜地問道。“小叮噹,你怎麽也躲到這裏來了?是不是又被別人欺負了,快告訴大哥哥。”
小叮噹環視著李秋生一臉驚奇的樣子答道,“我本來就是四海為家,哪裏能確定什麽時起時候在什麽地方呢?倒是大哥哥你為什麽也躲到這裏來了,真讓人費解。”
李秋生頓時變得臉紅耳赤,隨手一指此時的城門口說道。“大哥哥,現在正被一幫惡人追緝。擋在了城門口之外,進不得,回不去。沒辦法,隻好委屈自己在這個地方等一等了。”
小叮噹似是深信無疑地往城關門口一瞧,隻見那個晌午差點馬踏自己的富家公子,正在拚命地指揮著一幹衙役,審查著來來往往進出城門口的各路人物。他又回頭斜瞧了李秋生一眼,突然拍拍自己的腦袋叫道。“大哥哥,你不就想進城去嗎?這事全包在我身上。等一下,你看我的表演。我把這些人引開,你就趁機進城去。”
李秋生沒想到小叮噹有如此一說,回頭驚訝地看了小叮噹一眼。“小叮噹,你想幹什麽?大哥哥不許你這樣為我招攬這些麻煩。”
“嘿,嘿”兩聲,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頓時在李秋生的耳邊響起。小叮噹又是自信的說道,“大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等一下,你找準進城的機會就好。”
李秋生又回頭看了小叮噹一眼,隻覺此時的小叮噹已然有了一付男子漢的擔當。他低頭想了一下,不再拗執什麽,終於點頭應是了。
小叮噹當即大是歡喜,跳出藏身的密林,在地上撿了一個小石頭就直往城門口闖去。
李秋生大感驚奇,已見小叮噹直接走到那個磊天異的背後,高聲叫道。“磊大蟲,我知道你要抓的人在哪裏。有本事,你來抓我呀。我就是晌午之時和你在街心瞎鬧的小乞丐。”說罷,右手一揚,那隻小石頭已然脫手而出,直飛向磊天異的額頭。再扭身一轉,小叮噹就慢慢誘導著磊天異一夥往另一邊的林子裏跑。
冷不防“哎喲”一聲大叫,磊天異還未明白眼前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小石頭已準覺無誤地打在他的額頭上,鮮血已然流了下來直往臉頰衝。
磊天異在痛得大聲高叫的一刻,隻覺一股熱流已然噴薄而出直往鼻梁下流。磊天異氣得順手一抹,鮮血霎時又遮掩了他的視線,模糊在他的臉龐之上。
旁邊,一個貼身的衙役趕緊趟過來扶住捂著額頭的磊天異說道。“磊公子,你不礙事吧?小人扶你下土墩。”
那知磊天異此時不喜反怒,左手捏成一個拳頭恨恨吼道。“李秋生,我恨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隨後一轉身,又對蜂湧過來的幾個衙役怒
道。“小爺沒事,你們還不趕快去追這個兔憊子。難道等他逃了之後,你們才說抓不到人嗎?”怒畢,一手甩掉相扶而來衙役的雙手,捂著額上的傷疤就朝小叮噹逃去的樹林追擊。
等了一會,城門恢複了往日的跌序。似是再無波瀾攪起,李秋生才跳出藏身的密林,大搖大擺地向城門口走去。
城中,將軍府的大廳上,橫坐著五六個神情憔慮而又躕躊滿誌的男男女女。
當中一個銀絲飄動的白發老者站起來說道,“老爺子,你千萬不要大著急了,急壞了身子可不好。雖然到現在我派出去的幾撥人馬都沒有打探到李公子的消息,但這並不代表李公子就遇到了什麽麻煩和不測。你也可以想一想,自從你們鬧事後,朝廷不是也一直沒有捕獲過你們嗎?即使捕獲了到頭來還不是讓你們逃脫了。所以你大可不必為李秋生這小子擔心,他呀,我看鬼得很呢,要想抓他沒那麽容易。”
金刀客霎時也從座上跳起來,一手持著酒杯,一手搖擺著逗逼的手勢說道。“對,對,董老哥,李在將軍說得對。李秋生這小子鬼得很,沒有那麽容易被別人抓到的。你就安心好了,和咱老金喝上一二杯,解解這心中的煩悶也不錯,何必地此愁眉苦臉。”似是他這一副出格的舉動,定能解勸董老爺子心中此時的重重憂慮。
一旁持杯自飲的狄金燕也趁夥支聲道,“老爺子,你這是何苦來著呢,整天擔著一副憂憂戚戚失魂落魄的樣子,真是受不了你。李秋生這小子也是特麽的孬種,咱們好心幫他一場。到頭來一言不合就撤手走人,分明就是負心人一個,特麽值得咱們這樣對他嗎?”
“去,去,你個烏鴉嘴說的是什麽話啊?爹不允許你這樣在背後說李公子。”金刀客不等董老爺子和李亮光先開口,就搶先數落了狄金燕一頓。噎得此時的狄金燕就是一個有火又不能發的吹氣筒,兩頭受罪,好不難受。
“爹,你大偏心了,難道 是女兒錯了嗎?”狄金燕不服氣的反駁道,像是不出了心中這一口惡氣就永遠難以平心靜氣一樣。
“金老弟,你也別壓抑大小姐。這此致事擺在誰的身上都會發一通囉嗦的,何況是這個小子發了強強之氣。”董老爺子終於開口木然地說道,接著又對著李亮光抱拳作禮道。“李大將軍,難為你了。為這小子受了這麽多委屈。你嘴上雖然不說,我心裏也知道這一點不是平常人所能忍受的。但是你做到了,我代表李秋生這小子謝謝你。”
李亮光即時躬身作揖道,“老爺子,別大客氣了。你們所做的一切才是我李亮光望塵莫及的,我由衷的感謝你們三人。若不是你們舍生忘死的付出和支持,我李亮光將背負對‘故主’的一片愧疚之心過完餘生。這是何其痛哉的事啊,至此你們才是最值得我感謝的人。”
幾人正在互相謙讓和推托之間,忽有一護衛匆匆跑進來凜報道。“報告大將軍,李秋生自己走回了將軍府。正在西則的後廚用膳,請大將軍示下。”
一時之間,驚愕,興奮,可恨,可氣,各種各樣酸甜苦辣的悲憫之情,悄悄從各人的心底湧起,一直通往咽喉,直至噴薄而出。
“李秋生啊,你小子終於自己知道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