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第一百 三十二章 因禍得福

話說國主李天照在朝堂之上一通斥責之後,讓出列參本的梁王和磊副相又吃了一頓閉門羹。不但迫使梁磊二人當庭向大將軍李亮光和樂炫認了錯,而且還讓那些蛇鼠一窩的饒幸之臣心裏蒙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心理負擔。最要緊的是國主李天照看似平淡的這一招,卻起到了殺雞敬猴敲山震虎的結果。

朝堂之上雖然一時鴉雀無聲,眾臣屏聲呼吸,深怕自己的一個微小動作和呼吸之聲,不經意的響動就會打破此時的肅靜。但是刑部主事樂炫還是越眾而出持節湊道。

“啟湊國主,自臣受國主欽點接辦梁王和磊副相雙雙彈核大將軍李亮光,包庇‘陳二狗和李金貴’二人犯了‘欺君惘上’之罪以來。臣日夕夜憂,追根塑源,不敢稍有鬆馳;又經前日梁磊二人在街心相鬧,捉獲‘李金貴’父子二人。”

“哦,既如此,那你有何發現?快快說來與朕聽之。”國主李天照在龍椅之上伸長勃子的說道,一副想知悉事情原委的樣子下怔怔入神。

樂炫得了李天照的口喻,輕應了一聲,又接著說道。“經臣初步查明,‘李金貴’其人乃安樂寨寨主之女。真名為狄金燕,女扮男裝被李大帥救於軍中。而安樂寨狄寨主金刀客乃已故‘河陽王’當年三十死士之一。當年河陽王‘狐山’一戰敗績身亡之後,流落到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兵家必爭之地的邊垂小鎮古蘭鎮,金刀客隨後落草為寇。但其所寇所用的行徑大旗儀式,全部按當年‘河陽王’的舊製而行,最難得是其選在了本國與異邦交匯的咽喉之處,大有阻止異邦入侵確保一方安定之勢。”

不等樂炫停下嘴巴來稍息片刻,朝堂之上已是一片紛然之聲。除了李亮光和樂炫表現得一如平常之外,包括國主李天照在內朝堂之下的臣子已是驚悚不已,議論紛紛。李天照橫眼看了一下朝堂之下反應不一的眾臣,又慌忙揮手喝止道。“眾卿家肅靜,肅靜,不得高聲喧嘩,且聽樂愛卿所說。”

眾臣子一時又肅靜了下來,則耳聆聽著樂炫說道。“臣,總觀其占山這王的作惡行徑。除了劫掠那些貪官汙吏搜刮的民脂民膏之外,就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土豪劣紳,犯得最大的案子就是本年端陽節之時劫掠了朝廷的三十車糧草。不過這三十車糧草,經臣細致調查也是何大富暗中扣留和盤剝各地糧稅所得,實為貪樁枉法盤剝各地百姓所得。”

“啊,竟有如此之事?”李天照聽得入神之處,不禁訝然大驚地怒道。又則頭冷眼橫盯了一下朝堂之下不聲不響的梁王和磊副相。隻見二人的臉麵之色,已由白裏透紅漸漸轉為醬紫,滿臉的羞愧之色一直蔓延開來。

堂下樂炫又繼續說道。“由此可見,不管是‘李金貴’其人也罷,或者金刀客其人也罷,總觀其安樂寨之人所作所為的行徑來看,臣以為其人其事並無過火之處,亦無傷害國體,反則暗中有功於社稷,防異邦入侵於前。臣覺得金刀客的所作所為小玼不掩其瑜,小病不傷其大義,理應得到國主的欽點和招用。”

樂焴此言一出,朝堂之下的眾臣又開始鬧天了。當中有人支持,亦有人反對,而反對最急烈的當然就數梁王和磊副相了。

二人一等樂炫的話語落地,梁王就急急站出列來反對道。“臣以為樂炫之詞不可為信,堂堂山月國天朝大邦,怎麽可能招用那些吃了敗仗而又不忠於主子的部眾,況且還是千人惱恨萬人詛咒的十惡不赤的山賊草寇啊。如若傳揚出去,豈不是笑我堂堂山月國國中無人,百官無用嗎?如此之有失體麵之舉,還請國主三思而後行。”

梁王此說一滯,後邊跟著的磊副相也出列反對道。“國主,臣覺得梁王此舉正合當下之勢,國之大事切不可用不忠不義之人,更不可招用山賊草寇之人。此列一開,勢必引起天下湧動,動之國體根基悔之晚矣。”

梁磊二人這樣一反對,當下就有眾臣子站出來附議道。“國主,臣也

覺得梁磊二人言之有理,樂大人之言切不可用。自古兵賊勢不兩立,何況國之大休,還請國主三思而行。”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亮光此時看著眼前的紛爭局麵,終於清了清聲喉出列湊道 。“啟湊國主,臣本是受人彈核的帶罪之身,不可多說什麽。但是眼前兩種紛爭的局麵讓臣不得不站出來說一說。臣以為樂炫之湊並無不妥。”

一時之間包括李天照在內,朝堂之上的一眾臣子霎時瀑發出一片驚疑之聲。隨即就有一些文臣站出來指著當中持節啟湊的李亮光怒斥道。“真是想不到當朝的大將軍競然也說出這等有損國體的話來,朝廷若是如此做作豈不是變成了盜賊草寇的天下了,朝廷還有何威嚴可言。臣實不容大將軍此舉之言,請國主三思而後行。”

“哎!”李亮光無言地長歎一聲,又努力地迫使自己鎮靜的說道。“國主,文臣這些言辭錯矣。一山之盛,草木茂之。一國之大,人才唯之。既然金刀客乃‘河陽王’三十死士之舊部當算不得盜賊之人,何況其落草為寇乃屯墾於邊垂之地,暗阻異邦入侵之道。此舉乃仗議之舉,曲線護國之作。對於這等有心為國的人,咱們為何不能用之啊?試問當今天下比之那些貪官汙吏,暗中造作,禍國殃民之輩,金刀客此等明智護國之人何其少也。況且收攏山野之人為朝廷所用,亦非我朝創舉,臣以為有何不可用之?”

李亮光這樣一據理力爭,當即又引起朝堂之下一眾朝臣的哄動。兩方對立的人員急劇紛鬧開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把個朝堂霎時弄成了一片熱鬧街市。

眼看著眼前的形勢霎時變得撲塑迷離起來,朝堂之上兩派對立臣子的紛爭漸漸加劇,高座在龍椅之上的李天照頓時猶預起來。他一時也拿不準到底該聽誰的主意才好,一方麵是一班文臣的據理力爭,另一方麵是一眾武將的據實而報。似乎各有各的理由和證據,各有各不可讓對方擊破的說辭。一時之間讓李天照顯得左右為難,手足無措,吃不準下一步該往何處走。

正在李天照猶豫之處,刑部主事樂炫又力頂眾臣的爭議大聲說道。“國主,臣以為大將軍之言可以依照祖宗之製,在朝廷律法的允許之下,可以靈活運用和招撫金刀客等一班‘河陽王’舊部之人,為朝廷所用,為天下蒼生立功建樹。斷不可聽信有些文臣之言,誇大其詞地扼殺朝野之人。”

樂炫這一說,又把那些反對的臣子氣了個半死。梁王剛想又站出來反對一通,國主李天照已然喧喻道。“眾卿所議各有其理,但按照眼前實際情況,大將軍李亮光和樂炫之言的說法未償不可一試;梁王和磊副相的反對和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身為天下蒼生計,身為百姓萬民之主,朕決議先行前朝古製招撫之舉,破例招用金刀客等‘河陽王’舊部為朝廷所用。”

李天照這一喧喻,朝堂之下的臣子雖有很多不服,但是國主開口即是金科玉律,斷不可駁,所以那些不能理解的臣子也隻能帶著滿腹的嘮嗦按下不表。朝堂之上一下子變得靜了出奇,唯一能聽到的就隻剩大家彼此的呼吸之聲了。

沉默,隨悶,不解一時充斥在了朝堂之上。梁王終是探奈不住心中的疑問又站出列來說道,“國主既然擬用‘河陽王’的舊部金刀客等人,那請問國主將何以用之?都把他們列入何方,歸誰所轄。希望國主有個清楚的交代,不然到時這些不所教化的賊人又作 起事端來,如何是好?到時該作捉誰來興師問罪。”

“對啊,到時這些賊人又起禍端咱們找誰去啊?”角落中又飆出磊副相那滿嘴蔑視的味道,就直直地站出來愣在了哪裏。像個傻子在一直呆望著樹上,長出一個大大的紅色的桃子一樣。

端座朝堂之上的李天照聽梁王又這麽一問,又聽得磊副相這麽一副陰陽怪氣的味道。頓時左手一拍龍椅上扶手,氣得一臉怒氣的說道。“既然你們這些做文武這麽怕事,那好朕自有安排,你們都 聽好了。金刀客等人是當年‘河陽王’的舊部,

又與大將軍同出一源。這樣吧,朕都 把這些人劃歸大將軍所轄,若是以後再有什麽亂子,這禍端是大將軍李亮光惹下的檔子,那就唯大將軍李亮光是問可以了。”說罷,又轉眼望向朝堂之下的磊副相,嘴角裏崩出一個呸字的不屑。

磊副相被國主李天照這麽一瞎囔,臉色頓時變得臘黃如紙,愄愄腮腮地宿在了一邊。李天照見磊副相霎時就變得沙啞如母牛叫喚一般,即時又回過頭對]李亮光喧喻道。“大將軍,你覺得朕此舉有何不妥嗎?如若有,請你快快說來,朕好更改。”

李亮光咋被李天照如此當頭一問,當即就愣愣道。“臣,並無異議,請國主放心。臣也樂意接受國主之選派,臣一定管束好金刀客等一眾人員。”

“哎,若如此甚好。隻是不知道大將軍如何按排此人?做些甚麽公事。”國主李天照又在末尾加多了一句,拖長著聲音說道,好像都要讓所有的臣子知道此事一樣。

李亮光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拱手答道。 “這個臣以為金刀客等人皆係落草為寇之人,必精通那些占山為王落草為寇的盜賊習性,故臣舉薦他們等人為巡捕營司吏校尉之職,專事追揖捕盜之職。”

李天照聽得大將軍李亮光這一通分析之後,嗬然大笑喧喻道。“好啊,果然是大將軍高明些。人用其技,物用其利。你所薦之職想來最屬金刀客等人的胃口了,即便以後他們有賊性忤逆之心,朝廷也不怕他們在這個職位上能成什麽氣候。除之,剿之,皆不傷朝廷自身,朕應允大將軍李亮光之薦了。”

“恭喜國主又得良將之材,朝廷必將更加興旺繁榮和昌盛。臣祝國主千秋成代,永世昌隆!”樂炫在聽了李天照對李亮光的誇獎之後,立即又趁上前來出列說道。

一副身子已然跪倒在了朝堂之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個跪拜大禮。

緊隨其後的眾臣子也跟著跪拜道,“國主英明,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堂上的事情一結束,李亮光和樂炫打了一聲招喚也不再逗留,就直接往將軍府趕。

李亮光大急於把朝堂之上的好事告訴金刀客和狄金燕了,因為這一段時間以來擔心和煎熬大家的煩心事總算了結了一段。雖然李秋生的事情在大堂之上再沒有人提起,但是金刀客和董老爺子等一眾‘河陽王’舊部的人,眼下總算有了一個好的結果。

最少他李亮光冒死偷梁換柱潛換下來的金刀客等人,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抬頭做人了,再也不是被人見人罵的賊人而是享有官環的司棣校尉。連同李亮光曾經那一檔子替換犯人的窩心事,在大家的眼裏再也不是什麽被人彈核的“欺君惘上”之罪,而是享有護幼庇國的半點功損了。

李亮光匆匆帶回這個好消息,突然之間就把金刀客和狄金燕二人,這些日子以來被折磨得滿目荒涼的殘冬心情灌澆得春潮帶雨一般,讓多日來煩悶的心情突然高漲興奮起來。

金刀客雙手捧著李亮光帶回來的一卷皇令,與狄金燕雙雙跪倒在李亮光的麵前哭泣道。“山野之人和小女得大將軍抬愛,從死神裏挽救回來,如此既是山野之人的再生父母。又得大將軍從中曲中求直,霧裏尋花,終得洗盡一身塵冤,脫胎換骨,做回國民。真是大恩不言報,此生隻願為君死的誠心實意。”

李亮光眼中也是淚滴漣漣地抱手說道,“本帥與金兄皆為故主舊部,又曆經生死才苟活到今天,好不容易能為金兄和董兄洗盡鉛華,渡出金身,也算是李某的一份故人之心了。請金兄千萬別在意,雖然你金兄和董兄能獲得朝廷的賞賜,但是咱們故主之後還在受難之中,實是心痛呐!”

在金刀客和狄金燕這個歡天喜地的時刻,李亮光突然又把李秋生的事提了上來,三人一陣沉默,競是相顧無言。隻是呆呆地把目光投向後院的廂房,又癡癡地留在了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