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第一百九十章 道聽途說

張老豹接住店小二的話題,一臉辛酸的說道。

“是啊,大千世界,林林總總,若真要尋起一個人來,也是虛無飄渺的。”

“但是你若不去尋他,放任久了,他又像漁刺在硬,噎得你吞咽難下。留之無用,棄之可惜。”

“仿佛就像一個沉睡千年的心結突然蘇醒過來,硬生生地紮在你的心頭之上,不讓你有一絲一毫的思想準備。”

等張老豹說罷,還沒擱下話音。店小二又迎上來,嗬嗬一笑道。

“哎喲,這位大哥說得大對了,我店小二在這間客棧裏迎來送往也有數載寒署,多少也算是見過各色各樣的人物。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世事滄桑,世態淡涼。有些事實是看著心痛,若要出手卻是無能為力。”

張老豹又盯了店小二一眼,看著他過來幫著攙扶劉脂兒下車的背影,意猶未盡的說道。

“是啊,小二哥,你看就拿我眼前這一位劉掌櫃來說吧,千裏迢迢的來古蘭鎮尋什麽兒子呢?誰知道他的兒子長什麽樣啊?弄不好,我看呀。她還得把性命搭在這旅途之上呢?我也是有心無力,再看著她弄成了這個樣子誰不心痛綿綿啊。”

店小二則謂然歎道,“如此就來,這位劉掌櫃豈不是一個傷心之人?看她弄成這個狀如枯木的樣子,一定是經曆了不少傷心之事吧。”

張老豹早說和店小二一直搭訕著聊了那麽幾句,可是話也是到了幾近壓抑的地步,還想再想說什麽突然發覺已是言不由衷。

緩了一會,店小二又盯劉脂兒麵無表情的麵孔補充道。“客官,別說是你親身經曆了,現在就連我也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這兩人陷入悲憤的場麵之時,一臉枯稿如死灰和劉脂兒突然開口吱聲惻惻道。“張老哥,咱們的事你就別和外人多說了。隻怕說多了讓外人討厭和提防咱們,反麵適得其反。”

複又強支著虛脫的身子,扭轉頭來對相扶持的店小二言道。“小二哥,謝謝你的幫助和好意。咱們是外鄉來尋親人的,一時在路上擔擱了,就什麽也看不到了。如今暫且投宿在你的店下,有什麽不便和麻煩的還請小二哥多多幫襯。”

店小二霎時嗬嗬一笑道,“客官,你就別說這些了,出門在外,圖的隻是個方便。你能來咱春來客店投宿,自然是對咱小店的信任。 在這期間你們需要什麽幫助和交代的,小店無不依照客官之意全心全意服務。”

又聽了店小二的一翻好客之言後,劉脂兒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她的眼睛即時生出一絲亮光來,仿佛是在心死之後突然又看到了某一種新的希望。

“嗯,如此那我倒是先謝謝小二哥的熱情相待了。說不得日後之事多有打擾,還望小二哥多多擔待。”

等平緩了一下口氣,劉脂兒又回頭緩緩說道。“好吧,小二哥,你先給咱們開兩間上房,再備一桌香甜可口的飯菜就好。”

店小二即時喜得樂滋滋地說道,“好嘍,你們

先跟我來。安頓好你們的住處,再給你們準備香甜可口的飯菜。”

經過一翻紮騰,劉脂兒等四人總算在春來客店頓下來。

天一擦黑,除了五鳳一直忙前忙後在悉心照顧身子仍然虛弱的劉脂兒之外,張老豹和小青衣二人已然昏昏睡下。

夜幕降監,春來客棧後院一片安靜。在劉脂兒租住的客房中,一盞清油燈靜靜地蜿蜓在桌上。仿佛在夜色之中自由地跳躍著閃爍的火花,怱明怱滅,卻又光明冉冉,延續不熄。

第二天,一覺醒來,劉脂兒虛脫的身子已然安好了大半。側耳細聽,外麵的街心已有了早市人流走動的響聲。

劉脂兒便摧著身邊的五鳳和青衣小丫頭,迅速起床,刷洗一翻,再叫上趕車和張老豹,一起到店外吃了一些早點。向店小二問明了去菜市口的道路,四人便打馬向鎮外的菜市口趕去。

馬車在大街上左搖右挑地走著,兩旁不時傳來人流走動,馬車滴嗒滴嗒之聲,還有商販和顧客之間討價還價的吆喝之聲,以及各種喧鬧的鑼鼓之聲。

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後,那駕車的張老豹突然‘喻’的一聲就把馬車勒停下來,回頭往車廂後的劉脂兒喝道。

“劉掌櫃,古蘭鎮的菜市口到了。你先下車來看看吧,等你看過後,咱們再轉回客棧去,讓你再好好休息一陣,解解這些時日的勞累與艱辛。”

劉脂兒在車廂內陰沉地應聲道,“好啊,這會兒終於到目的地了,不管是福是禍總得有個結果了。”

說著,又探出半個身子來先看了看外麵一眼,再回頭對著車內的青衣和五鳳喃喃道。

“五鳳,小丫頭啊,姨娘得事先告訴你們。咱們就算是來晚了,再也看不到‘李秋生’這小子的身影了。那咱們就下去看看這個行刑的地方吧,日後回去也能留個念想,總不至於白白遭踏了這一場辛苦。”

話未說到末處,劉脂兒的聲音已是無語疑噎,淚水又瀨瀨地滾落了下來。

五鳳隻是含著一框眼淚,看著虛脫未俞的劉脂兒點頭稱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她的切底悲情。

小青衣自然裝作一臉坦誠道。“姨娘,你就放心吧。無論怎麽樣小青衣都能經受得住的,隻要姨娘安好那就是萬事大吉。”說著,輕然一笑,嘴角邊愣是嘣出一陣燦爛的笑容來。像一朵初開的鮮花,含苞綻放在春日的陽光裏。

趕車的張老豹走過車後,探手扶著劉脂兒慢慢從車廂內邁了下來。後邊的五鳳和青衣小丫頭也接連蹦下車來,一左一右攙扶著精神麵貌已顯得極其崩潰,而又強撐著軀體的故作強顏歡笑的劉脂兒。

等張老豹把馬車停靠好,四人才緩緩向菜市口的當中走去。隻見此時的菜市口又是另一翻熱鬧的景像,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商販討客,童叟無欺。各色物品,琳瑯滿目。飄紅掛綠,彩旗獵獵。那裏還能見著‘李秋生和董老爺子’被在此地處訣的場麵,有的隻是當中那一稈

在空中迎風招展的彩旗,似乎依然在訴說著那些過往了的場麵。

四人鼎足環顧了一遍這個熱鬧的菜市場,眼見已沒有什麽更好的去處。張老豹忽然轉身對劉脂兒說道,“劉掌櫃,看來咱們真是來遲了。‘耿侯爺’說得沒錯,隻怕這一回咱們要竹藍打水一場空了。你若是還不放心的話,我就先去附近的茶肆或酒館定個座,咱們也好一邊喝口茶水一邊向店家打聽打聽。”

不等劉脂兒點頭稱是,張老豹已然向旁邊的一座茶肆走去。其實劉脂兒早已也想到了這一點,即使你是一個最最陌生的過客,茶肆或酒館往往就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所以劉脂兒和張老豹的心思不謀而合,自然是按計而謀,不曾阻止了。

四人入得菜市口的一間‘穎客’茶肆,店小二馬上就笑嘻嘻地迎了上來。一邊熱情招待,一邊擦著他們回人而座的桌子吆喝道。“幾位客官,需要些什麽樣品的茶水或酒肉,盡管開口,小店無有不照客人的吩咐去做。若是有半分差錯,本店雙倍賠償。”

再不等劉脂兒開聲,張老豹已從衣兜裏掏出一些散錢,往店小二的手裏一塞,馬上作揖笑道。

“小二哥,咱們幾位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途中聽說古蘭鎮就要在菜市口處訣那些朝廷的案犯‘李秋生’和安樂寨的眾賊首了。不知是真是假?還請小二哥如實相告。這些散錢呢,權當作小二哥本人的辛苦費吧。”

那店小二先是一愣,見張老豹已把銀子塞到了自己手裏,一時又舍不得推辭掉的樣子。當即摸摸自己的腦袋,嗬然大笑一聲道。

“四位客官,你所說的這件事情啊有是有,不過那事已經過去快一個多月了。當時那殺人的場景啊,真是嚇煞惡人了。”

“那天啊,似乎天公也不堪作美,天色陰沉,雷鳴有聲,風嘯於耳,好像全是為這些被處訣的犯人鳴叫不平而來的。但是官衙那裏管得了那麽多,朝廷一紙律令下來,幾十個人就一並處斬了。那場景悲慘得簡值就是一座人間活地獄,一時血流如注,頭顱落地咚咚作響,亂滾亂飛。

“當時啊,特別是那些受刑之人一時急得大哭大悲,哭喊叫罵之聲不絕於耳,引得那些圍觀的人流。霎時亂作了一團,幾乎就要引起民憤,激起兵變了。虧得那個大將軍李亮光出來鎮壓了一下場,才不招致更大的禍端。”

後來,我還聽說當中有一個叫‘李秋生’的年輕人。原本就是與這些山賊強匪扯不上半毛子關係的,因為一個叫做“什麽董嫣芷的女子”招惹了當朝的磊副相,後來就和‘安樂寨’的山賊搞上,還一同搶劫了朝廷的糧響,最後也被當成‘賊首’處訣了。

那屍首還被吊掛在菜市口的旗杆上瀑曬了三天呢,像是掛了杆子的風箏一樣,到後來啊全都發臭發粗流膿了,才讓那些‘收屍斂棺的惡人’過來把屍體收走了。

店小二一口氣說到此處,才稍微停了一下。冷眼掃過四人,已見四人神情麻木,悲情切切。

一時之間,竟嚇得他自己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