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聽著董嫣芷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把一場轟轟烈烈糾結不清的恩怨,隻言片語之間就化解於無形。場上的眾人不禁全都鬆了一口氣,場中不免有人讚許,有人驚歎。
當中,就聽得冷月從中趁上來讚道。“嫣芷妹妹此舉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令人拍案叫絕。妹妹真是心善慈悲之人,姐姐自歎不如。”
董嫣芷卻回眸一笑,一臉緋紅道。“冷月姐姐,大過誇獎妹妹了,妹妹那有那麽心慈手善。”
這時,沈淦兒也半抱著秋桃癱軟的身體向董嫣芷微微拜謝道。“多謝董小姐寬恕之恩,我沈洤兒代秋桃妹妹在此向你深深致謝。若有緣,我姐妹二人一定好好伺奉董小姐,不辜負董小姐的一腔情義和厚愛。”
董嫣芷莞爾一笑,還言道。“其實芷還得多謝沈姐姐的美意,你還是趕快把秋桃抱回房中去好好照顧吧。我真心希望秋桃妹妹平平安安早點醒來就好,你們二人也可以一樣,姐妹情深。”
沈淦兒再次感動得痛哭流涕,淚眼朦朧地看著董嫣芷喃喃囈語道。“沈淦兒永遠記著董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和秋桃一定好好善待自己,善待另別人。”
當此之際,金刀客父女已壓製不住王夫人無休無止的胡扯蠻纏,突然讓她闖過二人守住門口的關卡衝了進來。眼見此情此景王夫人也突然間身子一震,臉色蒼白無力地渡到董嫣芷的麵前,顫抖著雙唇羞澀地喃喃說道。
“李金兒,不,應該是稱呼董小姐了。你最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你柔弱的性子下麵,竟有如此坦蕩寬宏溶納人的胸懷,實是讓我慚愧難當,自慚形移。如今我也隻想向董小姐道一聲歉,以表達我曾經對你種種輕漫和蔑視的歉意。”
“董小姐,不知為什麽?打自見你第一次踏入侯府開始,我就對你有一種言不由衷的偏見和嫉忌。但是你今天放棄對沈淦兒和秋桃的追責和安妥,卻讓我徹底放棄了這些愚昧的想法。一個可以把想置自己於死地的敵人化解為朋友的女子,我還能找出什麽理由來忌恨你。”
“董小姐,請你原諒我王夫人對你的種種不是和橫加罪責。不管你會不會原諒和寬宏我這個勢利的老婦人,今天我真的可以撇開心扉向你討個最真摯的原諒和歉意了。”
眾人聽得王夫人的反應,當此之時也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禁全然都看上了當中傻愣著的董嫣芷,似乎都想知道董嫣芷是如何寬宏和原諒眼前這個先前凶猛瀑涙的罕婦。
但是眾人隻聽得董嫣芷一聲溫柔的嗬笑,突然笑靨如花的說道。“王夫人,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因為你曾經對我有過種種惡行就懷恨在心,因為人隻有活在當下,心才會高吭曠宇,慈悲為懷,功德圓滿。”
董嫣芷的話語說罷,王夫人的臉上霎時又掠過一陣緋紅的蒼白,她那綠豆般大小的眼睛頓時由精明的鮮亮變得濛濛朧朧開來,仿佛有兩條淚珠一樣長成的白練在這霎哪之間綻裂開來,汩汩如流,脈脈相通。
王夫人終於雙唇顫抖而蒼白無力地隨口而說道,“董小姐,你真
是一個心存善良的人,在讓我一個老大婆自歎不如了。”
此刻,眾人才長長地出了一口壓抑心胸的燜氣,霎時忘情地為董嫣芷的精彩回答和寬宏達人之心叫好起來。
李秋生更是不再避諱別人的眼光,從又趁上前來,一把拽住了董嫣芷的左手,緊緊地相握在了一起。
冷月一雙明亮的眼睛霎時掠過一絲無限的羨慕,在突然滑落兩點清澈的淚水之後慢慢退了下去。
這時,‘耿侯爺’卻猛然向牛管家揮手道。“牛拐子,你還趕快帶人救人去。信不信,我也亂罰你一次,好讓你長個記性。”
牛管家像是突然然遭了雷劈一樣,猛然點頭應道。“是,侯爺,我,我這就去。”
從‘耿侯府’回來,劉脂兒和董老爺子早已準備好了一頓熱氣騰騰香甜可口的飯菜。因為這幾日大院關閉和門謝客,所以隻等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人梳洗一翻便熱熱鬧鬧開場了。
一桌十人,不多不少,正好圍了一個大團圓。但見李秋生和董嫣芷一左一右挨著劉脂兒坐下,董老爺子自然是挨著自己的孫女落座了。其次是金刀客,小青衣和冷月則挨著李秋生和狄金燕連在一起,青花繡樓的頭牌秋月和大管家馬福則坐落在金刀客與狄金燕之間。霎時,一場團圓的熱鬧已然上演開來。
席間,隻見李秋生端起酒壺首先為劉脂兒斟上一杯,然後依次向在座的諸人斟過酒,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酒杯來說道。
“我李秋生奔波忙碌了二三年,總算盼來今天大家團聚的日子,全賴諸位鼎力相助之力。為了表達我對諸位的感謝和恩德,我李秋生借此手中之酒衷心謝謝諸位。感謝諸位為李秋生平安歸來所付出的努力和功勞,沒有你們的幫忙和支持,可能就沒有今天這一桌可喜可賀的團圓酒。亦沒有我李秋生今日的可喜之氣,來,咱們全都舉起手中的酒杯同飲這一杯,一醉方休。”
說罷,李秋生先敬向劉脂兒,然後一一敬過在座的諸位,昂頭一飲而盡。
劉脂兒和董老爺子以及金刀客等人,自然是舉杯相慶,春風滿麵。一時之間,這宴席之上倒也是熱鬧非凡,歡聲笑語充盈於耳,琴瑟古樂倒也是幽悠天籟,隨聲飄揚。
就在眾人酒醇耳熱之際,隻聽得座中的董老爺子持杯歎道。“哎,沒成想我老爺子一生奔波忙碌,到頭來亦有今天之福,能和諸位坐在一起盡享天倫之樂,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可惜的是我老爺子十多年前也參與了‘飛狐嶺’一戰,到頭來怎麽就沒有沾得一點功勞呢?”
“金老弟啊,你能不能告訴我老爺子啊?你們父女都是司隸校尉營的人了,我老爺子為什麽就連一根毛都沾不上邊呢?是不是國主他老人家沒有記著咱的恩啊?”
董老爺子趁著酒舉這麽一說,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諸人霎時就變得默了,一時之間全都看向了他,目光顯得一片疑惑。
金刀客頓時接言道,“董老哥,你別喪氣恢心,這隻是你暫時的處境,國主不會
忘記你的功勞的。可能是因為當時你已離開京城的原因吧,國主就不封賞了。我聽李大將軍說過,等李秋生這事一了結再另行給你封賞的。”
董老爺子即時眼睛發亮起來,饒有興趣的追問道。“啊,李大將軍可是這麽說的?若是有李大將軍這麽一說,我老爺子倒是可以放寬心了。來,金老弟,喝酒,喝酒,咱們今日一醉方休,好好睡他個三天三夜。”
“哼,董老哥,你是可以一醉方休,睡他個三天三夜了。可是我金刀客就沒這個心了。”金刀客拿起酒杯了無生氣的說道,好像很是一副失落得無所依持的樣子。
看著金刀客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董老爺子故作疑惑地問道。“金老弟,你又怎麽了?現在你們父女可是朝廷名正言順的官了,還有什麽事情是令你不如意的?若是換作 我啊,我早就笑得哈不攏嘴了。”
金刀客看了董老爺子一眼,冷冷地答道。“呿,董老哥,你真是大會演戲了。雖然你現在沒有官職,可是你有李公子這個乖孫胥啊?咱們以前就已經說過了,李公子得先做我的乘友快胥。可是現在你看到李公子這個樣子了,別說做我金刀客的乘龍快胥了,就是做個乘牛快胥也輪不著我家金燕了!”
“董老哥,你,你,讓我情何以堪?咱們父女倆下了那麽大的投注,到頭來全是汙本的生意。你說我能快樂起來嗎?金燕能不怨恨我這個做爹的嗎?哎……”
金刀客說著,又是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昂頭顱又飲盡了一杯烈酒。
一時聽著二人的爭論,劉脂兒驚得立時瞪大眼睛望著二人道。“哎喲,二位老哥哥說的是那裏話啊?怎麽能拿我家的秋生來做賭注呢?這男女情愛之事啊自然是不能強強下來的。何況這種事情隻是你們二人私下裏的討論和賭注,這事兒你們可得問問我這個當家的主兒啊?強扭的瓜不甜啊,咱們可別做傻事嘍。”
“哎喲,老姐兒,你可不知道這其中和緣由了。若是沒有我金刀客‘安樂寨’做賭注,可沒有你們今天的團聚了。什麽董丫頭,冷月姑娘,青花繡樓等等,神馬都是浮雲。老姐兒,你可別得了好處,忘了心痛,這事兒你也不能總偏著董老哥,要不然我也是翻臉不認人的。”
“嗬,嗬,金老弟,你也說得大過離譜了。沒有我董老爺子的存在,李秋生這小子早就不知道被別人報銷多少次了,即使有你金刀客的‘安樂寨’做賭注也是毫無益處的。”董老爺子不服氣地扳著臉孔說道,好像金刀客此時已說到了他心中的痛處。
突然,席中傳來李秋生一聲大喝。“你們都別吵了,憑什麽就拿我來做賭注呢?既然你們都想為自己的女兒著想,那好我誰也不要了。逼急了我,我一不做二不休,頭發一剮,削發為僧尋個寺廟做和尚去嘍。”
聽得李秋生如此一說,董嫣芷和狄金燕猛然走過來,一左一右突然揪著李秋生的兩個耳朵,惡狠狠地說道。“臭小子,你敢?看我怎麽收拾你!”
冷月在座中看得真切,默然一歎,臉上兩顆晶瑩的淚珠霎時滾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