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月色清朗,風輕夜重,四人趁著進京的間隙終於暢遊了一個歡樂的夜晚。
等到五更雄雞將嗚時,隨著夜色隱去,天色降臨,四人才盡興而歸,在倦意侵襲眼睛的打瞌中睡了個天昏地暗。
一覺醒來,日上中天,昨夜突然降臨青花大院喧旨的兩位公公,早已等候在前院‘客雲歸’的茶樓酒肆之中。劉脂兒自然是不敢抬慢二人的,除了自己和金刀客等人小心翼翼地作陪在一旁之外,還特意安排了兩個下人左右聽候使喚。
宣旨的王公公自然不是傻子,眼見‘客雲居’的頭兒都奉陪二人在這裏,唯獨就是不見昨日領旨那個‘李秋生’,左右環視了一眼,立即開聲問道。“劉掌櫃,你看咱們都在這裏喝涼茶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該派人去摧促李公子出來相見了。咱們得約好,一起上京複命去啊。若總是賴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聽得王公公如此相摧,劉脂兒滿臉堆笑地陪笑著說。“哎喲,王公公,你就別急嘛。我家這個李秋生啊雖說領受了聖旨,但是呢他賴散慣了,一時半會起不了那麽早也是常有的事。”嘴裏這樣說著的時候,劉脂兒又起身為兩位公公斟了同輪酒水,更是吩咐茶水酒坊的廚子,通力置辦了一桌頗具特色的珍稀佳肴。又好說歹說款待了一翻,二人才算稍微安靜下來。
雖然王公公是貪杯了一些,但是人家劉脂兒始終沒有提起這摧促的事兒。他也隻得硬著頭皮應承了酒席上的奉承和勸慰,他想李秋生的身邊畢竟有太後安插的人在這裏,就算是他心裏有萬般的無奈和苦衷,此時也隻能順應自然了。
所謂天子有詔,臣子拉馬不上船,可能就是這個理吧。況且上京這事路途遙遠也不是一二日就能到達的,這路上擔擱一時半會也不見得國主就大發雷霆不通人情吧。這樣安妥了自己一翻,兩位公公便心安理得地和劉脂兒及金刀客等人開懷暢飲起來,一時倒也不再提起摧促上京之事。
正在幾人酒醇耳熱之際,李秋生和董嫣芷等四人一同從後院走了出來,直向茶樓酒肆坊走去。
入得茶坊酒肆,一眼憋見‘客雲歸’的主要頭兒和兩位宣旨的公公已到了酒醇耳熱之際。正在眩目和暈乎之間,李秋生坦然迎上前去,躬身作禮笑道。“哎,有勞兩位公公久等,李秋生在此向你二位請罪了。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二位多多包函。”說畢,又轉身掃視了餘下的眾人一遍。
此時,王公公帶著幾分酒意說。“承蒙李公子盛情款待,那裏還有什麽得罪之處啊。況且李公子幸得天顏眷顧,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咱老哥倆又豈能自抬身價在李公子麵前丟醜耳。”二人一邊說著,一邊連連起身讓座,不一會兒便把幾人讓入了座中。
李秋生向二人回敬了一回酒,正要說話之際。隻聽得冷月搶先開腔了,她把著酒盞則目問道。“不知二位公公此來宣照,是太後的主意呢?還是國主私下裏的意思。能否借一步說話,也好去了劉掌櫃這一翻錐心掛慮。”
二人聽得冷月這麽直白白的一問,臉色忽然驚悚了一下,急忙岔開話題答道。“冷姑娘,這個就不是老奴所知的了。
老奴受命如此,也不過是一個跑腿的,斷不敢與冷姑娘相比的。”
“哦,那我就不煩擾二位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冷月一時又自我解嘲的說道,想從二人身上打探消息的念頭已然斷了興趣。
但是,那個王公公好像思慮了一下,又聳聳頭說道。“不過在咱哥倆離京傳旨之時,好像聽說是什麽梁王爺當廷向國主進諫下的昭書,至於具體的原因嘛咱確實是不知道了。”
王公公說罷,李秋生瞪時木然驚歎道。“啊,又是那個什麽狗屁‘梁王爺’從中搞的鬼?上一次,在京之時我就是被他糾纏不清的。這一次,我非得讓他摔個筋鬥不可。”
聽著李秋生的驀然驚歎,劉脂兒頓時緊張起來慌亂說道。“王公公,這位梁王是什麽來頭啊?咱們井水犯不著河水的,他千裏之遙居然能和我家的李秋生結上梁子?這豈不是令人姨所匪思了嗎。”
“哎喲,劉掌櫃,你要是問起這個事兒啊?咱倆還真說不清了。”王公公一時歎氣歎道,那表露的情形簡直就是一副讓人憂心腫腫的樣子。遲緩片刻,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事情似的,連連說道。“可能,可能是梁王一夥歹人和大將軍李亮光有什麽過節吧,非得逼著國主把李公子昭回京城不可。”
“哼,這個梁王也真可惡!天下那麽多人,他偏偏就和咱們家的秋生鬧上了。”劉脂兒一時氣憤休休的怒喝道,仿佛她此時有心境已在不斷的對這個惱即的梁王產生莫名的憎恨和仇視了。
王公公看著劉脂兒此時已形同一個被激怒了的老虎,露出這般凶狠的煞相,連忙出言安妥道。“哎,劉掌櫃,你大可不必這樣杞人憂天了。相信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梁王怎麽生事也是無止於事的。”
“話是這麽說,可我還是擔心我家秋生啊。他一個少年郎在朝中又無勢力可言,現在被這個梁王這樣盯著不放,實是讓人擔心呐。”劉脂兒又驀然的飆出了這一句,憂思的神色更顯濃重了。
看著眾人一副莫說紛爭的樣子,李秋生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立時大聲製止道。“好了,你也別在這裏瞎摻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我就不信分梁王還能在眾人目睽睽之下,生吞活駁了我不成?”說罷,李秋生一拱雙手,又向一旁的王公公作禮道。“李秋生煩勞兩位公公久等了,今兒酒席一結束,我就和你倆一起上京去。”
劉脂兒一聽,霎時一愣,一臉的驚訝之情又像疑固了的蠟燭一樣,流動不開來。
青花大院擺院改市的第三日,新開張的“客雲歸”顯得異常的沉悶。
接近午時,但見大門口先是兩匹單騎悠然而出,緊隨其後的才是一輛裝飾精致的大馬車。
劉脂兒則滿臉悲情地帶著‘客雲歸’的一眾人員,從大院內走出。緩緩湧上大門外,送別領受旨意即將北去京城的李秋生。
就在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人轉身蹬上馬車之際,劉脂兒終是忍不住心中的悲傷又哭洋開來了。她已顧不得秋月和董老爺子的一翻勸阻,愣是奔向前來握著李秋生的手宛悲情地叮囑道。“秋
生啊,你這一去萬事都得靠自己了。有什麽鬧心的事情兒,你也得讓著嫣芷這丫頭。雖說有些事是因為嫣芷這丫頭造成的,其實她跟咱們在一起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幹娘老了,已經沒有什麽期昐了。我隻希望你們倆個不論在什麽情況下,你們都能相互扶持,相互激勱。萬不可學做那無情的惡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把對方丟掉,隻慕高枝嫌落葉。”
李秋生木然道,“幹娘,得了,這些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我身邊還有這麽多人,不礙事的。隻是你這般模樣,總讓我心中有愧而已。”說罷,倏然轉身,一邊蹬車而上,一邊悄悄抹去眼中溢出的淚水。
“劉掌櫃,你就放心吧。有我和金燕在,量李公子也不會活得大苦的。”冷月從車內探出半個頭兒來勸慰著,說著又用手指了一指車內的董嫣芷,才把身子慢慢宿了回去。
劉脂兒點點頭,含淚應道。“嗯,冷姑娘,那我就拜托你了。將來若是有緣,我劉脂兒一定會報答你的。”
說畢,劉脂兒又要掩麵而泣,但是馬車已然移動,再想做什麽說什麽已是不能了。
嘯嘯斑馬,寂寂關山月。
一行人沿著官道往北直走了十天半月,這一日,遠遠的就看見京城的模糊輪廓在眼前若隱若現了。
李秋生探頭出來東張西望瞧了一會兒,忽然一眼憋見官道兩旁的小店居然透著酒肉的暗香。他兩眼一打顫,猛然聽得腹中傳來一聲咕嘍大叫,接著就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無休止的攪動起來了。而李秋生的全部心思,早已被路邊那些小店湧出的暗香之氣勾引得神魂巔倒了。
他試圖強製住這一種因饑餓所帶來的衝動,努力想像著到了京城之後的各種偖華之夢。但是無論李秋生怎麽壓抑和控製自己的情緒去做這種夢想,他所能得到的仍是那些引誘了他心靈和嘴巴的美味之香。那一種饑餓之感仍是沒有從他的身體之內完全剝離開來,饑餓和香味依然讓他欲擺不能。
李秋生突然向車廂外大囔一聲道,“王公公,停車,停車,我要下去吃東西!我要下去吃東西。”
那王公公忽然驅馬停滯下來,退到李秋生乘坐的馬車前拱手問道。“啊,李公子,你要下車吃東西啊?這種荒野小店豈是你這種有身份的人來吃的啊!我看這兒離京城也不過是半日光景的路程,你就忍一忍吧。等咱們進了京城隨便你吃個夠。”
“若是現在你叫咱們在這些荒野的路店中停駐下來,歇息一會,是不是有一點在冒失了。若是半道途中遇上個掃把星,隻怕你的安全受到了傷害,那咱們就是白辛苦一場了。往後誰還敢去招惹你這樣的大梁啊,那豈不是要招禍上身嗎。所以還是請李公子忍一忍吧,竺、等咱們進了京城任你吃個夠就是。”
李秋生啊然一聲,驚悚道。“王公公,不會吧!難道在天子腳下吃個飯也要看日子呐?這豈不是擺明說盜賊橫行朝廷無人了嗎!”
王公公一聽,驚得連連顫應聲道。“這個,這個,雜家就不敢多言了,還請公子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