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梁王此時才如夢初醒的樣子,河陽王低低地說了一句。
“皇叔,事已至此,你多說多恨又有何用。你還是趕快和小侄一起去捉拿趙大熊案吧!”
“啊,和你一起去捉拿趙大熊歸案?”梁王啊然一聲大叫,似乎突然意識到此事的厲害關係和嚴重性了。他一時咋驚地沉聲問道,“好侄兒,你快告訴皇叔,趙大熊攤上什麽大事了?皇上非得讓侄兒帶著兵將入府捉拿他不可。”
河陽王略微遲疑了一下,似是極不情願地說道。“梁王,在你欽點趙大熊為糧道總管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就以假公濟私偷樑換柱的手段,總共貪沒了二萬石糧草,拆合銀子二百萬兩。現在被人告發到皇上那裏,父皇著令小侄前來王府捉拿趙大熊歸案。”
聽了河陽王的陳述,梁王的整個身子似乎極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不等河陽王的說話消失殆盡,梁王就氣得哇哇大叫道。“趙大熊,你這個狗奴才,居然敢瞞著我做下這麽驚天動地的大案!看我若是抓著你,非得把你剝皮拆骨不可。”
稍停了片刻之後,梁王又故作驚訝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好皇侄啊,河陽王!皇叔現在真是悔不當初呐,不聽你的規勸,錯用了這個趙大熊,真是罪有應得,無言可說了。”
此時,隻聽得河陽王又在一旁邊大聲安慰道。“皇叔,事已至此,你又何須這般怨天憂人?自責其深。想來也非是皇叔識人不淺,而是他人善變大深。”好像也是一副出乎意料之外的樣子,彼此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煩人的結果。
可是偎身在一旁的趙姬,聽得夫君這樣對河陽王連連作了一翻認慫,陪著不是。霎時,亦是落得心驚肉跳,花容失色。她立即跳將起來,渾身顫抖地跪在梁王的麵前衰求道。“王爺,你就可憐可憐奴家哥哥一回吧?奴家哥哥肯定是受了奸人所蠱,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荒唐之事來的。”
“若不然的話,你是知道的,就憑奴家哥哥那忠厚老實的本份,你就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做對不起王爺的事情來的。奴家在這裏求求王爺你了!!!”
“你求我?可我又求何人去啊!”不等趙姬把話說盡,梁王就腦怒得立即狠狠地反駁道。接著又甩起一張咀牙裂目痛恨不堪的樣子來,硬是橫著一張陰沉恐怖的臉不說話。
看著眼前被自己突然帶兵而致擾攪得人心不安,逼迫得雞飛狗跳的梁王,河陽王的心中驀然有了一些坎忑不安。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這種同室操戈的遺憾感覺,為什麽一定要發生在皇室骨血的身上。朝廷中所有的事都要他們帶上天命不可違的緊咒砸,反不得,抗不爭。
眼見梁王沒有為自己的乞求所動,還是一副死鬼不食人間煙茶的樣子黑橫著臉色。趙姬轉而又跪向了一旁已經顯得左右為難的河陽王跟前,她盡量發揮著女子特有的垂憐之乞,哭泣道。“濺婦求河陽王開恩,莫要聽信外間傳言,枉害了濺婦哥哥性命。”
“濺婦自知人微言輕,不敢強使王爺聽信濺婦之言。但請看在梁王的麵子上,就請王爺給濺婦一點恩惠吧,濺婦必感恩戴德王爺之恩。”
經不得趙姬又作出一翻妖媚煽情的慟哭,經不得趙姬一口一
個‘濺婦’的呐喊,一聲一把涕淚的衰嚎。霎時之間,總算把梁王一顆剛剛澆滅了怒火的心又硬生生地點燃了。
梁王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鼻吼生煙般激怒道。“趙姬啊,你這般低三下氣的乞求河陽王有用嗎?人家今天就是來看咱們梁王府鬧笑話出醜的,你還不知道和明白嗎?我梁王府的臉麵都快被你丟盡了。”
“起來,起來,你起來,不許求人了,不許你再丟梁王府的顏麵了。”梁王好像已經瘋狂了一樣,大聲地驚叫著。再不管不顧一旁邊站著看著的河陽王,現在的臉上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冷酷表情了。
他隻是一時沒命地咆嘯著,自言自語的說著。“雖說我梁王府提撥的人犯了事情,但錯不在我,可也不能讓梁王府的後宮妃子這般丟三下氣的求人呐。而且連她們都一口一個‘濺婦’,一口一個‘奴家’的叫開了。我梁王府的顏麵何在啊?”
“河陽王,你今日帶兵前來不是特意來看我梁王府鬧笑話的吧。莫不是你領了梁王府皇叔這一份情麵,今天這事兒就不勞河陽王你操心了,梁王府鬧出的亂子就由梁王府自己向皇上交代吧,煩請河陽王暫且移兵回去,莫再相擾梁王府了。梁王府現在真是丟死人了,經不起你們這一般波紮。”
耳中聽得梁王這語氣說得決絕,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河陽王已是一臉慚愧之色,他拱手向梁王作禮道。
“皇叔,不是侄兒想與你為難,隻是皇命難違,煩請皇叔見諒。說實在的,其實這種事兒隻要刑部派出一個捕頭再帶幾個牙役前來就可以完成了。但是侄兒還是想不明白,父皇為什麽偏偏派侄兒帶兵前來梁王府拿人?”
梁王看著一臉歉意的河陽王苦著臉兒說道,“唉,好侄兒,你不用去想這些問題了。王兄自有他的主意,你又何必去猜測呢?你先帶兵回去吧,別再讓皇叔為難了。”說著,已似向河陽王下了逐客令一般,讓人堪覺尷尬。
在此之時,河陽王又看了梁王一眼,突然抱拳道。“皇叔既然堅持如此,那小侄就先告辭了。但明日你須得向皇上有個交代才好,不然小侄也難逃失職之責了。”
梁王霎時哈哈一笑,皺眉道。“好侄兒,你先帶兵回去。皇叔怎麽可以騙你呢?明日必與你在皇上麵前撇清關係,不讓侄兒為皇叔背這個黑鍋。”
河陽王即時說道,“哪,侄兒先行告退了。皇叔,請留步。”說罷,再一次向梁王作別之後,便一撤手,招了那些帶來的兵將,向梁王府大門外急速離去。
目送河陽王帶兵而去,梁王的心境總算是鬆懈了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稍微滴出的汗水,剛想試著讓口枯舌爛的燋渴嗑上一口涼茶,就見那個美妻嬌妾的趙姬又一臉苦水的纏了上來。但聽得那趙姬突然嚶嚶的哭泣道,“王爺,咱府裏是不是攤上大事了?我哥哥趙大熊你可得救救他啊?要不然臣妾沒有了哥哥,恐怕也再難伺待王爺你了。”
梁王心頭一震,一股莫名的恐懼感馬上從他的心底繁衍開來。他的腦中依稀記得初識眼前這個趙美人的情景。是她給了他無限的幻想和活力,是她給了他女人最溫而柔甜美的一麵,也是她給了他這個王府增添了一些鶯
歌燕舞的色彩,和環佩相嗚的水鄉夢色。
如果眼前這個美嬌娘突然從自己的視線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將來如何麵對剩眄來的孤獨時光。可能,也許,或者再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這個梁王平生歡喜,愛上心頭了。
一滴淚突然滑落在梁王的手指心,冰涼的感覺慢慢從掌心傳遍整個身心。男人骨子裏的熱血和雄性即時被這股柔情之力點燃開來,梁王莫名的聳了一聳肩,愛憐地盯著眼前這個讓他變得猛烈如火的女子,突然哈哈大笑地說道。“明白了,明白了,士為知已者死,女為閱已者容。天下情義兩字,都莫及這兒女柔情。趙姬啊,我梁王什麽也不說了。隻要有我梁王存在的一日,你和你哥的性命就平安無憂矣。本王又如何能舍下得了你這天下的偷心之物而獨自偷生呢?”
趙姬聽得梁王一時如此豪邁大發的情懷,當即又憐聲問道。“王爺,說的可是真心話?奴家那裏走的可是一條死無退讓路的呐。你若欺騙了奴家,那麽王爺得到奴家的將是一具屍體,再不是現在一個活生生讓王爺消遣的優物了。”
驚疑的目光與篤定的誓言,就這樣無聲的掠過梁王的眼眸,他一眨眉眼,兩手心相握在一起,用力地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戀君之情,愛君之美。”
趙姬無言地閉上了她閃動著汩花的雙眸,又柔軟地側伏在梁王的兩膝之間,靜靜地聆聽這個男子給予她的一切世界。
朝堂上,左右兩旁的文武百官,形情苟索地木納在當中,一言不發。梁王倔伏在階下,卑躬倔膝地向端坐在高堂之上的國主李中興伏維哭道。
“臣,薦人無力,濫造國家糧草損失無數。自知無法寬宏於天下,唯今之計,隻求國主賞臣以責罰,彰顯天下之公正廉明,切不可生泛包藏私心,放臣一馬。”
瞬間,隻聽得國主李中興喧喻道。“梁王,這可是你的本意?明知朕不殺你而偏來此種低劣的把戲。你是想掩飾你和過錯呢?還是想推卸於河陽王失了監管之策啊?”
“臣,不敢?臣自知罪孽沉重,不可求國主赫免。故等國主對斷耳?”梁王仍是伏地自責道,再無辯駁之詞。
“哦,既然梁王願認罪伏法,那我就聽聽河陽王的意見吧?”國主李中興在堂上自吟道,突然調轉話題另外問開了。“河陽王,你和梁王同為天下糧草掌權大臣,監守自盜該當何罪啊?”
堂下的河陽王一怔,突然愣愣地答道。“按我朝祖宗定製的律法,監守自盜者,罪加一等,殺無赫!任何不得夾私講情,壞我祖製。”
“好,朕就按河陽王的說法定了。趙大熊監守自盜,殺無赫!”國主李中興在高堂之上麵無表情的恩準道,堂下的一眾臣子早已是一片高呼‘萬歲’之聲了。
伏維在地上的梁王突然抬頭,目露凶光地盯著仍在一旁據典說法的河陽王,眼睛裏已似生出了無數邪惡的仇恨怨毒。
恍惚間,在梁王的眼中和腦子裏,隻覺得一個美豔無比鮮活的生命,就在他這一眨眼和瞭望之間變得煙消雲散。
一團殷紅的血漸漸濛弊了他的雙眼,一滴老淚冰涼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