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男人慌忙幫穆語把手機撿起來,見手機屏幕已摔破,馬上局促地看向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賠您換手機屏幕的錢行嗎?”
穆語卻像沒聽到他話似的,整個人像遭了雷劈似的,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雙眼發直地盯著他。
男人隻道她不樂意他隻賠屏幕,看了看她的手機標誌,目測不便宜,一時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地辯解:“這,這手機換換屏幕應該沒問題吧?”
“穆法醫,怎麽了?”一個同事正巧從衛生間出來,詫異地看向穆事。
“啊?沒,沒事兒。”穆語方才回過神來,猛地抓過男人手中的手機,轉身往外走。
“誒,小姐?您的手機……”
“穆法醫?你……”
穆語已然聽不見身後的聲音,亦不敢回頭,一口氣跑到聞澤煜身邊,抓著他胳膊喘大氣。
“嫂子?你怎麽了?”正在和容劍說話的聞澤煜,立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馬上扶住她急聲表示關切。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本坐著的容劍也看出了她的異樣,迅速起身,幫聞澤煜一起扶她坐下。
“沒,沒什麽。”
坐下來的穆語,強使自己鎮定,但幾乎快跳出嗓子眼的那顆心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餘光瞥見男人正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瞟視,她怕被看出端倪,趕忙輕撫著胸口隨口說了句“我沒事兒,就是有點頭暈惡心”以作掩飾。
“頭暈惡心?好好地怎麽會頭暈惡心呢?”聞澤煜突然大拍著巴掌笑起來,“啊!我知道了!嫂子,你肯定是懷孕了!”
“誒!你可別亂說八道!我可沒懷孕!”驟然感受到了四周異樣目光的穆語,立刻驚跳起來解釋。
“嫂子,你犯不著害羞哦,懷孕是大喜事呢!我得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桓,讓他……”
“我真沒懷孕!別給我瞎添亂。”有些煩躁的穆語劈手搶過聞澤煜的手機,立刻掐斷正要撥出的手機號碼。
聞澤煜錯愕:“頭暈惡心不都是懷孕的特征嗎?”
“誰規定了隻有孕婦才會頭暈惡心?難道你就沒有過頭暈惡心的時候?”
“呃……介個……”聞澤煜一時無言以對。
“你早上沒吃早餐吧?”容劍已端來一杯溫開水遞給穆語。
“呃,沒,沒吃。”穆語胡亂應聲。
因為隻是懷疑,她不敢說出實情。
“那應該是低血糖的症狀,來,喝點熱水,再吃兩顆糖就好了。”容劍從口袋掏出幾顆糖遞給她。
“謝謝容劍。”心神不寧的她無心揣測容劍一個大男人為什麽會隨身帶一把糖,為了讓他們相信自己真的是低血糖,她隨手剝了個糖放進嘴裏,同時接過溫開水啜了口,然後用餘光往外瞅了瞅。
正巧微彎著腰的男人也在緊張地看她,她緩了緩神,這才揚揚手中屏幕已摔爛的手機,指著男人對容劍輕聲道,“容隊,剛剛我頭暈,不小心撞了那位大叔,自個把手機屏幕摔爛了,那位大叔誤以為是他撞了我,說要賠我的手機,你替我過去向他解釋一下,就說不關他的事兒。”
容劍看了眼那個男人,遂點頭,隨即向男人走去。
“嫂子,你真的是低血糖引起的頭暈惡心?”聞澤煜似乎極不願相信這個原因。
“嗯。”
“不會還有別的問題
吧?公司有醫生,我讓他過來給你……”
“不用麻煩。”
“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隻需我……”
“我真沒事兒,別小題大做。”
“嫂子,你可別諱疾忌醫啊!”
“忌什麽醫?我自己就是醫。”
“你是法醫!此醫非彼醫!不行,出於對你的負責,我必須代阿桓替你叫醫生!”聞澤煜邊說邊從她手中搶過手機。
“喂!”穆語趕忙按住他的手,見他不打電話誓不罷休,隻得無奈低語,“我那天……呃,我們一直在避*孕。”
“避*孕?!”
“嗯!”
“是你避還是阿桓避?”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當然不是一個意思!如果……”
這時,穆語見與容劍交談過了的男人已出餐廳,馬上撇下正在說話的聞澤煜,起身迎向容劍急聲問道:“容隊,那人也是擎天集團的員工嗎?”
“不是,他是送水公司的工人。怎麽了?”
“哦,沒什麽,我就隨便問問。應該也找他問過話吧?”感覺到容劍眼中的異樣,她趕忙笑著解釋,“現在任何有機會進入食堂的人都是我們的嫌疑對象。”
“那倒是,”大概是覺得她這話沒毛病,容劍隨即從口袋掏出筆記本來瞅了瞅,然後應道,“這個送水工叫王林華,別看他長得高大威猛的,卻是個老實疙瘩,平常話少,膽子更小,用他公司同事的話來說,屬於那種風吹下一片樹葉都怕砸破腦袋的人。平常他來擎天集團都是按公司規定定期來送水,雖然趙永利曾有意為難過他,但他從來都是一笑而過,完全沒把這為難放心上。”
被轉移了注意力的聞澤煜不解地問道:“趙永利幹嘛要為難一個普通又老實的送水工人?”
一個正在拖地的大媽聽言馬上停下來忿聲插話:“雁過拔毛這話你聽過吧?說的就是趙經理這種人。凡是和我們食堂有業務往來的公司或個人,無一例外要給他好處,而這種好處都是看山取材的,大到大額回扣,小到零煙零酒他都要。你看我一個拖地的清潔工,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每個月還都得買幾斤牛肉‘孝敬’他呢,畢竟擎天集團的工資待遇比別家公司要高一些,說在擎天集團上班名聲也要好聽一些。”
聞澤煜似乎有些明白了:“您是說王林華沒‘孝敬’趙永利,所以趙永利才有意為難他?”
“肯定是唄。我剛來時介紹人忘了給我說‘規矩’,我沒‘孝敬’趙經理,他就每天說我負責的地麵沒拖幹淨,別人拖一遍完事,非得要我拖三遍,我就是把地擦得錚亮,那獎金也輪不到我半毛錢。”大媽並不認識作為公司副總的聞澤煜,此時很不屑地瞟了眼趙永利的休息室,仿佛趙永利還在那裏歇著一般。
聞澤煜搖搖頭:“可是王林華賺的是送水公司的工資啊,按理說趙永利要回扣什麽的,應該找送水公司的負責人,沒必要為難人家一個送水工人啊。”
大媽哼道:“姑娘,你可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去揣測趙經理的心思。他這個人啊,經常不按牌理出牌。損人利己的事兒他做得出,損人不利己的事兒他照樣做得出呢。反正他就是看不得別人舒坦。看到門口那個房間沒?”
大媽說罷,手又轉向餐廳內側離大門更遠的一個房間,才繼續出聲,“最早桶裝水是放門口房間的,大米放遠處那個房間,後來送大米的給他家送了幾袋
大米後,他就讓送大米的把大米放門口房間——路近了幾十米,送米的省了時間又省了力氣。不過就辛苦了送水工,得把桶裝水搬去遠處的房間。”
“不會吧?還有這種人?”聞澤煜顯然有些不相信。
大媽撇嘴:“送大米的可是我親侄子,就是他介紹我來這做事的。”
聞澤煜哭笑不得的樣子逗樂了穆語,讓她暫時忘了送水男人帶給她的恐懼,忍不住笑著問大媽:“那要是送水工也‘識趣’,也給好處,不知趙經理會怎麽安排呢?”
“那就都放近處房間,一人占一半地方。等下次公司換了工人來送水送米,他又重複這種辦法折騰人。”
容劍質疑:“為什麽我之前問你們,你們沒人和我說起這些呢?”
大媽白了眼四周的同事,不屑哼道:“那是因為他們都講究什麽‘死者為大’,還說什麽趙經理是枉死的,說他以後會變成厲鬼報複對他不敬的人,所以對你們的問話都是說一半留一半。我老婆子一把年紀可不信這個邪,看不慣的我就要說出來。”
見大家都愣愣地盯著自己,她有些不高興了,“你們要不相信我的話,就當我沒說。哼。”
說罷,她忿忿地拿起拖地去了衛生間。
半晌,聞澤煜才惱聲罵開:“靠,我知道趙永利黑心,沒想到他竟這麽黑心,難怪會被人剜心。要是他沒死,我都要剜開他的心看看是紅是黑。”
“看來公司內部管理出了問題,你這個當副總的可得好好反省反省啊。”
“少說風涼話,專心破你的案吧。”聞澤煜氣呼呼地瞪了眼容劍,轉身離開。
容劍衝他的背影聳了聳肩,隨即又看向穆語輕問:“嫂子,你還好吧?”
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之前頭暈的事,穆語本能地往之前男人離開的入口瞅了瞅,這才笑著輕應:“多虧了你的糖,沒事兒了。”
“那就好。以後一定要養成吃早餐的習慣,要是讓阿桓知道了今天的事兒,準得……”
“容隊,你怎麽有隨身帶糖的習慣啊?難道你也有低血糖?”穆語不想聽到他提秦晉桓,打斷他轉移話題。
“哦,這個啊,”容劍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如冰經常不吃早餐來上班,又不許我給她帶早餐,好幾次因為低血糖差點暈倒。我谘詢過當醫生的朋友,他們說遇到這種情況及時給患者吃幾個糖就能緩解症狀,所以……嘿嘿。”
“哦,原來是為了馮老師啊。”穆語突然想到馮柒柒的事,馬上又問道,“聽說馮老師的妹妹昨天從學校跑出來了,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昨晚就找到了她並送回去了。”
“哦,那——馮老師不是得特別感激你?”其實穆語更想問:馮老師有沒有喊你進屋坐坐?
沒想到容劍聽言反而一臉苦笑:“她不罵我就阿彌陀佛了。”
穆語錯愕:“你幫她找回了妹妹,她怎麽還會罵你?”
容劍頓時有些尷尬,卻還是如實而應:“如果不是為了撮合我和她,柒柒不會從學校跑出來。”
“染染她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嘖嘖嘖,你們真是……”聽見手機有短信提示音,穆語本能地停住聲音掏手機。
這是一條來自陌生手機號碼的信息,看清信息內容後,她麵色驟然變陰,和容劍說了句“我有點事兒離開下”,隨即快步往電梯口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