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語怎麽也不會想到,老實巴交的王林華也會來這種地方。
剛剛在路上同事們已經告訴了她,樟樹林打著洗浴中心的幌子,暗中從事的是大保健服務。
看著穿得整整齊齊的王林華的背景,她對他的好感陡然打了大折扣。
“KiKi來了沒有?”直奔前台的容劍,並沒注意到換下了送水工工作服的王林華。
前台坐著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正盯著Ipad追劇,聽見容劍的問話聲趕忙放下Ipad,起身相迎:“容隊,您就到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早知您這麽快到,我就該到門口去迎您。”
這個女人是樟樹林的老板娘蕭玫。
“沒事兒。KiKi呢?”容劍邊問邊四下掃視。
偌大的前廳,隻有一個大媽正在打掃衛生,顯得很空蕩。
“對不起容隊,我打她電話她沒接,我已經派人去她家找她了,很快就會有回信,你們先坐坐,喝點飲料。”說話間,蕭玫已飛快從身後的冰櫃裏拿出幾瓶飲料,一股腦兒擱至台麵上,率先拿了瓶殷勤地替給容劍。
“不用麻煩,謝謝。”容劍撇開飲料轉問,“趙永利經常來找KiKi嗎?”
見他不接飲料,蕭玫也沒強塞,一邊將飲料分給其他專案組成員,一邊笑著回應容劍:“不經常,雖然趙經理是樟樹林的常客,但他是最近才點的KiKi,前後隻點過兩次。”
“隻兩次?”容劍有些意外。
“是的。”大概意識到容劍有些不信自己的話,蕭玫快步繞回前台,將電腦屏幕扭轉,指著屏幕繼續出聲,“店裏姑娘每次待客我們都有記錄,方便事後分紅。”
說到這,她笑得有些局促,“容隊,我可是為了配合您,才和您說這些的,您可別……”
容劍擺手打斷:“一事歸一事。把你了解的有關趙永利和KiKi之間的事兒都告訴我。”
畢竟現在這條線索還沒理出半點頭緒,他還指望能從蕭玫這邊找到突破口。
蕭玫和他打過交道,信得過他的人品,見他這麽說,這才放心地繼續出聲:“說來也奇怪,趙經理雖然是我們店裏的常客,KiKi是我們店的當紅頭牌,但他以前從來沒點過KiKi上鍾,是最近才點她的。這不點也就罷了,一點兩人竟然還能鬧出矛盾來。”
容劍追問:“什麽矛盾?”
“嫖客與小姐之間能有什麽矛盾?還不都是錢的事兒嗎?呃……”
“繼續說。”
“誒,好。”蕭玫頓了頓,才繼續出聲,“按理說上鍾的時間和價格店裏都是有明文規定的,但是……容隊,這麽和您說吧,趙永利是我開店至今遇到的最奇葩的客人了。我們店裏的技工上一個鍾是九十分鍾,價格在一千左右。他每次來都會先預約店裏最吃香的技工,但每次享受完後都會找各種理由壓價,每次我能收到他一半的錢就阿彌陀佛了。我收不到他的錢,給的姑娘們的辛苦費自然也要打折扣。所以姑娘們都不肯接他的單,但為了貫徹本店‘顧客就是上帝’的主旨,萬一被他點上,姑娘們也隻能勉為其難接單。
“不過我說的姑娘可不包括KiKi。KiKi既年輕又漂亮,能說會道,加上在店裏呆的時間長,不止人氣足,人脈也廣,當然,脾氣也不小。所以第一次趙永利點她時,鍾才上到一半,KiKi就氣呼呼地出了房間,拒絕為他服務——原來她怕吃其他姐妹那樣的虧,要求他先付錢,而他不肯。我怕影響
店裏的聲譽,好勸歹勸才勉強把她勸回房——我們店有規定,凡是已接下的單,必須百分百讓顧客滿意。”
穆語正盯著電腦屏幕查看趙永利兩次找KiKi上鍾的時間,聽到這話不解地插話:“既然第一次鬧得這麽不愉快,趙永利為什麽還要第二次點她?這不是明擺著自討沒趣嗎?”
劉小凡嘻笑:“腦子少根筋唄。”
“這倒不是,”蕭玫一副很懂男人的口吻,“這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怪。”
劉小凡不屑地撇嘴:“嘁,舍不得花錢還能征服得了像KiKi這樣的女人?”
“舍不得花錢確實征服不了KiKi,但既然想征服她,就必須改變自己。”
“你的意思是趙永利第二次來找KiKi時,改變了自己?”
穆語插話:“莫非第二次來他先付了錢?”
蕭玫點頭:“是的!估計是怕KiKi拒絕接他的單,這次他不止先付了錢,還破天荒給了五百塊的小費呢,小費也是預先付的!”
“哇塞!連趙永利這種鐵公雞都舍得為KiKi小姐花錢,看來KiKi小姐真的是果然魅力無邊啊!她什麽時候來啊?”
容劍暗暗踹了一腳眼睛發光的劉小凡,轉問蕭玫:“既然這次不存在金錢方麵的矛盾,為什麽兩人還會鬧不愉快?”
蕭玫頓時有些忿忿:“他自以為給了幾個臭錢,就可以無下限地各種羞辱姑娘。實在受不了的KiKi一氣之下把他轟出了房間。”
劉小凡表示好奇:“他羞辱KiKi?怎麽個羞辱法?”
蕭玫白了他一眼:“這還要問?肯定是提些姑娘做不到的特別過分的要求唄。KiKi在我們店裏上班五年了,我這是第一次看見她對客人發這麽大的脾氣,由此可見趙永利給她的是天大的委屈。雖然咱店裏的姑娘從來的都是特殊行業,但不代表我們沒有尊嚴。換作我是KiKi,我肯定在他還光著屁.股時就把他轟出來,讓他一次性把臉丟光,以後沒臉再來樟樹林。”
劉小凡馬上打趣道:“老板娘,你這話可與你之前說的‘顧客就是上帝’的主旨相悖啊!”
“為了心中這口氣順,偶爾任性一次未嚐不可。”
“這麽說來……哎喲!容隊……”又被踹了一腳的劉小凡一臉委屈地看向容劍。
容劍也不看他,再次問蕭玫:“那天兩人的不愉快到底是讓KiKi丟了臉還是趙永利丟了臉?”
“肯定是趙永利了。當時在場圍觀的人中有不少是認識他的——好歹他也是擎天集團的經理,在安城多少有些身份地位,反正當時他特狼狽,用灰溜溜地離開來形容他當時的樣子一點兒也不為過。”
蕭玫一說得起勁,手機響了,看了眼手機屏幕,她說了句“不好意思”,便快步走至角落去接電話。
“容隊,既然是趙永利丟了臉,那KiKi就沒理由去報複他了。”穆語低聲與容劍交流。
容劍點點頭:“從這個角度來看,KiKi成為趙永利案的嫌犯的可能性很小。但換個角度來看,KiKi已從事這工作五年,什麽風浪委屈都應該受過,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說明趙永利真的很過分。在男人麵前受寵慣了的KiKi,由此心生怨恨,尋機報複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以她的身份,如果真的要報複誰,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隻要……”
劉小凡立馬接話:“隻要她動動嘴,願意幫她出頭的大有人在。”
容劍笑著
打趣:“終於沒說廢話。”
劉小凡咧嘴而笑:“都是容隊教導得好。”
“少拍馬屁。一邊涼快去。”
“容隊,我說得可都是……”見蕭玫匆匆過來,劉小凡馬上噤聲。
“容隊,真是對不起,我派去KiKi家找KiKi的夥計說她不在家,電話也打不通啊。”
容劍皺眉:“你的意思是KiKi失聯了?”
“目前是這樣的情況,不過我已經讓夥計挨個兒去找我們所知道的KiKi的姐妹打聽她的去向了。”
“她昨天什麽時候下班的?”
“她昨天前天都沒上班,前天下午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有點事情需要請兩天假。”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
蕭玫有些委屈:“您不是也沒問我這個問題嗎?”
“你!”容劍忍了忍脾氣轉問,“你知道二十三號淩晨兩點至四點KiKi在哪嗎?或者和誰在一起。”
“不知道啊。”
“那她平常和誰來往比較親密?”
“她和莉莉很好,我已經打通了莉莉的電話,她很快就會來店裏。”
“好,來了喊我。”容劍說罷,隨即給同夥們重新安排了任務。
新領了任務的穆語,正準備和大家一起出去,突然有些內急,和容劍打了個招呼,隨即趕緊順著標誌找到洗手間。
“KiKi是不是惹上了什麽麻煩?這麽多人找她。”
“誰知道呢。也可能是男人之間爭風吃醋吧。誰叫她長得那麽好看呢。”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當了小姐嗎?幸好不是我女兒。”
“那倒是,要是我女兒……”
“你們剛剛這麽多人找KiKi,除了我們,還有誰找了KiKi?”穆語從洗手間衝出來質問正在洗拖把的兩位清潔工大媽。
“啊呀,我們可沒說KiKi小姐的壞話,我們隻是……”
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嚇著了大媽,穆語連聲解釋後大媽才告訴她剛剛那個送水公司的男人也向她們打聽過KiKi的情況。
王林華?
他也認識KiKi?!
“他找你們問了什麽?”
“倒也沒問什麽,就問我們KiKi昨天有沒有來上班。”
“還問了我們店裏誰和KiKi關係好。”
“就這些?”
兩個大媽點頭:“就這些。”
“哦,謝謝。”穆語狐疑地走出衛生間。
“嫂子?你沒不舒服吧?”上車後,容劍見她不吭聲,馬上表示關切。
“沒。”想了想,穆語還是把王林華打聽KiKi的事說了出來,“他今天穿得這麽整齊來找KiKi,到底是單純地來找她服務,還是別的原因?”
明白她的意思,容劍搖頭:“洗浴中心下午才正式待客,如果要找KiKi服務,不用這麽早來。”
穆語若有所思:“我們正懷疑KiKi和趙永利案有關,她就失聯了,而王林華又恰巧在這個時候來找她,你說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關係?”
“嫂子,”容劍頓了頓,壓低聲音問她,“你覺不覺得王林華的身影和視頻監控中的那個嫌犯的身影有些相像?”
穆語略微想了想,頓時全身一激靈:“真的很像!莫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