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你打我?!”尹安然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一雙盈、滿水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秦晉桓。
秦晉桓麵色陰冷,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我的女人也敢動?找死嗎?”
尹安然陡然明白怎麽回事,心下恨得不行,強忍著咒罵穆語小賤人的衝動,淚眼汪汪地看著秦晉桓:“姐夫,她都和你說什麽了?”
秦晉桓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一字一頓出聲告誡:“給我記著,以後離她遠點兒!”
“姐夫,你為什麽隻聽她的一麵之言,卻不問我半句事情的經過?你這樣對我不公平!”
“出去。”
“姐夫!”
“出去!”
從來沒受過這樣委屈的尹安然哪裏肯離開?哭著上前扯著他衣袖質問:“是不是她又在你麵前演戲裝可憐,說我欺負她?姐夫,你怎麽能聽她的一麵之言?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動手打我?你這樣做對我不公平!你知不知道吃虧上當被欺負的人根本是我啊?”
“你還委屈了?”秦晉桓厭惡地甩開她,“你明知小語懷了我的孩子,竟然還妄圖踹她!誰給你的膽?!”
尹安然的聲音變弱了:“我,我忘了她懷孕這一事兒,但我根本不是有意踹她的!我隻是……”
“今天這一巴掌算給你長記性!”秦晉桓很不耐煩地打斷,厲聲警告,“以後要還敢對小語動歪心思,就是把你姐姐挖起來,我也饒不了你!”
“姐夫!”這冷酷無情的話讓尹安然很受傷,她的眼淚驟然決堤,一時間歇斯底裏,“你為什麽隻聽她的?卻不問我為什麽要和她幹架?也不問問我臉上的五指印是怎麽來的?”
邊說,她邊撥開長發,將自己另一邊臉呈給他看。
秦晉桓眼角瞟了瞟,隨即又正眼看過去,看清她臉上淡淡的五指印時目露詫異。
支曉茵隻在電話裏告訴了他尹安然用腳踹穆語、被她擋住了的事,而沒提及尹安然挨打的事。
“她沒告訴你是她先動的手?”秦晉桓微愣之時,尹安然已看出端倪,立刻裝出無比委屈之態號啕,“你不知道中午我的臉腫得有多嚇人,剛剛來你辦公室之前我還在拿冰塊敷臉!”
她始終以為是穆語向秦晉桓惡人先告狀的。
“小語怎麽可能先動手!”
“她不可能先動手,我就可能先動手嗎?姐夫,我是你看著長大的,你什麽時候看見我和人動手打過架?”
“她為什麽動手打你?”
尹安然擦了擦眼淚,抽噎著反問他:“你隻知道城西城南工廠有工人集體罷工,卻不知道總部也有員工集體想辭職吧?”
秦晉桓的目光再次一滯:“有這種事兒?怎麽沒向我匯報?”
“因為我搞定了他們啊!我知道你最近的煩心事兒很多,所以特意叮囑支秘書別把這事兒告訴你,省得給你添煩。可能是我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越了權,所以讓穆語產生了誤會,她不由分說,上前就打了我一巴掌,還警告我不許覬覦她總裁夫人的位置!還說了很多帶侮辱性的話——不信你可以問支秘書!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當時整個人都氣炸了,哪還想得起她懷不懷孕的事兒?哪還管她是誰的女人?我衝過去和她幹架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自己討公道!”
說到這,她滿目委屈加悲憤地號啕起來,“姐夫,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難堪難受,我明明是出於一片好心為你和公司分憂解難,竟然被人當成居心不.良!姐夫,我真的很冤啊!”
秦晉桓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都沒回應她的話。
穆語“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性格
他很清楚。因為“尹安然在穆語飯菜中放瀉藥並嫁禍給董宛卿”事件,以及他在處理這件事時對尹安然的袒護,讓穆語對尹安然始終耿耿於懷。而尹安然在公司的高調做事風格他也知道,加上和穆語在一起這麽半天、她始終沒提及和尹安然之間發生衝突的事,除了憂心他和容劍的事外,總體來說她的心情還算愉悅,由此他猜測在整件事情中,穆語確實沒吃虧。
而眼前連眼睛都哭腫了的尹安然,右邊臉頰腫得老高,深紫色的五指印顯得有些觸目驚心——這是剛剛拜他所賜,相比之下,左邊的臉沒腫得這麽高,但五指印也不淺,顯然穆語下手時也不輕。這一邊大一邊小、白中帶紫的臉蛋加上她紅腫的眼睛,讓她看起來有些麵目猙獰。知道尹安然向來最愛惜她這張臉的秦晉桓,看著都有些不忍,將視線別開後才淡淡出聲。
“回去拿冰塊再敷敷臉,歇幾天再來上班。”
避重就輕的話讓尹安然再次淚崩:“姐夫,姐姐去世後,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我一直以為你是像姐姐一樣最疼我的人,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你今天會給我這麽大的委屈受!姐夫,如果我姐姐在天上看見你這麽對她最放心不下的妹妹,你說她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死不瞑目?”
被秦晉桓照顧的這些年來,她早就摸清了他的軟肋是什麽。果不其然,她才開始哭訴,他眼底的冷意就散了幾天,再出聲時聲音也輕柔了不少。
“我會調查清楚這件事兒,你回去休息吧。”
“要是調查清楚了是她先動的手,而我根本沒傷到她一根頭發,姐夫會怎麽處理這件事兒?怎麽還我公道?”
秦晉桓目光一凜:“難不成你還想打她還禮?”
“姐夫,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愛惹事的人!但是,”尹安然再一次哀號起來,“我好心為公司分憂解難,卻慘遭人侮辱,丟光了臉麵不說,還被惡人先告狀!姐夫,這左一耳光右一耳光扇得我真的很痛啊!不止臉痛,心更痛!如果你不能讓我順這口氣,我還有什麽臉麵活在這世上?還不如下去陪姐姐算了!”
說到這,她又滿目悲戚地捂住兩邊臉,“我現在這個樣子下去,姐姐肯定都認不出我!”
她這明顯帶著演戲成份在內的哭吵聲讓秦晉桓有些煩躁,他擺了擺手:“行了,別哭了。回去休息吧。”
“我就哭!就哭!姐夫,你太狠心了!我討厭你!討厭你!”
雖然嘴裏說著討厭,但尹安然人卻撲進了秦晉桓懷中,邊哭邊扭動身子,一如從前受了委屈時找他撒嬌求寵一般。
“鬧夠了沒有?!”
被強行推開的尹安然趔趄著後退了兩步,愣愣地僵在原地。
以前她這樣哭他就會立刻輕言細哄,今天竟然失了效?!
不!她不信他會這麽狠心!
見他已坐下,打開一個文件夾正在看著什麽,她垂首略微醞釀了番情緒,再抬頭時雙眸含淚,輕咬紅唇,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似的走到他身邊,弱弱地喊了聲“姐夫”。
然而他頭都沒抬,依然“認真”地看文件,仿佛沒聽到一般。
她又喊了一聲,見他仍沒理會,她很失望,想了想,可憐兮兮地轉問:“姐夫,你晚上過來看看我好嗎?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沒空。”
“那,要麽過幾天……”
“把昨天叫你打印的那份合同送進來。”他接通內線電話,打斷了她的話。
她不甘心,見他放下電話,馬上上前抓著他胳膊哭語:“姐夫,你可是答應了姐姐會一直照顧我、陪伴我的!你現在怎麽能……”
“砰砰砰。”輕輕的敲門聲伴著支曉茵的聲音一並在門外響起:“老板?”
想到自己對卞子峻的吩咐,秦晉桓立刻應了聲:“進來。”
“姐夫……”
見支曉茵已推門進來,尹安然沒辦法,隻得頓住話語偏頭——她不想讓支曉茵看見她這副狼狽相。
“老板,您要的合同。”支曉茵快步進來,將夾在文件夾中的合同小心翼翼地呈至秦晉桓麵前。
覺察到支曉茵在偷偷打量自己,尹安然裝著不經意的樣子抓了抓頭發,讓披頭的頭發多多垂下來以遮住紅腫的臉,一邊低著頭帶著滿懷恨意往外走。
秦晉桓的視線始終都落在合同上:“是按我要求打印的?”
“是的,完全按您的要求。”支曉茵忐忑地收回目光輕應。
“上午到底怎麽回事兒?”尹安然一出去,秦晉桓就放下了手中的合同——那根本不是他要求打印的合同,隻是他喊支曉茵進來,隻不過是想盡快打發尹安然離開。
知道老板指的是什麽事,支曉茵慌忙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經過詳細說了出來。
“真是小語先動的手?”
支曉茵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點了頭,又趕忙補充:“好像是尹助理先說了夫人。”
她不敢用罵字,又不敢有任何隱瞞。
“好像?”
“是尹助理先說夫人是‘掃把星’,夫人才動手打她的,不過夫人隻是想給尹助理一點教訓,下手並不重。”
之前在電話中她還來沒得及說明事情全過程,秦晉桓就把電話掛了,這讓她的心情一直無比忐忑。雖然尹安然剛剛有意躲閃,但她還是把尹安然臉上的傷看在了眼裏,心下一時更加不安——她以為隻要隱瞞尹安然有意踹穆語小腹的事實,尹安然就至多挨一通批,畢竟尹安然並沒有真的傷到穆語,受傷的是她,而她早就準備好了要將傷輕描淡寫。
此時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事話事說的後果。
向總裁匯報工作是她的職責,她兩邊掩蓋是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
唉……
“她竟然說小語是掃把星?!”秦晉桓怒不可遏。本來對尹安然尚存的一點憐惜瞬間沒了。
“這應該是尹助理的出口腔,其實她沒有惡意,隻是……”
“你腰上的傷怎麽樣?”
“不礙事不礙事,尹助理也沒用什麽力氣,真的!”感覺到了老板的麵色不善,支曉茵強忍著腰間的痛意,直起腰板,麵帶微笑。
“去醫生看看,醫藥費公司報銷。”
“真沒事兒,不用去看醫生。”她很怕老板知道尹安然下腳太狠會越加遷怒尹安然。
“以後還有這類似的事記得在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好的,我記住了。”
“出去吧。”
“是。”支曉茵忙不迭往外走,直到出了總裁辦公室才敢鬆一口氣。
第三起凶殺案和工廠宿舍樓倒塌壓死人的兩起事帶給員工們的觸動太大,今天是周一,作為總裁首席秘書的她,忙得頭發暈,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分得清事情輕重緩急,加上穆語並沒有受傷,一直以為老板在處理城北事宜的她才選在午後給老板電話。
剛剛老板的口氣明顯很生氣的口吻讓她特別擔心,但幸好沒責怪她。
以後做事還得更加小心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這邊,秦晉桓正靠著椅背閉目微思,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阿桓!你看!”聞澤煜急匆匆走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