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容劍立刻追問。
秦晉桓雖然沒出聲,但目光也看了過去。
卞子峻擦了把汗,一把快速應聲:“老板,按您的提示,坤子找人調看了黑色現代進入超市地下停車場地後二十分鍾內由沒監控的出口進入旭日西大道路段的監控,在第兩分四十八秒時發現了尹小姐的車子。”
秦晉桓十分驚詫:“安然?!”
“是的,尹安然小姐的車子。您看,”卞子峻重複表示肯定,一邊將手機點開,“這是他們發過來的監控畫麵截圖。從這畫麵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該時間點旭日西大道由南往北方向行駛的車輛中,尹小姐的車子是由超市入口那邊駛入旭日西大道的。”
秦晉桓劈手奪過他的手機查看,容劍立刻湊頭過去看,隻見畫麵上顯示開車的人戴著個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黑色口罩,同時還戴著一副超大墨鏡,厚厚的劉海將整個額頭都遮住了。
看著老板已然變陰的臉,卞子峻小心翼翼地說道:“她包得太嚴實了,根本看不清她的樣子,不過從她的發型、頭發顏色以及臉形的大小看起來都很像尹小姐。”
容劍附和:“我也覺得她像尹安然,你看她的手!”
秦晉桓沒出聲,隻是緊抿著唇眯著眼睛凝視著屏幕上女人扶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顯然他也注意到了手的異樣,臉色越變越難看。
女人手上戴著一副白色蕾絲長款手套,這副手套他認識。
去年尹安然剛來安城到擎天集團上班時,從她家到公司有一段時早上上班迎著朝陽、傍晚下班對著夕陽,她總擔心會曬黑自己,所以來向他撒嬌要他替她買開車用的防曬手套。他把任務派給了支曉茵,看見支曉茵買來的長套蕾絲手套時,他當時還覺得很好笑,覺得女人太麻煩了,有次還把這當笑話講給了聞澤煜和容劍聽。
容劍剛剛提醒他看手,顯然是記起了他曾說過的“玩笑”。
果然,容劍再出聲時顯得無比憤怒:“阿桓,這個女人太歹毒了!不但把嫂子撞成了這樣,還害死了你們的孩子!”
“孩子”二字讓秦晉桓的身體陡然一震。
容劍還在繼續忿聲,“這件事情的性質實在太惡劣了,如果你再縱容她的話,隻會害死嫂子!”
見他沒應聲,容劍十分生氣,“你是不是還在對她心軟?!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來!我現在就報警!讓法律來製裁這個惡毒的女人!”
秦晉桓製止了他報警:“光憑這段監控根本不能斷定安然就是元凶!先不要無憑無據枉加猜測!我會查清楚的!”
說完他看向了卞子峻,“董宛卿今天上午的行蹤還沒查清楚?”
“她說她一上午都在辦公室做事,不過她沒有證人,但保安說沒看見她離開公司。倒是尹小姐的車上午離開過,停車場的監控顯示她是上午十點二十三分離開的,十點五十回來的,和少奶奶出車禍的時間相吻合。”
“監控畫麵上可看清了安然的樣子?”
“她上下停車場走的都是安全通道,沒有監控,安全通道進入地下停車場處有個攝相頭,不過她低著頭,隻拍到側影,不能肯定是尹小姐,但從衣著來看是她。不過目前我們還沒聯係上她了解具體情況。”
“秦晉桓!你別再特麽地自欺欺人好嗎?”秦晉桓對尹安然的維護讓容劍氣極,容劍劈手奪過卞子峻的手機,將屏幕呈至他麵前,咬牙怒斥,“這看看這個臉型、這
個發型,這個頭發顏色,哪一點不像尹安然?”
秦晉桓立刻給予反駁:“董宛卿的臉型和頭發顏色也和這差不多。”
“那你怎麽解釋這個女人開車還戴手套的行為!你告訴我,除了尹安然還有誰會這麽矯情?”
他反問容劍:“假如安然就是逃離的肇事者,你告訴我,為什麽在帽子拿掉了、還露出了外套和與安然一樣的發型的情況下,她還不把墨鏡和口罩拿掉?這裏離擎天大廈並不遠,她如果來這裏購物完全說得過去。”
“因為她急於離開地下停車場!倉促中來不及摘墨鏡和口罩!你看這監控上的時間就知道,從黑色現代進入地下停車場到尹安然的車子出現在旭日西大道,不到三分鍾時間,她還要清理幹淨自己留在黑色現代上的痕跡,還得……”
秦晉桓打斷他的話:“如果她倉促得連墨鏡和口罩都來不及摘,怎麽會顧得上戴手套?”
容劍思索時,卞子峻已經替他做了辯解:“開車必戴手套應該是她的習慣,如果不戴上肯定會覺得少了什麽,就像那些喜歡玩手機的人,再著急上廁所都得帶上手機,否則連便便都解不出來一樣,都是下意識的動作行為。”
因為手套是秦晉桓送的,所以尹安然自那以後每次開車都會戴手套,慢慢地就成了她的習慣,這點卞子峻很清楚。
顯然他更傾向於容劍的看法。
秦晉桓冷冷地睨了容劍秒,沒再和他爭辯下去,而是轉視卞子峻勒令:“去查清楚董宛卿和尹安然今天上午十點到十一點間準確的活動軌跡。”
“是。”
卞子峻離開後,他又外麵的翁雲和程祥叫了進來,讓翁雲親自去檢查黑色現代上的蛛絲馬跡,讓程祥去查看尹安然的車。
翁雲和程祥領命後匆匆離開了病房,他則再次在穆語床側坐下,正想伸手去摸穆語的手,被容劍一把扯了起來。
“你這麽維護尹安然想過嫂子的感受嗎?”
秦晉桓狠狠地摔開容劍的手,冷冷地下逐客令:“你出去。小語需要休息。”
容劍咬牙切齒:“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是認定尹安然是無辜的?”
秦晉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平靜地做了解釋:“假如開安然車的女人就是開黑色現代撞小語的女人,她故意露出和安然很相似的臉形和頭發顏色,卻又不摘下墨鏡和大口罩,還在擎天集團地下停車場露出一個看不清正臉的側影,目的隻有兩個:一是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二是嫁禍給安然。”
“那你怎麽解釋她身上穿的尹安然的衣服?”
“我不是說了?嫁禍。安然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裏裝有一個衣櫃,裏麵放了不少她的衣服,而和她同辦公室的董宛卿是可以自由出入安然的休息室的。而安然一旦工作起來會很投入,董宛卿完全有機會拿到她的車鑰匙,離開半小時後又再把鑰匙還回去。”
“假如尹安然有時間證人,我就相信你的天方夜譚。”
“她應該會沒有時間證人。”
容劍很詫異:“為什麽這麽說?”
秦晉桓淡淡一笑:“如果她有時間證人,董宛卿還能嫁禍她?她想嫁禍安然,肯定不會讓安然有時間證人。你也看到了,這件事準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都到這份上了,肯定會一切都布置好。其實她開車戴手套根本不是你們說的什麽下意識的行為習慣,而是在刻意遮掩,這應該是她百密一疏的地方。”
容劍反問:“你認為她是在遮掩她手上的戒指?”
他已經仔細看了那段視頻,女人戴著戒指的手隻在監控畫麵中出現了不到兩秒鍾的時間,不過確實像意識到了手上戴著的戒指可能會泄露什麽,所以很快就將手縮了回去。
不過他隨即又質疑,“按你說的,如果她隻是想遮掩手上的戒指,完全可以把戒指取下來,這就是一秒鍾的事兒!我還是傾向於她戴手套開車是無意識的習慣性動作。”
秦晉桓顯然不想再做無謂的討論,有些不耐煩了:“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這些。”
“但……”容劍轉念一想,隨即噤了聲。
確實,目前不知道肇事者到底是誰,不過對方多多少少留下了線索,他相信把這個人揪出來不是什麽難事,現在很多事情還沒搞清楚,完全沒必要在這裏浪費唇舌,所以他決定保留看法。
本想轉身離開,才走一步,他又很不放心地回了頭,“阿桓,不管肇事者是誰,我都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報警為好,讓警方介入,讓法律來製裁凶手。”
他有他的想法。
假如這事是尹安然一手所為,他擔心秦晉桓會念及尹安靜的舊情而替尹安然抹去罪行,給穆語留一個安全隱患,更會傷及秦晉桓與穆語之間的感情。
而假如真如秦晉桓所推測的那樣,其實是董宛卿想一石二鳥,他更擔心秦晉桓會采取非常手段解決董宛卿——他是執法者,他非常不希望自己最好的兄弟因此惹上麻煩。
所以於情於理他都覺得由警方來處理這件事最好。
“不需要。”秦晉桓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了。
秦晉桓這副“我能解決好”的態勢讓容劍十分擔憂,不過他深知好友的固執與堅持,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再多的話都枉然,他沒再多言,又深深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仍然一動不動地穆語,這才轉身離開。
他得用自己的辦法去幫自己最好的兄弟。
秦晉桓沒理會心情複雜的容劍,在床側坐下後,看著臉色仍然白得嚇人的穆語,他一顆心碎成了千萬片。
上午十點半,他剛下飛機,正準備去目的地時,突然得知穆語出車禍昏迷不醒正在急救的事,他既驚惶憂心又憤怒。知道穆語的車禍不是意外,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董家姑侄或秦文滔做的,所以第一時間讓人去調查他們仨,現在突然所有疑點都推向了尹安然,這讓他很意外。上次小希中毒事件和尹安然沒有關係,他心裏其實是高興的,他一直以為她已變乖。
隻是眼前……
調查不是還沒出來嗎?先不作猜測。
收回思緒的他再次看向死裏逃生的穆語,一顆心揪得生疼。
他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更想不到孩子又會這麽快又沒了!
他發誓,一定要將罪魁禍首揪出來千刀萬剮!
“你堅信尹安然是無辜的?”
聽到穆語虛弱的聲音,他才發現穆語醒了,大為驚喜:“小語?你醒了?”
他想握她的手,她竭盡全力甩開了,同時牙縫中恨恨地崩出一個字:“滾!”
“小語,你身體很虛弱,別……”
“我恨你!滾!”她淚崩,歇斯底裏。
“小語……”
“噗。”
一口鮮血從穆語嘴裏噴出,她雙眼隨即往上一翻,人便暈死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