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出什麽事兒了?”穆語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她知道如果不是太要緊的事,劉小凡不會這麽晚來敲她的門,一般會在小群裏呼她。
“是這樣的,”劉小凡真心解釋,“我找到了錢小玉後媽肖蘭花的下落,不過她明天一早就要去很遠的女兒家,所以我今晚想過去找她了解些情況。”
“哦?”穆語詫異,“找她了解什麽情況?她能知道什麽?”
她不覺得能從肖蘭花嘴裏了解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畢竟錢小玉自抱養出去後幾乎就和家裏斷了聯係。
“我想向肖蘭花多了解些有關錢大慶和錢小玉之間的過往,看能不能挖出些能打動錢小玉的往事,以撬開她的嘴,讓她主動配合我們查案。”
穆語聽言笑了笑,沒說附和的話,顯然對此不抱希望。
她的表情讓劉小凡有些尷尬:“呃,那個,你早點休息吧,我去看看。”
穆語喊住他:“我記得肖蘭花好像改嫁去了外地?”
“錢小玉她爹死後,肖蘭花帶著兒子改了好幾次嫁。”
“兒子?你剛剛不是說她要去女兒家嗎?”
“女兒是她和第二任老公生的。她……”劉小凡看了看表,立刻改口,“這個過程說起來很複雜,我回來再和你細說吧,我現在趕時間過去。”
“很遠?”
劉小凡點頭:“她住在鄰市,有三個小時的車程。已經很晚了,再晚過去不太好。”
見他執意要去,穆語倒沒再說反對的話,說了句“你去叫程祥,我們一起去,我去拿手機”,就轉身回屋。
來回有六小時的車程,又是半夜,她怕他一個人開車不安全,而如果她不去,程祥一定不會去,所以她決定一起過去,到時候讓程祥和他換著開車。
她再出來時,程祥也出來了,由程祥開車,三人一起趕到了鄰市在城郊的肖蘭花的家。說是三小時車程,但因為路況不熟,又是晚上,他們愣是開了四個多小時,直到兩點多才到。
“你們讓我多等了一個小時,這熬夜費你們可得給我。”這是他們進門後肖蘭花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大嗓門把穆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多看了她一眼。隻見她體型微胖,膚色較黑,臉上皺紋不少,頭發也有些稀,外表看著和普通農村老太太沒什麽區別,身上卻穿著一條顏色很鮮豔的連衣裙,和她的身材年齡很不搭,顯得有些怪異。不過她似乎全然不覺,說話的時候還幾次昂首挺胸,顯得很自信。
“對不起,對不起,讓您久等了,這錢我給。”穆語打量肖蘭花時,劉小凡正連聲向肖蘭花賠禮。
“起碼得給我這麽多!要不然咱後麵就不用談了。”肖蘭花也不廢話,在劉小凡麵前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行。”劉小凡以為是五百,立刻掏錢包。
他知道這個女人愛財的個性,所以聯係上她後為了讓她好好配合,他先許以了三百塊錢的報酬,這會兒晚到一小時,見她加價,他倒也懶得多說什麽。對於他來說,這都不是問題,不白跑這一趟就好。
他鼓鼓的錢包讓肖蘭花眼睛一亮,他的爽快也勾起了她的貪婪,馬上作嫌棄樣地瞟著他遞過來的五百塊錢:“五百?我說的是五千好不?你以為打發叫花子呢?”
“什麽?!你……”
沒想到她獅子大開口,劉小凡頓時很惱火,正要將錢收起來,錢包卻被程祥奪去了,邊數錢邊說道:“五千就五千,早問完早回家,別浪費時間。”
肖蘭花眉開眼笑地接過錢,蘸著口水仔仔細細數了兩遍,又一張一張地查看水紋,確定都是真幣以後,卷起來緊攥在手心,才衝他們出
聲:“你們就是想知道錢大慶和那小賤人之間的那點齷齪事兒是吧?你們等一下,拿著錢不好說話,我去收起來。”
說完小跑進了臥室,還將門關了起來。
聽著“哢嚓”的反鎖聲,穆語有些哭笑不得。
這邊,劉小凡在低聲埋怨程祥:“你這麽快就把錢給她,萬一她沒給我們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呢?那不是白白浪費了五千塊?”
程祥不以為然:“給了錢她也不能提供有用線索的話,那不給錢就更別指望她給你什麽有用的線索,不如早知道結果早回家睡覺。”
“她不會講到關鍵的時候又借機敲詐我們吧?”穆語擔心這個問題。
程祥仍不以為然:“她再黑不會黑過魏雲榮。十萬塊我們都花了,還在乎這區區幾千塊嗎?對於我們來說,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才是最重要的。”
穆語頓時無語,瞧見劉小凡臉上寫著心疼二字,馬上提醒程祥:“剛剛的錢可是你給肖蘭花的,回頭你得給小凡補上。”
程祥正要應聲,正好肖蘭花出來,他就沒說話,隻是做了個“OK”的手勢。
“你們喝水嗎?我給你們倒杯水吧。”再出來時,肖蘭花對他們的態度明顯熱情了很多。
劉小凡立刻擺手:“不用不用,我們不渴。時間不早了,我們直入正題吧。”
“哦,對了,你們要問我什麽來著?瞧我這記性。”肖蘭花邊拍腦門邊坐下。
劉小凡提醒:“就是有關錢大慶和錢小玉……呃,就是錢玉霞之間的一些過往。”
“哦對。對了,你們為什麽突然來問這事兒?是不是他倆又搞一起去了?”
“又搞一起去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小凡對“又”字和“搞”字表示不解。
“不就是那個意思嗎?”肖蘭花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那不要臉的小賤人才十幾歲就和錢大慶那混蛋亂搞,連野種都搞出來了,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趁她肚子還沒大就讓她那個死鬼爹把她揪去了城裏墮胎,她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要給她丟盡。”
說到這她還滿臉嫌棄地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她麵前坐的就是錢大慶和錢小玉。
她的話讓穆語和劉小凡非常吃驚,穆語很不相信地質疑:“錢小玉被錢鳳根領養時也就十三四歲吧?難道她才十二三歲就懷過孕?!”
“十二三歲懷孕有什麽稀奇的?你不知道女人隻要來了月事就能懷孕嗎?那小賤人十一歲就發育了,還是我給她買的衛生紙呢!我當時尋思著她模樣還不錯,過兩年給她找個人家嫁了,要點彩禮錢,沒想到這小賤人這麽騷,這麽小就送給人搞。送給人搞也就罷了,也不知道尋個有錢點的主搞,偏偏和錢大慶那窮混蛋搞在一起,別說彩禮錢,就是打胎的錢都逼不出來,都是老娘倒貼的,生生地把老娘氣得臥床了一個多禮拜!”肖蘭花越說越生氣,“一顆水靈靈的小白菜,愣是給一頭又窮又蠢的豬給拱了!我當時掐死她的心都有!真是賤貨一個!”
緊接著她又罵出了一連串極其粗魯的話,劉小凡聽不下去,隨即打斷她反問:“然後你就把她賣給了錢鳳根當兒媳婦?”
“那算她走運!剛打完胎就碰到錢鳳根帶著他的傻兒子回來祭祖,說想給兒子討個媳婦,把他兒子的情況告訴我後,問我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小姑娘,表示願意多給些彩禮錢。我聽到說多給彩禮錢,馬上帶那小賤人給錢鳳根看,錢鳳根當場就表示很滿意,給了我兩萬塊彩禮錢——你別看現在兩萬塊錢彩禮不算什麽,在二十多年前那可是天價啊!當過我們家好多年的收入呢!”
穆語不關心這個,帶著同情反問:“錢小玉答應了?”
“我當時給了她兩
個選擇:一是嫁給錢鳳根的傻兒子;二是去城裏賣。如果她不嫁錢鳳根的傻兒子,我就立刻把她送到城裏的洗發房去賣。在這種情況下,你說她能不答應嗎?”肖蘭花笑得很得意,顯得很佩服自己當時的做法。
“如果她不答應嫁,你不會真的讓她去賣吧?”
肖蘭花衝問話的穆語撇了撇嘴:“她和錢大慶搞在一起還不如去賣呢,起碼賣有錢賺,能讓自己吃好穿好,她和錢大慶瞎搞算什麽?”
穆語十分震驚:“那,那她爹能答應嗎?”
“有什麽不能答應的?那小賤人已經嚐到了被男人搞的快活,如果不送她去賣,她肯定也忍耐不住發.騷,準會想方設法送去給隔壁家的混蛋搞!誰能一刻不離地看著她呢?老娘可不服氣讓她白白被人這麽搞。要是再搞大肚子,老娘可沒閑錢給她打胎!所以還不如直接送她去賣,既能讓她快活,還能賺錢,不是很好嗎?”
她這一篇振振有詞的大道理讓穆語無語至極,除了憤怒和憐憫,她不知道還能譴責什麽。
劉小凡插話:“那錢小玉跟錢鳳根去安城的,和錢大慶還有聯係嗎?”
“應該沒有。當時我也怕錢大慶阻攔,當晚就讓錢鳳根把那小賤人帶走了,當時大家都沒有手機和電話,想聯係也聯係不上。那小賤人被帶走後,錢大慶倒是來我家鬧過幾次,都是問那小賤人的去向,我都沒告訴他。我怕他知道後會去找錢小玉,萬一錢小玉和他私奔,錢鳳根準得來找我要回彩禮錢。後來沒過多久錢大慶就也離開了村子去了城裏,聽說在城裏當小混混,至於他後來有沒有去找那小賤人,或者有沒有找到那小賤人,我就不知道了,這個你們得去問他們。”
肖蘭花並不知道錢大慶已經死了的事,劉小凡也不想說,又問了些細節,然後帶著穆語和程祥離開了肖蘭花家。
路上仍由程祥開車,劉小凡向容劍匯報在肖蘭花這了解到的情況。
“這應該就是錢小玉不惜付出那麽大代價幫錢大慶的原因了,她一直隱瞞應該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那段過往。隻是仍不清楚錢大慶為什麽會離開華城。”末了他說道。
“知道了,我連夜找錢小玉問話,看能不能有收獲。”容劍說完了就掛斷了電話。
“希望能有收獲。”劉小凡掛電話時如是說。
程祥適時插了句話:“我們來華城的目的就是想查清楚錢大慶離開華城的原因,如果容劍從錢小玉口裏知道了這個原因,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安城了?”
劉小凡很興奮地點頭:“是的!我們就贏了郭飛。”
“肯定不能這麽快回!”本來還在為錢小玉的遭遇感慨的穆語,聽言立刻反對,“不把最後的凶手揪出來,我們的任務就不算完成了!”
她不想回安城。
“凶手?”劉小凡笑了,“凶手肯定在安城啊!我們要查也得回安城查!”
穆語頓時沉默了。
如果真這樣,那不就意味著她很快又要和秦晉桓朝夕相處?
那種胸悶的感覺又來了。
直到回酒店房間,她的心情仍很沉重。
此時天已大亮,她一.夜未合眼,躺在床上卻仍無睡意,輾轉反側。
按昨天的計劃今天本來一早就要搬去“新家”,但鑒於程祥和劉小凡都一.夜未眠,她知道不到下午這“家”搬不了,隻得強迫自己入睡。
好半晌,她終於昏昏欲睡時,手機響了,卻是容劍的電話。
“錢小玉交待錢大慶離開華城的原因了嗎?”一接通電話她就問。
“沒有。錢小玉自殺了。”
“什麽?!自殺?!”穆語驚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