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陡然一顫,迅速起身,本能地往側邊一跳,同時緊張地盯著對方。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隻是想問問您是不是一個人坐。”
對方是個高個子年輕人,長得挺帥,就是很瘦。顯然他沒想到自己此舉會嚇著穆語,雙手合什連連作揖,同時連聲賠禮道歉加解釋。
“你,你幹嘛問這個?”穆語略微緩了些神後輕聲反問,同時在心裏猜測對方是不是給自己發信息的人。
“對不起,”年輕人又彎腰作了個揖後才指著自己的桌子繼續解釋,“是這樣的,我請朋友們吃夜宵,來得晚了點,圓桌都給人坐了,隻剩下小方桌不夠坐。本想換一家,奈何朋友們都是這家麵館的老顧客,都不肯去別處吃,可為難我了。正好看見您一個人坐圓桌,我就想問問您幾個人,如果人少方不方便和我換張桌子。剛剛是我太冒失了,真的沒想到會嚇著您,真的很抱歉。”
年輕人說話輕言細語的,十分有禮貌,道歉的態度也十分誠懇,連聲的對不起反倒讓穆語過意不去,跟著連連擺手說沒關係。此時她也意識到這個人並不是她要等的人,也不想浪費時間,立馬起身準備相讓。
“謝謝謝謝,謝謝您,您真好心。”對方又開啟了道謝模式,恭恭敬敬地衝穆語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驚得穆語連退兩步,再次擺手表示沒關係。
“這真是解決了我的大難題了,太感謝您了。我幫您把牛肉麵端過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穆語覺得不過是讓了個位置,根本受不住他這麽多謝,所以這會兒很不好意思讓他幫自己端麵,趕忙上前自己端。
“那我幫您端水杯。”不待穆語出聲,年輕人已拿起水杯幫她送了過去。
她趕忙接過,同時說了聲“謝謝”。
“那我去招呼我朋友過來了,您慢吃。”年輕人將身上的背包往圓桌上一撂,占好位置後就往一邊跑開了。
穆語笑著搖了搖頭,隨手端起杯子。
不想水還沒到嘴裏,她的手腕突然一痛,手一抖杯子就掉在桌上打翻了,杯子裏的水不但灑了一桌,還灑了她一身,她有些狼狽地起身拍身上的小水珠,一邊有些生氣地尋找“罪魁禍首”。
“少奶奶您沒事兒吧?”黃博迎麵狂奔而來,臉上寫滿驚恐。
“誰讓你露臉找我的?!”穆語頓時大急,一邊捂著手腕,雙眼一邊急切地掃視四下。
剛剛那三個吃夜宵喝酒的手下她都覺得很像,但還是被那個人看出來了,說明那個人鬼精得很,這會兒黃博再現個身,他肯定不會再出來見她了。
“少奶奶您剛剛沒喝到水吧?”
聽出黃博的聲音都變調了,穆語奇怪極了,暫時放下對他的責備表示狐疑:“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您應該沒喝到水吧?”他邊重複問題邊迅速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殘骸”。
“沒喝到水。這是你的手機?剛剛是你拿手機砸的我的手?”詫異的穆語此時才覺察到了不對,“這水有問題?!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水啊!”
黃博聽到她沒喝水心裏才大鬆一口氣,臉色瞬間有所好轉,將還剩了一點水的水杯蓋緊後才向穆語解釋。
“少奶奶,您從家裏帶來的水確實沒問題,但這杯子裏的水有問題!我剛剛看見和您說話的那個男人往您杯子裏投了東西。”
“什麽
?!投毒?!不可能吧?!”穆語無比吃驚。
如果那個人真的向她投了毒的話,那什麽請朋友吃宵夜沒圓桌就都是謊話了?可他說話的語氣那麽誠懇,眼神也那麽真誠,怎麽可能會是這種人呢?
帶著疑問,她飛快走到圓桌前,將年輕人留下來占位置的背包打開,見裏麵全是舊報紙後才徹相信了黃博的話,她趕忙指著年輕人離開的方向急喊:“他往那邊跑了!你們快去追!”
“已經有弟兄追去了。”
這時卞子峻和秦晉桓也趕到了,秦晉桓衝到穆語麵前,一把將她緊摟至懷中,半天沒出聲。
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知道他剛剛應該看到了年輕人在她杯子裏放東西的一幕,所以才會如此惶恐,她趕忙反手抱住他,一個勁地說自己沒事兒,讓他別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他猛地鬆開她,語氣變得嚴厲了,“打你電話也不接!下次再敢不接我的電話,法醫的工作你也就別幹了!”
“你這麽凶幹嘛啊?”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衝她說話,讓她莫名覺得委屈。
“少奶奶,您別怪老板,您不知道今天的事兒有多危險啊!看見那人在您杯子裏投毒,老板立刻給您打電話,一邊跑還一邊衝您大喊別喝水,可是您既不接電話,也沒聽到我們的喊聲,要不是黃博跑得快,適時打掉您的杯子,後果不堪設想啊!”
“真的太危險了!我的心都差點跳出嗓子眼兒了啊!”黃博附和卞子峻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穆語誠懇地道歉,“今天的事兒都是我的錯,我……”
“我不是要你認錯,我是要你學會保護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見她安然無恙,秦晉桓一顆心也算放下來了,再出聲時雖然還有責備之意,但語氣明顯柔和了很多。
“我知道,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她抓住他的手輕晃著,算是向他服軟。
正說著,幾個人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老板,對不起,沒抓到那個人。”
“你們不是追他很緊嗎?怎麽會讓他跑了?!”秦晉桓十分惱火。
一個弟兄小聲解釋:“那邊巷子裏黑燈瞎火的,什麽都看不清,等我們找到照明工具時,那個人就不見了影子。”
“他要麽事先踩好了點,要麽就是這塊的人,要不然不會對這邊的環境這麽熟。”
“是呢,我們跑進去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原來那條巷子在修路,挖得到處都是坑。”另兩個小弟也小聲附和。
“人家肯定是有備而來的。”卞子峻說完轉視穆語,“少奶奶,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昨晚襲擊您的人?”
經卞子峻這麽一提醒,穆語頓時覺得這個年輕人和辛亦涵描述的人的形象有些接近,不過不敢完全肯定,畢竟她昨晚連那個人的形體都沒見到。
“如果真的是他,他為什麽要兩次對我下如此狠手?我根本不認識他啊!而且來華城也沒幾天,沒得罪什麽人啊。”她糾結於這個問題。
此時她已經很清楚那個人根本不知道連環凶殺案的凶手是誰,根本就是衝著要弄死她來的。
秦晉桓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他是華城人?”
穆語點頭:“是啊,他剛剛和我說了話,普通話並不是很標準,明顯帶著華城本地口音。對了,我有他的電話,咱可以先從電話卡查起。”
不過話才說
完,她又意識到了這話的愚蠢,遂又接著出聲,“不過他肯定不至於拿自己的手機給我發信息,估計這卡不是撿來的就是偷來的。怪不得他始終不肯接我電話呢,原來是怕我聽出他的聲音,然後防備他,讓他沒機會下手。”
“應該很快就能抓住他。咱先不說這些,先回去。”秦晉桓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攬住她的肩,然後不時往四下瞅一眼,一邊引她往麗景家園北門方向走去。
秦晉桓等人趕到時,黃博就把他們引到了一塊僻靜點的地方說話,此時卞子峻留了幾個人到附近調查那個年輕人,他和黃博帶著其他弟兄跟在秦晉桓和穆語兩人後麵走著,他一邊暗自猜測著連接兩次想傷害穆語的人為何許人。
“之前容隊不是說有了昨晚遇襲我的人的線索嗎?”路上她問他。
“嗯,隻是找到了幾個符合我們猜測條件的人,不過不能斷定,正在調查中。今晚他已經露了臉,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把他揪出來。”
“你認為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應該和什麽人或什麽事兒有關?”
秦晉桓沉默數秒後才應聲:“應該和安城什麽人有關。”
穆語點頭:“他應該是被安城什麽人收買了,專門來對付我的。”
黃博有些不認同他們的話:“我懷疑少奶奶一直在調查錢大慶的過往引起了錢大慶以前的手下的恐慌,他們害怕追根究底查到他們頭上去,為推卸法律責任,所以買凶對付少奶奶,企圖把她逼回安城也未嚐不可呢。畢竟吸毒者為了籌集毒資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當然,這個瘦高個本身就是錢大慶手下中的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是的。”穆語反駁道,“我們來華城確實是以調查錢大慶的案子為名目,並沒有告訴別人還有另外三起和他同性質的凶殺案,但這個給我發信息的人卻是以知道連環凶殺案的真凶為誘餌引我出去的。換句話說,他知道發生在安城的那四起凶殺案,錢大慶的案子是其中一個,華城百姓應該都知道轟動全國的安城連環凶殺案,但應該都不知道錢大慶的案子是其中一樁,因為網上公布的錢大慶的身份是錢大成。”
“哦。”黃博沒再說什麽。
快到穆語和程祥的家時,黃博和卞子峻等人沒跟進去,隻有程祥和穆語秦晉桓回了屋。
辛亦涵正在次臥和尹筱恬視頻聊天,聽到動靜趕忙出來,用問詢的目光看著穆語。
“是個騙子,想利用我們破案心切的心理騙點錢,被程祥他們揍了一頓。”穆語一臉輕鬆地對辛亦涵撒了個謊。
“還有這種人?那是該打。”見他們都沒什麽事,辛亦涵顯然也鬆了口氣,寒暄幾句後,秦晉桓以辛亦涵要休息為由,帶穆語回了房,隨後辛亦涵也回了房,留下程祥一個人睡客廳。
“老婆,你這法醫當得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看出一條四斤多重的魚少了一截,還把魚骨架子搭起來了,當時那個老板綠了臉吧?”到底兩人還沒正式和好,所以即便今晚穆語做錯了事,秦晉桓還是挑好話誇她。
“不是綠了臉,是傻了眼。”想到那一幕,穆語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適時糾正他的話,“不過不是我看出來魚少了一截的,是亦涵哥看出來的。當時他那麽說我還有點不相信呢,直到他把兩段魚的脊椎骨悄悄搭給我看,我才發現中間確實少了大一截。”
“他怎麽還懂這個?”秦晉桓很驚訝,“這不是法醫的特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