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裏?”秦晉桓問。
“解小靜和嶽大媽帶著樂樂現在住在華城最西邊的望丘鎮嶽家村,你們從陽城過來離那裏很近。 ”
“去找解小靜?”
“對。我剛剛從一老街坊那裏了解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嶽水保的大女兒在賣、淫、女死後不到兩天的時間也溺亡了,緊接著解小靜就生了一場大病,從此就一直病病殃殃的。你還記得嶽大媽曾咒罵過錢大成的事兒吧,我懷疑這幾件事兒有關聯。我這邊還在調查那個女孩之死,抽不出時間去嶽家村,這事兒就交給你們了。”
“行。那……”
“把我們剛剛的推測說給容隊聽聽!”一直將耳朵貼在秦晉桓手機上的穆語,生怕他掛斷電話,趕忙插話提醒。
“好。”秦晉桓應罷,提醒完前麵開車的黃博開車去華城望丘鎮嶽家村後,將剛剛與穆語的討論挑重點說給了容劍聽。
“嫂子的推測和我的想法很接近,我們正在全力調查六年前發生在孫美蘭出租屋裏的賣*淫、女自殺事件。現在有了這麽多線索,應該很快就能查出她的身份。先不說了,我們分頭行動,晚上碰頭。”
“好。”
見秦晉桓掛斷電話,穆語馬上問他:“你說解小靜一家會不會真的知情?”
“應該知情,不過從目前她一家的表現來看,她應該不會配合警方。”
“宮立蘭帶女兒躲起來是怕被女孩家屬報複,你說解小靜一家躲起來到底是在逃避什麽啊?如果說錢大慶是他家的仇人,錢大慶現在已經死了,對他一家已經完全不造成威脅了啊。會不會真如我們之前推測那樣,錢大慶真的對解小靜做過什麽齷齪事兒?嶽家人為了顏麵,所以死活不肯多透露什麽?”
“很有可能。”秦晉桓認同她的看法,“解小靜長得並不出眾,相比錢大慶認識的女孩,年紀也不輕,按理說錢大慶是看不上她的,錢大慶非禮她並不聲不響地弄死了她的女兒,就是逼她保守秘密。”
“而那個女孩的真正死因就是這個秘密!也許……”
“我們現在先不做先入為主的推測了,等找解小靜問過話、又和容劍接過頭以後再說。”秦晉桓將她摟過來,“你先休息休息,想想等下見到解小靜怎麽問她的話她才會把事情真相告訴我們。”
“我不累。”
“就算人不累,腦子也需要休息。乖,聽話。”
穆語本還想爭辯,突然想到可能是他累了,這才沒再多說,將頭靠至他肩上,然後輕聲說了句“那我們一起休息”。
他的身體微微往下滑了滑,將肩放低到她靠著最舒適的程度,然後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她閉著眼睛側著身子緊靠著他,一手環住他的身體,一邊愜意地感受著他的溫柔,一邊琢磨著一會兒應該怎麽向解小靜開口。
這段路的路況很好,加上睡姿實在舒服,她想著想著就有了困意,不多時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感覺到車子停了,驀地睜開眼直起身,果然發現車子停了。本以為到了,她正要拉開車門,卻發現車子停在一家路邊小商店前,頓時有些詫異。
“嶽大媽他們住在這裏?”
“不是,買點東西去看他們。”秦晉桓拉回了她。
穆語隔著車窗看見黃博一手提著一個大塑料袋、一手提著兩箱兒童酸奶,才明白他的細心,立刻豎起大拇指為他點讚,隨即又提醒:“你那些手下太醒目,一會兒就我們進村,讓他們到村外等吧。要不然這麽浩浩蕩蕩地進村,就算你提著禮品也不像來看朋友的。”
“好。”秦晉桓笑著應聲,他沒告訴她他已經和卞子峻這樣說了。
為了方便接觸群眾,他的人到華城後都沒有用豪車,用的都是價格在十幾二十萬的普通車型,所以出現在群眾麵前並不顯眼,隻要手下那群弟兄不下車,他不用擔心等下出現在嶽水保家很張揚。
很快車子來到了離嶽家村不遠的大道路口,後麵的車子在路口一側停了下來,隻有黃博的車子開到了村口,向村民打聽到了嶽水保一家的落腳處後,直接驅車到了村民說的他家門口。
這是一棟很舊的兩層樓房,連院子都沒有,門口場地上可以看出近期清理過雜草的痕跡,但清理得並不徹底,許多雜草隻是莖葉被剪了,一大團根須卻很牢固地露在地麵上,顯然這些雜草長在這裏不是一天兩天了。
“據容隊說在嶽水保很小的時候,他父母就帶著他去了華城定居,這棟房子雖然很舊,但看著也沒有三四十年曆史,應該不是他家的舊宅,估計是本家親戚閑置的房子。”穆語下車時輕輕對秦晉桓猜測,“我們向村民打聽嶽大媽的下落時,村民看了眼我們手中提的禮品就立刻熱情地為我們指路,說明嶽大媽一家是以讓解小靜養病為借口回的村。他們情願住在環境這麽遭的地方也不回華城,而且還不惜讓樂樂落下功課,就是不想被警察問及那段往事,可見那事兒對於他們來說有多麽地難以啟齒。”
走在那條還沒清理幹淨雜草的小路上時,她再次有了猶豫,“阿桓,我們這麽執著地探究人家不想麵對的過往是不是太殘忍了?”
秦晉桓卻沒有猶豫:“很多事情逃避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往往越逃避它的陰影就越深深地刻在心上,就像你和馮如冰的經曆,如果你們沒有選擇坦然麵對,很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一輩子都無法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嚴重的話可能一輩子都與幸福無緣。當事人最初麵對時可能會痛苦至極,但一旦釋懷後就是徹徹底底的放鬆,真真正正的解脫,這種體會你應該最清楚。”
這話讓穆語很觸動,雖有不忍,卻沒有再猶豫,徑直進了嶽家臨時的家。
大門開著,但簡陋的大廳裏卻沒有人,見房間的門虛掩著,她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一邊試著喊了聲:“嫂子?”
“誰?”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自房裏傳來。
“嫂子,是您嗎?我是穆語。”聽著聲音有些像解小靜,但穆語不敢確定。
“你,你怎麽來了?”
果然是解小靜。
怕不方便,穆語給秦晉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外麵等,她則輕輕推門而入。
才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嗆鼻的中藥味,同時看見解小靜一個人躺在一張簡陋的老式床上,身上蓋著薄毯,蒼白又消瘦的臉讓穆語看著又吃驚又心疼,趕忙上前扶掙紮著要坐起來的解小靜。
“嫂子,怎麽幾天不見,你瘦了這麽多啊?”
“你來幹什麽?”解小靜顯然並不歡迎她的到來,即使行動不便,還是強行推開了她的手。
穆語收回了手,卻沒有走開,而是直直地站在她床前,滿臉疼惜地看著她:“嫂子,您都病成了這樣,怎麽也不回城裏看病啊?”
“我這是老病複發,吃點中藥再到鄉下調養調養就好了,不用去城裏的醫院。謝謝你來看我,不過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不好意思。”
“嫂子!”見她又要躺下,穆語轉身將房門帶上後,又快步走到床前,開門見山地問道,“嫂子,實不想瞞,我來這裏找您,是想向您了解六年前發生在後街的那起賣*淫、女自殺事件,這件事兒……”
她知道拐彎抹角沒有用,索性不拐彎子,又怕解小靜搞不明白她說什麽,所以提起女孩時先用了“賣、淫、女”的稱呼。
解小靜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我不知道。我完全沒聽說過這件事兒。”
“不!你聽過!你不但聽說過,你還知道這個女孩真正的死因,對吧?”穆語將她閃爍的目光看在眼裏,故意詐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激動,解小靜急劇地咳嗽了起來。
“嫂子!”穆語於心不忍,趕忙為她倒了杯水。
“我頭很暈,我需要休息,你走吧。”解小靜沒有接水,一邊輕捂胸口,一邊下逐客令。
“嫂子!這件事兒已經成了你的心病,你不能再逃避了啊!你再逃避下去,不但會把自己的身體拖垮,還會連累家人和你一起受苦啊!”此時穆語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雖然不忍,還是決定趁勢追問。
“你不用激我,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走吧。”解小靜躺了下來,用背對著穆語。
“女孩的死是錢大慶造成的,這件事兒被你無意中看到了,他怕你報警,就一並對你也做了不恥之事,威脅你要是敢報警,就把這件事兒……”
“別說了!”解小靜背對著穆語的身體在發抖。
“他還是不放心你,於是又害死了你的女兒歡歡,還拿樂樂的性命來威脅你……”
“求你別再說了!”解小靜轉過了身,弓著身子趴在床上哭求。
這讓穆語又心疼又心酸,上 前抱住她,嘴卻沒有停:“他成了你的噩夢,不,是你一家人的噩夢!對於這樣一個人,你為什麽還要替他隱瞞犯罪事實呢?你應該勇敢地站出來揭發他的罪行,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他已經死了啊!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的揭發根本不重要了!求你別再打聽這些事兒了好嗎?就讓它過去了吧。算我求你了。”穆語的話戳中了解小靜的心,她一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可以不打聽錢大慶對你的傷害,但我想知道那個上吊的女孩的真正的死因,請你告訴我行嗎?這件事兒對於我們來說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解小靜沒有應聲,隻是趴在床上痛哭,那瘦弱的身體顯得搖搖欲墜,讓穆語愧疚不已,卻隻是在心裏默默地賠罪道歉,遲遲沒有停止對女孩之死的追問。
此時除了宮立蘭,大概嶽家人是唯一知道女孩之死真相的。雖然宮佳怡一再表明女孩的死與她媽媽沒有關係,但鑒於她們的母女關係,這話不能全信。換句話說,如果女孩之死宮立蘭也有參與,那麽宮立蘭一定不會說出實情。那麽想了解真相就隻能從嶽家人入手,而解小靜顯然是嶽家人的核心,如果她不說,嶽家其他人一定不會說。而如果不了解女孩之死的真相,就沒辦法查出凶手,擎天集團的危機也就沒辦法消除,也許過不了多久又會出現新的命案,所以無論於公於私,穆語都必要知道真相。所以即使非常不忍心,她還是硬著腸逼問解小靜。
“嫂子,求您告訴我真相行嗎?”見解小靜始終不吭聲,隻是哭,實在急不住的穆語也快哭了。
“我來說。”房門被人推開,穆語回頭就見嶽大媽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