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傳奇,我記得我第一次接觸它是在2001年的那個夏天。
那個時候,我還在網吧玩英雄無敵3,同時自己也在做一些小生意,對網絡的認識僅僅停留於概念中,癡迷的隻是單機遊戲——確切的說,那時候我連網頁都不會上,盡管我玩電腦到已經有三四年時間。
因此我從未想過,我的一生會因為這樣一款遊戲而改變。
那個時候傳奇還處於公測階段,因此可以說我是最早的一批傳奇玩家。帶我入門的是一個現在已不知去向的少年,我已經忘記了他叫什麽名字,但是我記得他最後的ID叫“風吹萬裏”,所以我一直叫他風吹……我總不能叫他萬裏。
那個時候傳奇還沒有分區,我在二區烈焰。是的,就是那個後來臭名昭著的烈焰,但在我們那個時候,烈焰還很簡單。
對那時候我們來說,傳奇裏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令人羨慕的。當我們穿著青布短褂遊走在新人村殺鹿割肉的時候,每當看到穿著重鎧匆匆跑過的武士或道士時,眼中總會充滿羨慕,於是網吧裏就會充滿這樣的大呼小叫:
“看,看,看,一個重盔,好拉風啊。”
“要到22級才能有呢。”
“升級好難啊。”
網遊小說中的情節就是這樣在現實中一次次真實上演著。
我至今還記得那時我遇到的等級最高的玩家叫“鬼王”,是個紅名,三十級,遇到的時候他正在僵屍洞練野蠻衝撞。
對我們來說,那是一個無法企及的高度,以至於將對方視為高人,高山仰止,追著對方後麵喊老大,可惜人家不稀罕收我們做小弟。後來在一次PK中,網吧裏一個叫“萬戶侯”的小武士對著對方大吼:“我老大是鬼王!”
於是我深刻地明白這世上狐假虎威是永遠存在的。
可惜,這隻老虎不夠有名,沒能嚇住對方,我們被殺得丟盔棄甲。印象中,風吹的海魂就是那時候掉的。
那個時候風吹不叫風吹,好象是叫什麽“鬼見愁”又或者“鬼火”什麽的,是個法師。風吹是個很機靈的家夥,每次一看到有高級玩家過去,就會衝上去喊哥哥,拜老大,好話說盡,馬屁拍足。有一次他的馬屁成功了,一個重盔給了他一把海魂——15級法師用的海魂。
那時風吹才隻有14級,暫時還無法使用。結果沒過多久,他的海魂在PK中被人打掉了。他哭著密那個武士,人家又給了他一把海魂。
我們看得羨慕極了。
真是個好老大啊!
所以大家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的我們有多麽單純。
這種單純一直維持了很長時間,直到第一次全服大PK爆發。
我不記得我那時是否已經轉區,我玩傳奇一共轉過兩次區,第一次是轉進三區,第二次是轉進四區,而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四區落霞二度過的,並在那裏成就了我最輝煌的“狐假虎威”的日子。
如果有在四區落霞二玩過的玩家,也許他聽說過我的名字,血劍無影★天驕,這個名字或許不能喚起大多數人的記憶,但另一個名字一定可以,血劍無影★天女——曾經落霞二最顯赫的名字,多年的沙巴克老大,進入了名人堂成為永恒雕像的人物。
也許看到這,會有曾經的落霞二玩家驚呼:原來緣分0就是天女!
事實上不全是,具體以後再解釋,現在先說說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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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第一次全服大PK是在什麽時候爆發的,但我肯定是在沒收費之前。同時那也是我印象最深,最難磨滅,最好玩的那段時光。
同時給予我最多感悟的事件。
第一次全服大PK發生的時候我大概20級左右,是個武士,還在骷髏洞奮力拚殺。結果卻聽說有盟重的高級玩家跑進比奇狂殺新人。理由好象是因為服務器卡得厲害。
的確,那個時候服務器非常卡,它卡得我們撕心裂肺,卡得我們刻骨銘心,卡得我從比奇的出生點走到門口需要整整一個小時。
因此當我從骷髏洞回到比奇,進入店鋪打算賣垃圾的時候,我無意外的眼前一黑
——我被幹掉了。
被來自盟重的那些重盔,法袍和道袍們幹掉了!
當我站在複活點的時候,我看到一大批人在放聲大罵。
有的罵:“重盔我操/你老母!”
這個是比較傳統的。
有的罵:“卡死了,我叉陳天橋你**!”
自從有了傳奇,陳大BOSS永遠是躺著都中槍。
不過更多的人在罵:“兄弟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個世界需要兩個人……”
好吧,後麵半句是我腦補的。
不管怎麽說,呼籲反抗成為當時的主流,一大批輕盔輕甲的布衣們站起來,向著那些“跨省”而來的重盔們吹起反抗的號角。
於是我在那時深刻領悟到“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這話的含義——哪怕目標曾經是我們膜拜的偶像。
戰鬥的號角吹響了,輕盔們起義了。
盡管輕盔輕甲的玩家們在戰鬥力上遠遠不能和那些重盔相比,但是猛虎架不住狼多,架不住比奇是輕盔的天下,架不住重盔們殺人太多,一旦掛掉就得回紅名區,而輕盔們死亡後直接比奇複活——事實上絕大部分重盔都是被弓箭手幹掉的,悲劇的是我們到後來才意識到這點。
不管怎麽說,第一次比奇起義成功了,侵略者被趕回了老家。
這其中不乏一些並非到比奇來殺新人的玩家,隻是因為他們穿著重盔,也遭了無妄之央。
被誤殺的無辜者自然很憤怒,於是也開始大肆報複,當然他們也免不了會殺一些無辜之人。
就這樣,不停的有無辜者被卷入進來。
於是我開始明白局部戰爭是怎樣擴大全體戰爭的——起初隻是二十多個重盔玩家殺人,直到後來席卷全服,重盔與輕盔之間壁壘分明,就象是紅杉軍與藍杉軍的區別,衣著就是最好的區別敵人的方式。
不過這裏麵有個問題,就是重盔可以換輕盔,輕盔卻換不了重盔。
於是乎,每當戰事激烈,有重盔要進城時,就會自動自覺的脫下重盔,一個個光著身子進城。
時間長了,輕盔們連光屁股的都殺了。
戰爭就是這樣不斷的擴大著,如滾雪球般。
當第一次輕盔起義大獲全勝後,甚至有人發出了“反攻盟重,殺進土城,剿滅所有重盔”的口號。
於是輕盔大軍們就這樣浩浩蕩蕩的殺進毒蛇山穀。
還記得那時也有一批重盔重整旗鼓從紅名區中出來,他們殺光弓箭守衛,一路衝過山穀隘口,兩路大軍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被毫無懸念得打了個落花流水。
這個慘痛的事實告訴我:得意忘形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以及拳頭才是硬道理。
重盔們一路從毒蛇山穀殺過來,把所有新人玩家徹底堵死在比奇城。
上天有眼,至少我們還有大刀守衛堅決不放過一個紅名。
就這樣,輕盔與重盔隔河相望,遠觀是一大批紅彤彤的紅名,彼此叫喊:
“有本事你過來!”
“有本事你過來!”
憑借比奇城“天險”,輕盔們總算有了立錐之地。
如果遊戲中的一個小時就是一個月的話,那麽我隻能說:
十月圍城!
注意,不是十月份的那個十月。
反正也出不去,我和幾個朋友幹脆繼續去骷髏洞練級——當然,是飛過去的。
即使是在練級點,重盔與輕盔之間的戰鬥也一直在發生著。骷髏洞還好些,兩個僵屍洞可是遭了秧——重盔們堵在洞口,輕盔們來一個殺一個。
最讓我感到意外的事就是在那時發生的:
一個殺重盔殺的紅名的哥們突然間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哈,我22級了!”
然後取出一件重盔給自己穿上,隨手一刀放翻身邊的輕盔,得意叫囂道:“早就看你們輕盔不順眼了!”
媽/逼!
我開始明白什麽叫階級是永遠存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