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打掃戰場都是最快樂的時刻——那意味著冒險得到回報。
打開第四台收割者的胸膛,拿出能源結晶看過後,沈奕終於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這四台裏有一塊正是他需要的第四塊結晶。
能夠在九個收割者中收集到四塊不同型號的結晶,應該說,自己的運氣已經算不錯了。
下一刻,血腥紋章傳來提示:“你獲得C級收割者的四種不同型號結晶,請確定是否融合。”
“確定。”
下一刻,四塊能源結晶融合成一塊。
紋章提示:交納9000血腥點後,將獲得收割者一台。
“我知道這個。”沈奕輕笑道。
不遠處周宜羽向他走來,往他身邊一坐:“收集完成了吧?希望第三波還會有收割者吧,你手裏不是還有幾塊別的型號的結晶嗎?要是能再多一些,沒準能多出幾台。”
“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好心關心起我來了?”沈奕有些驚訝。
“你的隊員都集齊了,你是不是該……”
沈奕明白了。
周宜羽指的是他加入641小隊的事。
沈奕笑笑,拍拍周宜羽:“別急,現在讓他們做決定,未必是個好主意。為什麽不先相處一段時間,等他們看過你的表現,確信你的為人,甚至建立一定程度的友誼後再做決定呢?這總比讓他們匆忙決定對你有利。”
周宜羽想想也是,點頭離開。
戰鬥結束,空降營士兵們負責打掃戰場,冒險者們相互之間彼此介紹認識。除了和尚外,那個身體粗壯的冒險者自稱叫京十二,另一名自稱叫呂德,不過沈奕早就用精神探察看過,發現這兩個人全都在撒謊。不過沈奕並沒有興趣揭穿這種謊話,每個人都有權力保護自己的秘密,包括名字。
血腥都市中各種功能神奇的道具層出不窮,一些道具可能隻要知道目標的名字就能對目標造成影響,因此小心在意還是很有必要的。當然,這類道具的稀有程度是極高的,而且往往不具備致死效果。
被沈奕他們幹淨利落地消滅收割者的實力所震撼了一把,那兩名新加入的冒險者都變得老實許多,不再輕易挑釁沈奕的威信。和尚也走過來,交納了400點血腥點收獲。
交過血腥點後,和尚想了想突然說道:“我本來以為,一個不是近戰特長的冒險者做隊長,這樣的隊伍無論如何走不遠。現在看來我想錯了,我向你道歉。”
沈奕一呆:“為什麽要這麽認為?”
和尚也是一楞:“怎麽你不知道在血腥都市,大多數隊伍的隊長都是由近戰特長的冒險者來擔當嗎?”
沈奕搖了搖頭。
他在血腥都市生活的時間畢竟還短了些,雖然實力突飛猛進,甚至了解到許多別人不了解的關於血腥都市的內容,但是有一些平常內容,他反而所知有限。
這刻和尚看到沈奕臉上的迷惘,也意識到對方竟然不知道這個,哈哈笑了起來:“怪不得你的隊友會選你當隊長,原來你們中沒人知道這個。這也難怪,這裏畢竟是初難度,很少有人能夠在初難度就擁有正式團隊的。”
“既然你知道,那就跟我說說吧。”
和尚笑道:“答案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一種戰術需要。一般來說,血腥都市對於團隊的看法有個共同認知:團隊就象是一支箭,隊長就是箭頭。箭頭指向哪裏,箭就射向哪裏,箭好不好,先看箭頭鋒不鋒利。不能把自己變成箭頭的隊長,這支箭再強也沒有用……”
由近戰特長的冒險者擔任隊長,其實就是冒險者們在一次次的戰鬥中逐漸總結出來的一套經驗。
對於絕大部分團隊來說,智慧型的隊長,遠戰型的隊長,其實都沒有一個近戰特長隊長來得有實際意義。
這到不是因為思考無用,而是它無法取代強大的武力成為立竿見影的東西。
智囊型的人物應當是在大戰鬥,大場麵中才能發揮出獨特作用。在人數隻有數人的局部戰鬥中,能夠發揮的效果極其有限。這就好比指揮官這種存在,隻有在團級規模中才能真正體現意義,團以下的士兵,更需要的是能夠激發他們士氣,鼓舞他們作戰的好勇鬥狠的領導,而不是麵對戰鬥坐而論道的領導。
所謂的布局千裏,在這種低人數高烈度的戰鬥中根本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誇誇其談,不具備任何實質性意義,智戰更是荒謬到了極點,象沈奕這樣反複測試都市舉動的行為,已經是把頭腦運用到了極限的結果,但也不可能做什麽根本上的改變。
因此對冒險者來說,在血腥都市,戰術能力也就永遠比戰略能力更有意義。
後者太寬泛,不適用於過客般遊走於各個世界的戰鬥方式——政治上你不可能在某個任務世界裏玩種田,拉盟友,搞外交,傳播思想。戰略上以你那有限的人手更不可能去玩攻城掠地,四麵合圍,聲東擊西,農村包圍城市……
而戰術布置,其實並不需要團隊領導有多大的智慧,隻需要對方有足夠的戰鬥經驗和良好的心理素質就行。
也正因此,血腥都市中許多團隊領袖,最適合由近戰型好手擔當——他們在作戰時衝鋒在前,既是主戰力量,同時也是整個團隊的戰術核心,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所有隊員串聯起進行攻防一體化的戰鬥。
比如隊長下直接命令:我進攻誰,你們就跟著打誰,這時所有隊員就會跟著隊長的行動步驟去行動,這是最常見的戰鬥方式,追求瞬間最大殺傷力,最快速度削弱對手,這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戰鬥方式。
不是什麽東西都是越複雜越好,在戰鬥中,“簡單”這個詞意味著執行方便,意味著不易出錯,意味著行動高效。
在這種情況下,當兩支團隊硬拚時,往往首先拚的就是哪一方的隊長更能抗,更具備強大的攻擊力。哪一方能先將對方的主將打倒,哪一方的勝率就會大增。
比如刺血隊的謝榮軍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近戰強攻隊長,他的所有隊員在戰鬥時都是以他為核心,進行統一的攻擊輸出。
從領導手腕方麵考慮,擁有強大個人實力的冒險者,也同樣更易於使他人服從自己,更方便確立威信,確保命令的有效執行,使隊伍渾然一體。
因此當和尚第一眼看到沈奕的時候,發現對方不是近戰特長的冒險者,立刻覺得這支隊伍不會有任何前途。
沒想到沈奕後來的表現到是著實讓和尚吃驚了一把。
要知道所謂的領導能力,從本質上講,就是控製他人情緒的能力。你能讓你的隊員憎恨你所憎恨的,期待你所期待的,喜歡你所喜歡的,那你就完成了領導他人最重要的步驟。
沈奕雖然不是近戰冒險者,但是他所展現出來的在死亡麵前的強大自信,還有對隊員們思想的掌控能力卻無與倫比。
相比某一種簡單實用的戰術,後者顯然意義更加重大。
“雖然都市裏大部分的團隊隊長都是由近戰者擔當,但是就象最流行的並不都是最好的一樣,這並不能成為權衡一個隊伍實力的標誌,所以你完全不必在意。”
這刻和尚很坦率的向沈奕承認自己的錯誤。
“原來是這樣……”沈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做一個強悍的近身作戰的強者,把力量的意義發揮到極至,如猛虎般在人群中衝殺往返,任鮮血激揚,肆意屠戮,快意恩仇,或許是種不錯的感覺。
不過若是可以選擇,沈奕其實更喜歡現在這樣。
想了想,他交易過去400血腥點給和尚:“這是你的消息費。”
“沒必要這麽多。”
“就算是交個朋友吧,抱歉我先前的無禮。”沈奕笑道。
和尚一笑離開。
看看和尚轉身離去,沈奕淡淡自語了一句:“我也許做不了箭頭,但總可以去做那隻執箭的手吧。”
說著他隨手從懷裏取出一樣東西,看向那東西的同時,臉色頓時僵住,變得難看無比。
“喂,在發什麽楞呢?”後方傳來一把甜蜜好聽的聲音。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溫柔正在自己身後,沈奕連忙將那東西往紋章裏一塞道:“隻是在想今天晚上我能否摟著你入睡。”
沈奕後腰被溫柔狠狠打了一拳,竟然造成了輕微傷害,用力當真不輕。
下一刻,溫柔蛇一般的玉臂纏在沈奕頸間,她靠在沈奕耳後輕聲吐氣道:“信不信本姑奶奶一招就能把你致死。”
沈奕苦笑:“就在一分鍾前,有個人才告訴我,近戰強者做隊長的最大好處,就在於有威懾力,有信服力,現在我是真得相信了。作為隊長被自己的隊員喊打喊殺,真的是很沒麵子啊。”
溫柔噗嗤笑了出來:“誰叫你自己不爭氣,到現在連一個攻擊技能都沒有。”
沈奕突然一個側步滑身,反扭溫柔的手臂,溫柔一時不防,竟被他反扭過後,無形的吸血鬼之觸已駕在了溫柔的脖子上,他笑道:“沒有技能,不一樣可以殺人?”
溫柔嫵媚雙眼瞟了他一下,突然玉頸向後一仰,躲過了沈奕匕首的同時,一腳飛踢沈奕。她這一腳蘊含了高速神經反應係統的能力,速度又快又急,根本不是沈奕能夠抵擋。
沈奕被這一腳當場踢飛,溫柔唰的一鞭扔出去,將沈奕卷了正著,然後又把他拉了回來,武士刀架在沈奕脖子上,展顏笑道:“隻怕是要難度大些哦。”
下身忽然感覺有硬物觸體。
溫柔一呆,卻發現是沈奕的靈火槍已指住她小腹。
沈奕笑道:“這下麵有兩把槍,你可以自己選一把。”
溫柔臉一紅,武士刀與鞭子同時消失不見。
“不和你鬧了。”她說:“陪我走走吧,順便說說今天發生的事。”
“樂於從命。”
於是就這樣,兩人一起月下漫步,隨口說著閑話。
士兵們不去打擾他們,冒險者們更不會如此不識相。
他們一起走出修理中心,來到一處空曠荒野。
眼望著漫天星空,感受這寂靜迷人的夜,心中竟別有一番滋味。
溫柔突然拉著沈奕坐下,指著遠處夜空說:“你說,血腥都市會不會就是那其中的某顆星星?它現在正眨著眼睛看著我們。沒準還在說:咦?我給你們布置這麽難的任務,你們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裏看星星?等明天,我派一大堆的機器人來堆死你們!”
“有可能哦!”沈奕很認真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個小時,我一直有種被窺視的感覺,就好象有什麽人在盯著我們看。或許那就是天網吧。”
“那要不我們明天不抗了,還是趁早跑路?”
“好啊。”
溫柔轉了轉眼睛,搖頭說:“還是算了,好歹總要試試,打不過再跑也來得及吧?”
沈奕哈哈笑了起來:“行,那就試試,真打不過的話我們再跑。”
溫柔的聲音突然低垂下來:“我怕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沈奕一呆,溫柔已經輕輕靠在他的大腿上,喃喃道:“還有多少個小時,天就亮了?心裏好累,想睡卻又不敢睡。生怕一覺醒來,敵人的槍口已經頂在腦袋上了……”
沈奕輕拍她的臉蛋:“睡吧,有我在這,沒事的。”
“那……你答應我,不許趁我睡著時動手動腳的哦。”
“當然,我一向很君子的。”
“那你現在手放哪兒呢?”
“你這不是還沒睡著呢麽。”
“……死色狼。”
溫柔翻了個身,躺在沈奕懷裏沉沉睡去。
沈奕望著她的笑容,不知為何,心中卻升起一股不詳的感覺。
心中那種被窺視感越發濃烈起來,卻不知來自何方。
一股沒來由的危機感讓他全身打了個冷顫。
溫柔在他懷裏翻了個身,輕聲說:“別動。”
沈奕一時便有些茫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