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詹克斯?”沈奕微微皺起了眉頭:“很抱歉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很正常,您的確沒見過我,我是帝國調查局的行動組長,也是艾莉妮和莫利的直屬長官……我猜你還記得他們。”
沈奕的臉沉了下來:“原來你是調查局的人,你們的人不是來過了嗎?我說過我不認識這兩個人,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跟蹤調查我,我對他們的唯一了解是來自報紙。恩科公司離奇命案發生的時候,我開著車在城裏兜風,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去過他們說的地方,但我肯定沒有去恩科公司,為什麽你們還要來騷擾我?”
“我不奇怪你會這麽回答,沈奕先生。”伯納德笑道:“我知道你會否認和他們有關的一切事,反正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沈奕先生,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幹了什麽。是你派人救走了卡梅拉,是你參與了在教堂鍾樓開槍殺死我方士兵,是你背叛了我們的國家,也是你殺死了奇普曼,並陷害了莫利和艾莉妮,同樣也是你……一直在向我們的敵對勢力出售殺死我們士兵的軍火。”
“除了最後一條,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沈奕平靜回答:“哦對了,有關最後一條,這是帝國默許的,我希望您能明白這一點,詹克斯先生。我的確向獅心王國出售了一些武器,但如果沒有我的努力,亞倫特也不可能得到那些血統藥劑。我為帝國做出的貢獻遠遠大於對它造成的傷害。”
“表麵上的確如此,不過你在私下裏提供的更多軍火早已超過了帝國默許的程度了吧?我很清楚你為什麽這麽做,沈奕先生。在艾莉妮他們發現你的秘密後,你就知道你私售軍火的秘密瞞不住了,所以你幹脆與帝國達成交易,通過公開方式來出售,雖然這會讓你有些被動,但這樣一來,艾莉妮他們對你的指控就會抵消於無形,再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傷害。然而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一點,沈奕先生,那個時候你大可以直接殺死他們,為什麽你情願這麽麻煩也要讓他們活下來?難道你真的認為那種拙劣的栽贓伎倆能對我們起作用?”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沈奕當然不可能在電話裏承認。
“別擔心。”伯納德嗬嗬笑了起來:“我保證電話沒有任何錄音。”
“我沒有什麽可擔心的,詹克斯先生。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罪,大可以過來抓我。另外,你打這電話來,就是為了騷擾我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隻能請我的律師了。”
“你沒有律師,沈奕先生,為了節約開支,你幾乎省掉了一切可以節省的,同時你大量貸款,借債……真令人難以想象,你似乎完全不在乎你的行為對你的將來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這讓我不得不認為你恐怕已經打算拋棄這裏的基業了,對嗎?沈奕先生。”
沈奕的眼睛猛然收縮。
他沒想到這個伯納德這麽厲害,在這段時間裏竟然已經把自己的底細查的如此清楚,並根據自己的表現推測出最接近事實的結論。
盡管受到世界限製他不可能知道冒險者的存在,但至少在本質上,他已經摸近了核心。
這讓他深感吃驚,媽的,自己當初可沒設計神探這職業啊。
這時伯納德已又說道:“當然,這裏麵也有一些問題解釋不清。比如你想逃的話,會逃到哪裏?獅心王國?他們正在戰敗,那裏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天鹿王朝?這到是很有可能,但是那又能逃多久?你是個武器製造商,離開了亞倫特的金屬礦脈,離開這裏龐大而完整的工業體係,去了天鹿王朝你連一塊象樣的合金都造不出來。在那裏你能做什麽?你無視長遠隻顧眼前利益的行為令我感到震驚!”
“我從未想過要逃走,詹克斯先生。”沈奕依然平靜道,隻是眼神已變得冷酷,麵容也漸漸嚴肅起來。
他已有好多天沒有這樣嚴肅認真了。
“我到是覺得你的確是在為此做準備。”伯納德·詹克斯笑了笑:“是的,教堂鍾樓的那場戰鬥您表現得很出色,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可是沈奕先生,你似乎忘記了這裏得不到的線索,我們同樣可以從其他地方獲得。”
沈奕皺起眉頭不說話。
伯納德繼續道:“當然,我能理解你為什麽不接話的原因,你以為我在詐你,對嗎?可惜我不是。提醒你一下,有些證據,你是永遠無法抹殺的,比如……卡梅拉。”
沈奕終於色變。
他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卡梅拉……詹克斯先生,我必須承認你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突破方向。的確,隻要抓到卡梅拉,你們就能找到那個在教堂開槍的槍手。不過,你們怎麽確定卡梅拉一定會指認我呢?還有,你們怎麽抓到她?”
“先糾正您一個錯誤,沈奕先生。”伯納德好整以暇的回答:“我從未說過教堂隻有一個槍手,我說的是您參與了。”
沈奕眼中猛然射出精光。
伯納德已嘿嘿笑了起來:“不過您的說話到是讓我確認了,當時的槍手的確隻有你一個。這或許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你擁有沒有離開會場的證據了……你擁有分身的能力,對嗎?”
沈奕已哼出聲:“我隻是跟著你的口氣隨口說說,我怎麽可能知道教堂上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隻是本能當成是一個人。”
“的確如此,您說話很謹慎,您在電話裏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足以成為證據指認你的罪行。不過這沒有關係,我說過了,我壓根就沒打算用這種方式來當證據,我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了解您當初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現在我心中的懷疑得到證實,這就夠了,哪怕它不能成為證據,至少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嗎?”
沈奕哼了一聲:“隨你怎麽說,想抓我,就去把卡梅拉抓到再說吧。”
“何必那麽麻煩?”伯納德大笑:“沒有任何必要去抓她,隻需要找個人去問問她就可以了。”
“你說什麽?”沈奕一楞。
伯納德已大聲道:“我在說你憑什麽認為卡梅拉會一直保護你?別忘記獅心王國現在正處於國破家亡的時刻!這個時候,隻要我們稍微給他們一些機會,比如簽定停戰協議,順便要求交出他們在中心城潛伏的間諜,卡梅拉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你賣掉!這就是政治,政治充滿了出賣!沈奕先生,你應該很懂這個道理不是嗎?畢竟你也是出賣的一方!”
聽到這兒,沈奕也呆住了。
的確,如果亞倫特帝國向獅心王國發出求和信號,那麽作為簽定協議的一些籌碼,沈奕的確很有可能被卡梅拉拋出來。
不,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
真難以想象,這個家夥竟然會想到這種方式,這到讓沈奕對他有些欣賞起來了。他並沒有因震驚而驚慌,反到是伯納德的表現令他感到興奮,這也是他一貫以來良好的心理素質起的作用吧。
這刻沈奕回答:“獅心王國亡國在即,亞倫特不會接受和平。”
“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可最近天鹿人的表現卻讓皇帝陛下不怎麽高興。如果換成是您,您會怎麽做?”
沈奕再度停滯片刻,終於回答:“聯合獅心,反攻天鹿。”
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表現。
聯合一個小國,轉向先收拾天鹿王朝,待滅了天鹿後,最後的戰爭誰還能與亞倫特爭鋒?
該死的,這一切偏偏都還是自己引導的。
沈奕頗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這讓他也不由苦笑起來。
“瞧。”伯納德笑了起來:“所以這根本不需要我來做什麽決定,對嗎?事實上這個計劃甚至不是我們的人提出的……獅心王國派來的特使已經到了,這建議是他們提出的。”
“你的消息很靈通嘛。”
“調查局負責內保工作,這些消息是必需的。我隻是向局長提議,要他們在談判時,順便把當初那槍手的信息要過來。這並不難,甚至不需要列在正式的談判中,隻需要在一次歡迎酒會上的隨口閑談,然後……你就會作為見麵禮被送出來。這就是你的真實價值,沈奕先生,不管你有多狡猾,你終究隻是大人物們酒桌上的一份小小見麵禮物而已,甚至連個籌碼都算不上。”
“……必須承認你的計劃不錯,不過這樣一來,槍手就不是你抓住的了。”
“那無所謂,隻要能抓到壞人就行。”
“那我祝你好運,早點抓到壞人,我也好洗清嫌疑。”沈奕笑道:“不過我看你恐怕很難得逞。”
“為什麽這麽說?”
“當然是因為這個電話,詹克斯先生。首先讓我們假設我真的是那個槍手。假如一切如你預料,獅心王國會告訴你們誰是槍手,那你完全沒必要打這個電話,那等於提前示警,作為一個出色的內保人員,你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我是說,盡管你一再貶低我,但恐怕我在獅心王國心中的地位並沒有那麽低……一個槍手或許不重要,但是一個軍火商還是很有價值的,還是足以成為籌碼的。”
這一次輪到伯納德沉默了。
“所以其實你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從這次談判中獲得你想要的證據對嗎?又或者另外還有一個更簡單的理由……獅心王國根本沒有派特使來!”
“這就是為什麽你打這個電話的原因。你故意給我一個假消息,要麽刺激的我提前逃跑,而你已經做好了抓捕準備。又或者你想讓我猜忌卡梅拉,你相信我在卡梅拉身邊有自己人,如果我得知這一消息,也許我會讓我的人把所有知情者全部殺掉……你想讓我得罪他們,徹底破壞我們的關係,這樣一來,隻要卡梅拉不死,我自然就會被他們公布出來。反正不管我做出哪種選擇,都將是你的機會。”
“你想詐我!”沈奕肯定道。
電話那頭,伯納德稍稍沉寂了一下,終於笑道:“您比我想象的更加狡猾,沈奕先生,好吧我承認你是對的,沒有特使,沒有談判,一切都隻是我的試探……不過不管你怎樣狡猾,既成的事實都不會改變。我會抓住你的,我會為死去的士兵報仇,也為蒙冤死去的莫利報仇,你可以把這當成是一次較量,也可以當成是一次宣戰!”
沈奕猛地一驚:“你說什麽?莫利他死了?”
“沒錯,沈奕先生,就在昨晚,他被槍決了,罪名是殺死恩科公司首席代表奇普曼!”
“那麽艾莉妮呢?”
“莫利死了,艾莉妮還會遠嗎?可惜我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保住她……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陷害!”伯納德語氣沉重地掛斷電話。
沈奕怔立當場。
良久,他搖頭歎了口氣:“一個好警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