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己經開始了,但是和一般的宴會不同,隻準備了一些時下新鮮的瓜果疏菜,另備些味道清淡,甜潤的果酒,以供飲用,一切以清淡為主。
一個丫環拿著一筒竹簽過來,不大的一筒,但是每一根都打磨的細致光滑的很,上麵還別具匠心的雕刻成各種花的形狀,極是好看。
這筒竹簽當然是先拿到了寧雪煙的麵前,丫環的手高高的舉起,恭敬的跪於寧雪煙的麵前,等她第一個抽簽,也就是說不管寧雪煙今天有沒有準備什麽節目,這第一支簽抽了下來,不管她樂不樂意,總是要表演一番的。
這是一種看似恭敬,實際卻是非要讓寧雪煙表演一回的意思。
不過,寧雪煙也早料到吳瑤必然會想出一個,讓自己無法拒絕的法子,讓自己表演的,有了前麵的琴做鋪疊,其實猜也猜得到了。
因此看到丫環奉上的簽筒,微微一笑,伸過手去,隨意的抽了一隻梅花簽,玲瓏替她接過,看了看下麵的數字,報了一聲:“十”
不前不後,在場的這裏,起碼有幾十位閨秀,寧雪煙的這個數字算得上不錯。
丫環退了下來,依次遞給沐鈴郡主,雅莫琴,以及其他的一些閨秀們,還有幾位年輕的夫人。
現在於會的,都是一些歲數不大的,必竟那些有了年歲的夫人們,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而且象她們那個歲數,這種名聲己經沒用了。
這個丫環排的是一會表演的名位,這個丫環下去,另一些丫環就上來了,每個人手裏都托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筆墨和一疊的白紙,這是供於會的,寫詩的。
也有一些閨秀,自己帶了紙墨過來,那就沒選吳瑤替她們準備的了。
筆墨的托盤,恭敬的一個個置於麵前,丫環們退在一邊,等待著她們把詩寫下。
寧雪煙接過藍寧遞過的筆墨,微微看了看左右,不管是左邊的沐鈴郡主,還是右邊的雅莫琴,似乎都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以至於她這邊顯得很是清靜。
有幾位相熟的小姐們相互之間竊竊私語,似乎在討論著什麽,吳瑤這時候己離開一下,並沒在位置上,仿佛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忘記了,這位太子妃殿下,少時便沒怎麽讀過書,這會不會寫詩還是一個問題。
這如果能寫成詩,在這樣的一個宴會上固然受以人推崇,可要是不會寫呢?那簡直就是丟醜啊。
寧雪煙稍稍對左右看了一眼,便落了筆,沐鈴郡主雖然沒看到寧雪煙寫了什麽,但看她的樣子,似乎腹有詩書似的,忍不住在心裏嘲諷了一句:“裝模作樣。”
護國侯府的事,她這陣子也打聽了清楚,眼前這位太子妃,可就是不學無術的典型人物,從小就跟著自己的生母,過著半囚禁一般的生活,哪有傳門的人教她學詩習字,先不說詩的好壞,一會還不定能寫出什麽樣的字來呢。
就光一點,就足以讓寧雪煙聲名掃地。
這次來的人,都是當世有名的才子,才識之士,這批人
的官位不高,卻是最能說真話的,看到寧雪煙的詩作,必然會把她批的一文不名,不會因為她是太子妃,而給她什麽麵子。
這位太子妃不學無術的真麵目,也會一點點的被撕開來。
寧雪煙的詩一揮而就,寫完後,卻沒交給等候在一邊的丫環,反而把紙遞給了玲瓏,玲瓏伸過手來,接過紙,小心翼翼的折了起來,巧的很,這折起來的部分,恰巧擋住了兩邊的那兩道一直偷偷關注著寧雪煙的視線。
而在這兩個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時候,玲瓏手腳極快的把另一張紙,和寧雪煙才寫的紙折在了一起。
從外麵看,就好象隻是一張紙似的,但是翻出來,其實是兩張紙,兩首詩……
沐鈴郡主和雅莫琴一起鄙夷的撇了撇嘴,轉過頭來,想了想,各自一揮而就,象她們這種從小就被專門訓練過的閨秀,寫一首詩其這並不難。
就算不一定能出頭,但是最起碼的一些還是有的。
其他的丫環都接了紙退下去,唯有寧雪煙這邊的丫環,依舊眼巴巴的等著,寧雪煙的身份不同尋常,她沒說什麽,丫環自然也不敢說什麽,這會依舊拿著托盤等在那裏。
“太子妃,寫完了嗎?”沐鈴郡主這時候己收拾完,笑嘻嘻的轉過頭來,對著寧雪煙道。
“寫完了。”寧雪煙微微一笑,點點頭。
“既然寫完了,怎麽還不讓丫環帶下去?”沐鈴郡主表示詫異的問道。
“寫的不太好,一時間拿不出手。”寧雪煙柔聲解釋道。
“可是太子妃娘娘如果不拿出去,他們那邊也不能評啊。總是太子妃第一位貴客,首先看的便應當是太子妃的大作,我們這些不過是托襯太子妃的綠葉而己。”雅莫琴在一邊也忍不住笑道。
然後和沐鈴郡主對望了一眼,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在她們看來,寧雪煙分明是拿不出什麽好的詩作,隻是隨意的塗鴉了一些而己,肯定是一塌糊塗,寧雪煙才不好意思拿出手,所以這會雅莫琴是拿話逼著寧雪煙把詩,拿出來。
意思就是寧雪煙的詩作不拿出來,別人的也評不了。
寧雪煙樣子頗為無奈的點點頭,讓玲瓏把畫作放在一邊丫環的托盤裏,丫環接過,匆匆忙忙的跟上大部隊,往男席那邊去,讓那些個才識之士品評一下,他們做為今天宴會的評委,擔負著一個說真話的重要的作用。
詩作一份份的被傳了過去,放在一起,幾個人站在一起品評。
其實女子的閨秀之作,雖然基本上的一切都有,但四平八穩並不出挑,甚至還有幾副就字,己經讓那幾位有識之士搖頭起來。
特別有一首詩,不但整體看起來,極不協調,而且這字寫的也是極讓人覺得好象沒什麽學過寫字似的。
這樣的字,這樣的詩,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搖頭,甚至暗暗猜測,這寫詩的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寫成這個樣子,怎麽還拿得出手?
居然也有臉來參加這
樣的宴會,真是馬不知臉長,還是看不起自己幾個,故意挑釁自己呢!
於是,這首詩,被特意的拎到了一邊去。
在之前來參加宴會的時候,就聽吳瑤夫人說,有幾位不學無術的小姐,仗著自己家裏的勢,一定要來參加這樣的宴會,甚至還逼迫吳瑤夫人,吳瑤夫人不得不發貼子請了她們來,對於這樣以勢壓人的行為。
那些名士都是看不慣的,顯然,眼前的這首詩,就是這幾位小姐中的一位,如果不犯在他們手上就罷了,現在既然都犯到了他們的手上,名士們覺得自己也不必客氣,一會不把那位厚顏無恥的小姐批的一錢也不是,他們就不是當朝的名士。
清流中的砥柱。
而後他們又看到了一首詩,一首極為清新的小詩,這樣的詩作,讓他們一解方才的鬱結,有種大熱天,喝了一口涼意滿滿的冰水的感覺,整個人從心頭散發出一種舒適。
不用說,這麽一首詩,立時就得了所有的人的認同,覺得能寫出這樣詩作的女子,才是當之無愧的才女,才是真正的家學淵博,才識之家的名門女子。
那上麵的一門梅花小楷,更是讓幾位名士,點頭讚歎不己。
有幾個念了幾遍後,越發的覺得韻味深遠,很有味道。
詩作很快就品評了出來,三位名士一起代表著其他的名士,在吳瑤夫人的引領之下,往女席這邊過來,把評析的結果,告訴在場的所有人。
“這裏有一首詩,不知道是誰寫的,整篇詩作,如果我沒有親眼看到,還以為是哪個大丫環的塗鴉之作,不但字寫的不堪,詩寫的更是直白,這樣的詩能稱做詩嗎?還從來沒見過有哪一個女子,寫的出這麽粗俗的詩作,不知道這是哪位沒讀過書的小姐寫的?”
名士不愧是名士,一開口,也不怕得罪人,目光從眾位千金的臉上掃過,不帶一絲的波瀾,很有一種鐵麵無私的樣子。
“沒讀過書的?這裏有誰會沒讀過書的?真是丟人啊,如果你真的不會中,就直說了就是,何必要寫出這麽丟人的詩作來,連我們也跟著一起丟臉。”有幾位小姐不知道這位名士說的是誰,但是因為名士這話說的,似乎有掃倒一大片的嫌疑。
於是一個個交頭結耳的問了起來。
但問下來的結果,誰都讀過幾年書,特別是今天與會的小姐,個個都是家裏精心培養出來的,怎麽可能連個字也寫不好,
幾下交談之下,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提起了寧雪煙,於是一道道的目光,都懷疑的落在寧雪煙的身上,比起這位太子妃,她們每一個似乎都很有才識,而且大家相互之前交好,也互相之間見過對方的字,還真沒有那麽不堪的字。
當然,這裏麵是除了這位太子妃的,聽說這位太子妃可是少時無學,跟著自己的生母,連個象樣的教學先生都沒有過。
如果說這宴會上,誰最有可能寫出那麽爛的字,那麽爛的詩,就唯有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