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恩仇引

第一八八章 忽如一夜冬寒至(七)

心包者,包心而護也。手厥陰心包經左右兩側各一,凡十八穴,由乳根外側的天池穴延伸至中指末端的中衝穴,主人之心、胸運轉,治人之心絞、心痛、胸悶、胸痹。

三焦者,司掌後天元氣之源。手少陽三焦經起於無名指末端的關衝穴,止於眉梢凹陷處的絲竹空穴,兩側各一,合計四十六穴。上焦主人之呼吸,由脖根延伸至心窩;中焦主人之消化,從心窩一路到肚臍;下焦主人之排泄,自肚臍始而於恥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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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正經皆是左右對生,兩側各一,合六百一十八穴,分主人體各個髒器、肌理運轉,治人體千百般不適。是以,能通十二經者,皆是內功高手,且於運氣療傷之法無不熟稔。梅遠塵自噩夢中醒來後,總覺胸口痞悶,這雖連小恙都算不上,卻總令他不暢不快。自學長生功以來,他已養成了早練的習慣,這會兒已行氣兩個周天,二十六道真氣遊走在二脈二十四經的六百七十個穴道中,將滯氣、濁氣盡數排出,全身已無半點滯礙之感,實在是說不出的輕便、舒適。

“這半點來,我這長生功內功的進益倒是快得很呐!師父他老人家知了,該是開心的緊罷?”早練已畢,梅遠塵盤膝坐在床上,怔怔想著,“許久未見師父他老人家了,也不知他去了甚麽地方,竟連兩位師兄亦半點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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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找到麽?”端木玉背向而立,低頭看著湖麵,沉聲問著。

六日前,端木瀾遇意外刺身亡,今日才在帝陵下葬。已蓋棺已立碑,凶手卻還未找到,端木玉注定要背負不孝之名。

七日。依製,帝王駕崩七日內必須下葬。青玄得手後,遁去無蹤影,數萬京畿營、禁衛軍搜遍整個鄞陽城也查不到半點痕跡。七日之期將至,端木玉沒有選擇,隻得含淚下令依製行國葬,讓端木瀾入土為安。

身為人子,親見仇敵弑父而不能救,已為至痛。知敵便在城內卻不能除,更令他痛不欲生。

自皇陵回了宮,端木玉便站立在這明湖旁,低首不語,至此已逾兩個時辰。大業未競,大計未行,民生困頓,朝堂不定,端木瀾留下

的殘局必由端木玉接下——他是厥國的新君。

為避免敵國趁隙作亂,各國皆有定製,一旦主君駕崩,儲君可即刻即位為新君。端木玉是太子儲君,寧王雖然勢大且向來與東宮政見不合,卻也並未製障,反倒是全力協助他接管國政。

“政見之爭可有,宗廟之爭不可有;厥國可以無寧王,卻不可無主君;厥國之興在於端木玉,不在我端木恪。”端木恪如是說。

虞淩逸臉色沉鬱,咬牙回道:“皇上,尚未找到賊道蹤跡。”其實他很清楚,以青玄的身手,就算把鄞陽城一寸寸反過來,也不可能找到。然,他身為臣子,哪裏敢說。

“咳~~~把人都撤回來罷。”端木玉抬起頭重重呼出一口氣,搖頭說道,“賊道武功之高,幾已通天,京畿營的人稍一靠近,他便能提前遁逃,根本無從抓捕。算了,把人撤回來罷。”青玄殺端木瀾時,他便在半丈之內,然他卻連出手相抵都來不及,“太快了...

一來、一去、一出劍,便在眨眼之間。他若想殺我,我又如何有命活到現在?”

既知抓不到,又何必傷財勞人去便城搜捕,惹得全城不安,世人皆知?

“臣,有罪,該死!請皇上賜死!”虞淩逸緊緊握著拳,目眥幾裂,突然跪地道。他是宮防首官,護駕不利國君身亡,他罪責難逃,說是死罪也一點不為過。這幾日,他早已抱定死誌,唯一遺憾,便是未能抓住青玄,這實在令他連自裁的臉麵都已丟失。

他該死,但該怎麽死,甚麽時候死,必須聽從新君的安排。擅死,亦是一項罪責!

端木玉聽得這“咯噔”的聲響,經不住一愣,眼角輕輕顫了顫。授業恩師跪在自己麵前求死...身後這個筆直跪地的男人,曾經打遍厥國無敵手,是這世上端木玉最為敬佩的人之一,此刻,竟無奈地跪在地上,隻求一死。

半月前,他們還在一起把酒言歡,暢談古今,議強國之法,論經世之策,滿腔報國熱血,一身淩雲壯誌...

...

而現在,他自責、羞愧、無奈、無力地跪在地上,求他的得意門生、他的忘年好友端木玉賜他死罪。

這一切變故

,皆因青玄而起。他和他的劍,改變了厥國的運勢,亦改變了很多很多厥國人的命運。他們都恨,恨青玄,很青玄手上的劍。

“虞先生,起來罷!”端木玉閉上眼,輕聲令道。

“皇上未賜死,臣不敢起!”虞淩逸麵不改色,鏗聲回道。

未見虞淩逸起身,端木玉隻得轉過身,正色道:“宮防並無疏漏,你們亦皆拚死護主,我怎不知?無論換誰來辦,皆不可能比你更好。奈何賊人武技之高,實在匪夷所思,甚麽宮防於他也沒法湊效,沒人能擋得住他。你有罪,卻並無錯。”

虞淩逸雖未動,卻明顯感覺他身形鬆了鬆。這些天,他一直在想,“我到底錯在哪裏?我該做甚麽?怎樣才能保住皇上?怎樣才能製住賊道?”他想破腦袋也找不到答案,現在端木玉告訴了他答案:敵人太強了,無可阻擋。

“我...我當真無錯麽?”虞淩逸心中不停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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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遠塵的早練除了內功還有劍法、身法、拳腳、擒拿,行氣兩周天既畢,便取了劍,向院中行去。

了一劍法重劍意輕劍招,同是一招卻有許些不同的出劍之法,這些天梅遠塵也算摸出了一些門道。“師父說過,待我能察覺劍招中的不足時,劍法便算小成。近來出劍,確實能察覺既往劍招中的可改之處,想來,我至劍法小成境了。”

“遠塵哥哥!遠塵哥哥!”梅遠塵練了不過一刻鍾便聽夏承漪哭喊著自己的名字。“這一大早的,漪漪怎哭著來找我?”他念頭一閃,身形也跟著一閃到了院外,正與夏承漪撞了個滿懷。

夏承漪就勢趴在他懷裏,嗚咽地哭著,“我的...我的...”

“漪漪,怎麽了?你怎哭得這般傷心?”梅遠塵輕輕撫著她後麵,柔聲問道。

懷中人兒抬起頭,梨花帶淚回道:“我的鴟尾玄風,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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