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合的是,父親這邊剛一走,南安國駐紮在邊境上的軍隊,就有些蠢蠢欲動。
如此看來,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何況,父親請辭之事,除了少數幾個能夠信得過的人之外,其他人一定是不得而知。
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巧合的事情,貓兒剛走,老鼠就要出洞去偷主人家的糧食。
除非,對方早就猜到,大晉的軍事將領,會有大的調動。
不然他們又怎麽會,正好選在這個時候,對大晉的軍隊,做出挑釁的舉動來呢?
看來,哥哥被冤枉的事情,比她想象之中,還要複雜些。
不經意間低頭,正為這種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困擾的林夢雅,忽然間,看到了墨言,那張可愛的睡臉。
小家夥比一般的嬰兒要省事不少,哼哼一聲就是餓了,再哼哼就是拉了。
睡覺也好,吃奶也好,都十分的自覺。平常也是笑眯眯的,被誰抱著會給人家一個帶著奶香味口水印,十分的招人喜歡。
所以哪怕是剛剛換了個環境,小家夥也是立刻,就收攏了不少姐姐阿姨粉的心。
此時,胖嘟嘟的小家夥就睡在她的懷中,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小嘴還在嘟囔著,似乎是在要吃的東西。
圓滾滾的小身子,柔軟溫熱。抱在懷裏,比娃娃還可愛。
如果她體內的毒能完全解開的話,希望,自己也能生一個,像是墨言這樣,可愛的孩子。
小心翼翼的抱著墨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林夢雅才剛剛安置好了墨言,就張羅著給父親接風的大事小情。
這一次父親回京,在家裏可不僅僅是住個幾天就走。也許,是要永遠在家裏修養的。
再加上有林夢舞的存在,府內要操心的事情不少,紅玉她們雖然能幹,可大事上,還是需要她來拿主意的。
“大小姐,既然老爺回來了,那二小姐那邊——”
這幾天,林夢舞幾乎是每天都要咆哮一陣子,如果不是林夢雅沒給她吃飽飯,怕是現在,連柴房都會被拆幹淨了。
而且,不管怎麽說,林夢舞都是林家的二小姐,老這麽關著她,自然不是長久之計。
正在看賬簿的林夢雅,微微挑起了眉頭,視線,落在了那個回稟的下人身上。
圈了林夢舞這麽幾日,大概,也是把人餓得半死不活的了吧。
既然如此,把人放出來也好。
“安排她住之前的院子就好,記得這幾天,多給她吃一些當歸枸杞阿膠之類的補品。大魚大肉什麽的就免了,青菜蘿卜倒是可以管飽。”
既然有林夢雅發話,那下人也就有了辦事的依憑。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以後,收拾一新的林夢雅,帶著手下人,也站在門口,翹首企盼著父親的到來。
雖然父女倆個每個月都會通信,可畢竟已經許久未曾見過麵了。林夢雅的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
隻是,她在別人的麵前,不太善於表露自己的感情。
不遠處,一身甲胄的父親,騎著神駿的黑馬,沉穩的走到了她的
麵前。
“女兒見過父親,父親一路辛苦了。”
即便是心中再激動,可林夢雅依舊克製住了自己。
幾個月的時間,雖不算短,卻也不長。
可父親的臉上,卻似乎,又增添了幾條皺紋。
在看到她以後,那舒緩了的表情,讓他不再是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大將軍,不過,隻是一個看到了心愛女兒的父親罷了。
“嗯,都進去吧。”
翻身下馬,林牧之依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戰事上再難,也會有法可解。
可眼下林家的危機,即便是他,也覺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一家子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府中,林夢雅敏銳的直覺,讓她感覺到了外麵,越來越多的刺眼視線。
現在的林家,毫不誇張的說,方圓三裏,都布滿了各方勢力的探子。
隻是,以她對林家的了解,應該,不至於會有如此誇張的陣容吧?
心中打了個結,可林夢雅並未放在心上。畢竟,父親已經回家,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還是正事要緊一些。
回到家中,林牧之自然是要先去亡妻的靈位前上香。
林夢雅默默的在正廳裏麵等候,這陣子發生了不少的事情,父親,應該有好多話,想要對母親說的吧。
遣散了所有的人,林夢雅隻留下自己的貼身丫環,等了約有一個小時,換了一身便服的父親,才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
起身,剛想要行禮。可父親卻擺了擺手,低聲說道:
“坐吧,家裏的事情,我都聽你派來的人說了。這幾天,難為你一個人苦苦支撐了。”
林牧之坐在上位,那雙銳利而精明的眼睛裏,此刻,卻是溢滿了對女兒的心疼。
隻是他又是個感情不喜歡外露的人,那幾句話,包含了太多太多,不能說出口的話語。
林夢雅搖了搖頭,她當然知道,父親最擔心的人,不是哥哥,而是自己。
乖巧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林夢雅卻是同樣擔憂的,看向了父親。
“哥哥的事情,我雖然在盡力周旋。但牽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父親不回來的話,怕我也是有心無力。”
這幾天她也沒有閑著,她深知絕對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到別人的身上。
所以,除了密切注視苟安他們的一舉一動之外,凡是能動用的資源,都被她動用了個遍。
隻是這一次,除了蕭家肯鼎力相助之外,就連嶽家,此刻都是回避的態度。
更別提其他人了,現在的林家,一落千丈,早已經不是當初人人都爭搶的香餑餑了。
“唉...沒想到,聖上如此無情。也罷,我戎馬半生,虧錢你們兄妹的,也著實不少。這一次,咱們林家上下一心,度過這次難關吧。”
林夢雅點了點頭,她深知父親不是一個容易灰心喪氣之人。
如今連父親也這樣,怕是在宮裏,受了什麽刺激了吧。
“父親不必過於擔心,
皇上這次雖然拿咱們林家開刀,但我相信,倒黴的,也許不止咱們一家。林家多年以來,效忠聖上,也都是被大家看在眼中的。我想皇上,應該不至於對咱們趕盡殺絕。隻是這一時的困境,還望父親,不要如此灰心。”
父親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心中的話,隻化成了一聲歎息。
林夢雅低垂著眼睛,其實,她本來害怕父親會不死心,這樣的話,整個林家就被動了。
也不知道皇上這是作的什麽大死,居然讓一個跟他並肩作戰過的忠臣如此傷心,看來,她真是半點都不用操心了。
“話是這樣說,可如今你跟笙兒的處境不妙啊。唉,你母親臨終前曾經囑咐過我,讓我送你們倆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我枉顧了她的囑托,才讓你們會遭遇這種不幸。都怪我,怪我啊!”
看著父親陷入了自我愧疚之中,林夢雅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現在看來,母親的確是一個有著高瞻遠矚之人。
隻是她跟兄長,早就已經卷入了這一場腥風血雨之中,哪裏,還能由得他們自己呢?
“爹爹不必自責,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女兒現下有一件事,還得爹您拿主意才是呢。”
林夢雅親手,端了一杯熱茶,送到了父親的麵前。
等到父親稍稍安定了自己的情緒後,這才斟酌開口。
“如今,我跟哥哥都是瑣事纏身,如今爹爹回來了,咱們家,也該振奮精神才行。女兒是覺得,雖然二妹的母親不成事,可夢舞,畢竟是咱們林家的骨血。所以我想,不若趁著爹爹在家的這段時間,給二妹擇一房乘龍快婿可好?這一來,是撫慰二妹與其生母生離之苦。二來,也是不要讓大家落了話柄,說咱們林家,遷怒了二妹,父親看,此事可好?”
一提起林夢舞,父親的眉頭,就擠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如今雖然休書還未送達,但是在父親的心中,上官晴早就已經不再是林家的人了。
他們之間,連最後的一點表麵上的夫妻情分都斷送了。
所以,對於林夢舞,本就不甚疼愛的父親,自然,會愈發的厭惡。
隻是林夢雅心中,始終有些疑問。
自打她懂事以來,父親極少跟晴夫人一同休息過,聽晴夫人房裏伺候的丫環說過,即便是倆個人宿在一個屋子裏,也都是分房睡的。
父親既然厭惡上官晴至此,那林夢舞的身份,豈不是,有些可疑了麽?
而且,父親對她的態度,雖說比不上她跟哥哥,卻也不應該是對待親生女兒的冷淡。
按照父親的性格,即便是不喜歡她的母親,也至少,會留一點父女之間的溫情在的吧。
何況父親是出了名的仁義,對待那些互不相識的兵卒們,還尚且尊重愛護。
所以,在這一點上,倒是讓林夢雅,留有一個疑影。
不過,她一個女孩家,又是晚輩的身份,這些事情,卻是不能開口詢問的。
腦袋裏轉過千般念頭,最終,還是需要父親拍板定案。
思考良久,林牧之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了這件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