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好姑娘榮安公主,正躲在房間裏跟清狐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沒想到,太子那模糊不清的謠言,還真讓你給利用了。”
清狐點了點她白嫩的額頭,那個小吏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派係之分,其實是龍天昱這邊的地下死黨之一。
自打跟林夢雅在一起之後,龍天昱也漸漸的接受了她的思想。
他的勢力中,既有鴻學大儒,也有販夫走卒。
至於太子那邊,他老人家自詡為天下正統,高貴的很,又怎麽可能,去在乎一個小吏呢?
所以這一盤,製造輿論引導名義的爭鬥,太子輸了。
“他既然敢給我鋪橋修路,我為何不敢走?那位找你了吧,可說什麽了?”
林夢雅一點也不喜歡皇宮,因為這裏總是讓她感覺到很壓抑。
就像是誤入狼窩,每時每刻都得緊繃著身體。
幸好她身邊伺候的都是高手,白蘇也偷偷摸摸的被易容帶了進來。
她身邊有清狐跟白蘇兩大高手貼身保護,倒也沒人傷得。
“左右不過是刺探我們的目的,都被我擋回去了。我明裏暗裏的告訴他,掌事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猜,他會如何做?”
眨巴眨巴眼睛,清狐雖然出身草莽,但有些手段,玩的不比龍家的那些爺們差。
晉元帝一定是那個啥吃狐狸,無處下嘴。
饒是他再有耐心,也不得不屈尊紆貴的來她這裏。
誰叫她‘病’的很嚴重,而且還是被他的兒子氣的呢?
“公主,陛下身邊的公公來了。”
門外響起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林夢雅一聽就知道是白蘇的聲音。
默契的跟清狐對視一眼後,林夢雅手腳麻利的躺倒了床上。
她臉色其實並不好看,往那一躺,還真像是大病一場的樣子。
誰又能知道,這些都是假裝的呢?
“是王公公,快請進來。”
林夢雅居住的寧慶殿也不小,清狐站在外麵,跟裏麵的妹子說話,倒也礙不著什麽。
那位王公公是晉元帝身邊的老人了,平常除了伺候皇帝陛下之外,一般人可勞不動他的大駕。
如今派到他們這裏來,想必也是給足了他們麵子。
對於這種小恩小惠,晉元帝的手段,林夢雅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也就越發的厭惡。
“給侯爺請安,給公主請安。陛下知道公主病了,特意著咱家給您送來一些補身子的良藥。不知道公主現在,可好些了?”
那王公公倒是一臉的恭敬笑意,在皇宮裏這麽多年了,他早已經修煉成精。
知道麵前這位小侯爺不好惹,裏麵的公主更是難纏,剛上來,就堆了滿臉的笑。
“多謝貴國皇帝陛下,也多謝公公了。隻是我那妹子,從小就嬌慣壞了,氣性又大。如今眼看著下不來床,我這心裏,也跟著著急呢。”
清狐麵不改色的鬼扯,別人可能被蒙在鼓裏,他們這些人,誰不知道水雲兮就是林夢雅?
可惜話這麽說,戲卻不能這麽唱。
“可是說呢,要說咱們這位太子殿下,也不是這麽不穩重的人。唉,大概是因為公主跟那位仙逝了的王妃,模樣太像了。別說旁人,咱家
也嚇了這麽一跳。不過公主到底是金枝玉葉,怎麽能受這種委屈。公主啊,容咱家說句不該說的話,您縱然是再氣,可身子是自己的。萬萬可不能,拿自己個的身子置氣呢。”
王公公這話說的,明裏是在關心林夢雅的身體,勸慰著她。
暗地裏卻也沒說這事到底是誰的錯,隻是說讓她保養好身體。
宮裏的人,都油滑著呢。
“多謝公公關心,我這是老毛病了,從娘胎裏帶來的。一生氣就心口痛,半天的緩不過來。”
裏麵,嬌柔之中,還帶著幾分孱弱的聲音傳來。
王公公聽那位的語氣,也不像是氣得要死,沒有轉圜的餘地。
立刻就笑得極為恭順,衝著裏麵說到。
“公主是千金貴體,哪裏能耽誤的呢。隻是陛下掛念公主,想著何時能見公主一麵。唉,您不知道,自打您那位表姐在世的時候,陛下就是最疼愛昱親王夫婦的。哎呦,您看老奴這張嘴啊,又這些刺心的做什麽呢。”
外室,王公公唱念極佳,內室,林夢雅嘴角冷笑。
借由王公公的口,來給她吃一粒安心丸麽?
想得美!
“咳咳,其實我也想去給陛下請安的,奈何這身子一直不好。隻怕到了陛下的麵前,冒犯了天顏。”
想讓她去?門都沒有。
王公公聽了這話,剛想說些什麽,就被清狐打斷。
左不過是順著林夢雅的意思說,明明白白的告訴晉元帝,想要看可以,必須親自來這裏。
這一次她要告訴那位晉元帝,天下間所有的事情,可不都是按照他的所思所想走的。
王公公被擋了回去,也不知道跟他的主子回稟了什麽。
總之第二天傍晚,晉元帝那邊就傳過話來,說是隔天來探望她這位後輩。
對於他這麽痛痛快快的答應,林夢雅一點意外都沒有。
晉元帝總以為天下事都在他的掌控當中,也定然是以為,自己在為當年的事情找小賬。
這樣也好,就讓這位自認為偉大的帝王覺得,她不過是滿腦子隻有那些小事的女子吧。
反正有一天,他一定會後悔。
不管晉元帝來與不來,林夢雅在宮中都穩坐釣魚台。
這麽一折騰,秋天早已經過去。
初冬總是讓人感覺到格外的寒冷,雖然毒都已經解了,但是她畏冷的體質卻沒什麽改變。
從前在流心院裏的時候還好,畢竟有地龍有火炕。
外麵還有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引來的暖泉,哪管外麵冰天雪地,可她的小院子裏總是四季如春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寧慶殿太過空曠的原因,她總是覺得特別的冷。
好在清狐早有準備,床上鋪著的都是上好的羊毛墊子跟溫暖的棉被。
饒是如此,林夢雅才更加的想念,在昱親王府的那個院子。
再不濟,還有龍天昱那個大暖爐嘛。
那人三番五次的托人給她送信送東西,就是礙於計劃不能來見麵,卻也急的抓耳撓腮的了。
一想到龍天昱也會有這麽一天,林夢雅總是笑得沒心沒肺。
女人嘛,從來都是如此。
“陛下到——”
門外,內侍們的聲音立刻讓林夢雅臉上的笑容收斂。
臉蛋依舊蒼白,身穿厚實的棉衣,卻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由幾個丫鬟們扶著,才到了門口,優雅的行禮問安。
“見過陛下。”
她低著頭,完全沒有看到晉元帝臉上,一閃而逝的精光。
不過晉元帝麵上還是做出一副長輩的慈愛模樣來,林夢雅的身份與地位,足以讓他重視。
而且她跟自己的三兒子是有情的,隻要他成全了他們,那以後,林夢雅還不是對他的江山死心塌地的?
林家人,都是如此。
“快起來吧,你這孩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要這些虛禮做什麽?朕是來看看你的,又不是讓你病上加病的。”
晉元帝聲音溫和,態度儒雅。
就像是一個真心疼愛晚輩的長輩那樣,字字句句都帶著親切。
可惜,林夢雅早已經認清楚了他自私的真心。
他家那個芋頭雖然當初又冷又酷,卻是個真正的君子。
在這一點上,她家夫君,足足的可以給一百分。
“多謝陛下,來人,上茶。”
反正一切都有別人扶著,林夢雅樂於裝出一副嬌弱的樣子。
有皇帝在,任何人是不能跟他平起平坐的。
可晉元帝為了裝樣子,特意讓林夢雅坐在他的對麵。
再三推辭後,林夢雅才告罪一聲,優雅的坐在了暖炕的另外一邊。
他們中間隔著一張小方桌,上麵擺了一張棋盤。
黑白二子落在上麵,顯然是一個殘局。
晉元帝又噓寒問暖了幾句後,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麵前的棋盤上。
雙方膠著,勢均力敵。
不過他更加感興趣的是,黑子處於弱勢,卻又隱隱突圍之勢。
白子縱然大殺四方,卻有些後勁不足。
總之,這是一場輸贏未定的棋局。
眉頭略微皺緊,不過短短一瞬,又舒展開來。
“沒想到,你的棋藝倒是不錯。”
林夢雅低頭看了一眼棋局,溫柔一笑。
“我成日裏,除了看書就是下棋,也沒有旁的消遣了。在家裏的時候,哥哥跟師傅們嫌我煩,不肯跟我下,隻是下棋而已,輸贏卻還那麽當真,真是小家子氣。”
這話,讓晉元帝的眉心,閃過一抹傲意來。
晉元帝的棋藝極為高超,不說是天下無敵,卻也是鳳毛麟角。
林夢雅如何不知道,所以這話,就是在故意激他。
“哦?原來如此,正好,朕也有些日子未曾棋逢對手了。不如,手談幾局如何?”
林夢雅貌似惶恐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女子不過是當做尋常的消遣罷了,怎能跟國手相媲美?我的棋藝,隻是我堂哥跟伯父指導一二罷了,斷然是上不得什麽大雅之堂的。陛下,還是不要玩笑了。”
這話,激得晉元帝非得跟她手談不可。
好像是贏了她,就等於贏了臨天的那兩位皇帝似的。
林夢雅被纏的無奈了,隻好讓人去外麵煮茶焚香,跟晉元帝下了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