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麵前的青年態度堅決,林夢雅的眼中也劃過一抹讚賞。
冷冷的環顧了一周後,林夢雅看到了青州分堂的人的囂張得意,也看到了雲州分堂的人的於心不忍。
更讓她失望的,是那些還在猶豫,亦或是從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冷漠的部眾。
她知道三絕堂存在的問題不小,而且在之前,讓從未有過任何合作經驗的人協同作戰,如何獲取雙方的信任,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原本她是覺得,如果是讓他們以後共同經曆之後,也許會鍛煉出彼此之間的默契跟信任。
可如今,各個分堂各自為政,這才是讓她覺得最為頭疼跟棘手的事情。
“此事我已經交由郭天通來處理,放心,他絕不會徇私枉法。但在這之前,我還要處理一件事。來人,把石不破石公子請上來。”
石不破的名頭可比任南北要響亮得多,當初他初入三絕堂之時,就曾經成功挑戰過當時的智絕公子。
後來他倒是也安分守己的一陣子,不過每日在三絕堂內坐鎮實在不合他的性子,為了纏住清狐教他殺人的武功,這人又把位置扔給了上一任的智絕公子。
不過那人自從敗於他手之後,就把他視為自己的終身偶像。
關於這一點其實林夢雅也挺納悶的,他們這些聰明人,怎麽性子都有些古古怪怪的。
但每次三絕公子一旦更迭,那是需要昭告給每一個分堂。
何況以石不破那奇葩的個性,如今三絕堂內,可是各個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
林夢雅的話音剛落,從外麵就進來了一位身穿孔雀藍長衫的年輕男子。
男子一張白嫩的臉蛋上,卻含著幾分似笑非笑的嘲弄。
那雙眼睛微微上翻,仿佛天下間還沒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到了林夢雅的麵前,卻是‘噗通’一身,跪在了林夢雅的腳下。
“屬下石不破,拜見我三絕堂英明神武,冰雪聰明,傾城絕色總堂堂主!”
說完,還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林夢雅按住了自己略有些抽搐的眉心,本來很嚴肅的一個場合,怎麽留讓他給生生的破壞了?
“起來吧,石公子不必行此大禮。”
林夢雅強挺著自己的表情,不想讓這場麵變得更加滑稽。
眼神透露出明晃晃的威脅,隻要石不破再敢出什麽洋相,她一定會狠狠的整治他。
機智如石不破,自然也領會到了自家老大的意思。
極度謙卑的起身,然後像是她天字第一號的乖巧小弟似的,站在了林夢雅的麵前,好像剛才那個鼻孔朝天的牛掰貨不是他一樣。
“石公子昨天不是說,有要事要稟告麽?我倒是想要聽聽,你想要說什麽。”
好不容易把話題給拽了回來,林夢雅正色道。
石不破也不敢再開玩笑,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灰色封麵皮的小本子來。
“屬下奉命暗中查探各堂情況,青州分堂副堂主任南北,七月三日曾縱容手下李平當街
打殘無辜老百姓。同月二十五日,於賬房先生於三橋合謀,貪墨本堂資金七百五十兩,藏匿於青州良山寺禪房內。同年八月...”
接下來,幾乎每一句都指出了任南北的一條罪狀,不管是時間地點還是具體的時間,包括他藏匿東西的地點,跟經手的人,都被一一挖了出來。
任南北越聽越心驚肉跳,因為這些消息都是真的!
額頭滲出了滴滴冷汗,他沒想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卻都已經暴露於人前了。
林夢雅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示意石不破繼續念下去。
“靖州分堂副堂主金儒炳,強搶民女,殘寒部眾...”
又是一段罄竹難書的罪狀,饒是以金儒炳的城府,也忍不住心頭冒出絲絲涼意。
他跟任南北一樣,自以為有些事情做得極為隱蔽,這輩子隻怕除了自己,再也無人能夠知曉。
卻沒想到,在林夢雅的眼中,他們的那些秘密,都成了要命的催命符。
誰也不知道,石不破的小本子裏頭,隱藏了多少的秘密。
隻見他念了一頁又一頁,而隨著每一頁的翻過,那些被隱瞞在重重黑霧當中的真相,就會漸漸的顯現出來。
“今日上午,青州分堂部眾王大壯,蓄意挑釁雲州分堂部眾欒歌,後蓄意重傷欒歌,被執法隊白蘇阻止,削其左足。青州分堂副堂主任南北,侮辱三絕堂在先,置疑執法隊在後,還請堂主,親自決斷!”
石不破的小冊子終於念完了,緩了一口氣後,恭敬的站在林夢雅的身後。
“你們,都挺清楚了吧?”
那些圍觀的部眾們,早已經是目瞪口呆。
而青州跟靖州分堂的一夥人裏麵,凡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都露出了震驚無比的表情。
可那些不知道的,臉色卻難看得緊。
他們之中,也並非各個都是奸邪之徒。相反,這次帶過來的,除了少量他們的心腹之外,為了防止萬一,大部分來的都是一些邊緣的新人。
登時壁壘分明,被孤立者雖然是少數,卻也讓人看得清楚明白。
“堂主,這...這...”
一向能言善辯的任南北,顧不得擦掉自己一臉的冷汗,剛想要辯駁,卻在接觸到林夢雅的眼神後,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那是,看向死人才有的眼神。
曾已何時,他在看向那些,身份地位能力遠不如他的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無情跟冷漠。
因為他可以隨意的決定那人的生死,他甚至覺得,自己堪比地獄的閻羅。
可今天,終於輪到了他們自己,來體會這種滋味。
“任堂主是不是要說,你無憑無據,如何能確定這些罪過都是你犯下的呢?別著急,許山,把東西都給我拿上來。”
許山立刻扛著一個笨重的大木頭箱子,走到了所有人麵前。
木頭箱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激起一陣陣的塵土。
隨後許山蒲扇似的大手打開了箱子,那任南北不過看了一眼後,臉
色瞬間慘白如紙。
“想必這些東西,你任副堂主必定是十分的熟悉了。隻怕你自己也好奇吧,怎麽你親自書寫,親自蠟封,為了防止被人偷走,還親自製定了破解之法,又藏在了你隱瞞了十多年的相好的手中的賬本,怎麽會跑到我手中了呢?哎呀,是不是仿寫的呢?不太可能,因為你任副堂主為了不讓人仿寫,特意用了五種筆法,也是跟你的破解之法遙相呼應。所以,這個賬本世上除了你本人之外,再無第二個人可以臨摹出來。我是應該誇你任副堂主想得周到,還是該誇你多才多藝呢?”
林夢雅的語氣輕柔,看似是在玩笑,實則那股子毫不掩飾的殺意,早已經嚇得任南北有些腿軟了。
“哼!堂主若是這般不客氣,那我也就不念舊情了!那些銀兩本來就是我分堂兄弟應該得的,憑什麽都要白白送給總堂!”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敢跟她胡攪蠻纏麽?
林夢雅冷哼了一聲後,眼神輕輕掃過任南北。
“是麽?可我怎麽聽說,你外宅裏的整整一麵牆,都是由我青州分堂的銀子所鑄呢?你堂下部眾,被你克扣銀錢,致使老母差一點餓死,怎麽那個時候,不見你任副堂主出來救濟!”
眼見林夢雅拆穿了他最後一絲的隱藏,那任南北也咬緊了牙關,眼中閃過一絲惡毒。
不想讓他好過,那誰都別想好過!
惡向膽邊生,任南北暗中運氣瞄準了林夢雅所在的方向後,突然間腳蹬地麵,身體朝著林夢雅飆射而去。
就在他行動的時候,金儒炳跟那位跟著他們一起鬧事的副堂主,也加入了戰團當中。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隻要掌握了林夢雅,他們就有了逃出生天的可能。
管他什麽基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憑借著他們的江湖地位跟能力,換個地方也能重新開始,省得受這個小娘們的氣!
一時間,所有人的救援都來之不及。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原本應該驚慌失措的女子,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心頭暗叫一聲不好,身子裏的真氣卻頃刻間完全散開。
從身體的最深處,一股子劇痛震顫了他們的心肺。
‘噗通’一聲,三人同時掉落在地。
同時,每個人的嘴裏,都吐出了一大口暗紅色的毒血。
“我家堂主的身你們也敢近,果真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在林夢雅身邊的石不破,看著那三個急於作死的貨色,冷冷的嘲諷了一句。
此時林夢雅才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三隻半死不活的家夥。
“知道為什麽,我從來沒有把你們放在眼中了麽?”
對於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的貨色,她又怎麽會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敵人?
任南北此時拚命的抬頭,卻終於看清楚了麵前,這一張美人皮的下麵,究竟隱藏了一顆,多麽心狠手辣的魂靈。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是擺在她砧板上的肉,毫無可逃之路。
可他們,卻一無所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