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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叔眸中的陰狠不斷翻滾,林夢雅知道,像是他這樣野心十足的人,必定不想被人,困在這處。
“我即刻派人,加強守衛!”
“慢著。”
林夢雅卻叫住了董叔,她知道他們必然歸心似箭,但有些事情,急不來。
“要是現在增派人手,恐怕會打草驚蛇。而你們又怎能分辨的出來,誰是忠,誰是奸麽?”
“難不成,你要我們坐以待斃!困死在這窮山惡水之間麽?”
董叔的臉上已有不耐,林夢雅搖搖頭,繼續說道。
“依我看,想要讓這種大船,徹徹底底的沉下去,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所以,他們稍微長了一些腦子的話,想必會選擇一處,既不會讓人輕易的察覺,又能讓船徹徹底底的沉沒,而且在此之前,你們也沒辦法修理的地方。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董叔跟安子晨看著林夢雅,深色之間有少許的猶豫。
大概是不能了解,為何林夢雅會主動幫他們。
畢竟,她本身的意願,是不想離開這裏去衛國的。
“你們不用懷疑我,我之所以要幫你們,是不想留下什麽禍患。你們衛國人的招數我算是領教過了,想要過清淨的日子,那就得跟你們走一遭才成。”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有些淡淡的厭煩的情緒。
董叔跟安子晨眼中的疑惑漸漸打消,按照她的性子,願意協助他們,那才是真的有問題。
不過,這一次林夢雅的回答在情理之中,兩個人也就沒有了懷疑的理由。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既然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你,這幾天,你還是不要輕易出門的好。”
語氣裏暗含著警告,意思再清楚不過,是讓她不要礙事。
說到底,董叔還是不相信她。
不過林夢雅絲毫不在意,畢竟,他們本就不屬於一路人,她也懶得去管這些家夥們的閑事。
“我自然是不會輕易的出門,但二位,有些事情我先說明白。你們留在這裏,是死是活我不管,我可不會輕易的跟你們去送死。”
話已至此,林夢雅也沒有再跟他們囉嗦下去的必要,帶著白蘇,從容離開。
一路上,所有安家的人的目光裏,都深埋著某些東西,蠢蠢欲動。
林夢雅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極其的危險。
一旦船被毀掉,按照董叔的個性,說不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再造。
而她,則是這裏唯一的籌碼。
那些安家子弟們,若是留在這裏,也會拿她來要挾。
走與不走,與她來說,都是險境。
默然回到北院,林夢雅與白蘇端坐在正廳內。
“實在不行,我就帶著主子殺回去!”
白蘇滿臉肅殺之色,並非是她莽撞,而是那些人,在利益的麵前,恐怕會難以保存理智。
“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安家既然派人來回收我,你覺得,他們會沒有後招麽?”
“可那個董叔,即便是咱們平安上了船,他也會對主子你不利的。”
林夢雅抬頭,看向了白蘇,唇邊勾起一抹複雜的弧度。
“誰說,那個後招是董叔了。”
“不是他,難道是——不對吧,這幾天我看得分明。除了阿瑾之外,安子晨能調動的人手極其有限。要不是這樣,他又怎麽可能,受那些人的欺負?”
白蘇說的沒錯,但她說的,都是表麵上能被所有人看到的。
眸光流轉,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就連白蘇,她也沒把那件事情給說出來。
火光衝天之時,她隻嗅到了空氣裏,屬於木頭跟火油還有棉花的焦味,至於糧食的焦香味,她可是半點都沒嗅到。
“看著吧,事情,總不會那麽簡單的。”
物資沒了,想要重新籌措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些年辛家供奉的銀錢不少,所以安家才能這樣肆意揮霍。
林夢雅一直安守本分,跟白蘇在北院裏幾乎是寸步不離。
每日三餐,也是由別人端進來,然後她們吃完以後,再送出去。
不過這幾日,給他們送餐的人,則是換成了一個安家的仆從。
林夢雅著意打聽了幾句,隻說董叔戒嚴了門戶,以防外賊進去。
這人到不算是蠢到家了,興許還有救。
回身,到了內堂。
今時不比往日,大概是因為她們兩個從來不出門的緣故,飯食越發的清湯寡水。
不過今天送來的各色菜色,卻是濃油赤醬,肉香菜美。
“安家不知道想起什麽了,給我們拿來這麽多好吃的。”
於口腹之欲上,林夢雅跟白蘇差不多,都沒什麽具體的要求。
但是也知道,對方是在有意怠慢她們。
這種小事,自然不會是安子晨或者是董叔下的令。
看著這些飯食,林夢雅搖了搖頭,有這樣的小輩,安家不完都難。
“嗯,也算是他們的好心吧。你去後麵,給我拿些熱水來。”
白蘇不疑有他,立刻照辦。
看人離開了,林夢雅這才悄悄的拿起筷子,在幾盤菜裏麵,細細的扒拉出幾粒花椒模樣的東西出來。
“這衛國人還真奇怪,做菜怎麽喜歡放這麽重的料。”
總體來說,總體來說,烈雲跟大晉的菜色,多以鹹鮮為主。
這幾天他們吃的清湯寡水,如今又送來了這些東西,所以,白蘇才會覺得奇怪。
“十裏不同俗,這大概是他們那邊的特色。也別拂逆了人家的好意。我不是叫你拿水來了麽,多喝些水,省得口舌生瘡。”
‘花椒’們,被她有意的扔在了一方帕子上。
趁著白蘇不注意的時候,林夢雅收到了自己的袖口裏。
二人吃飽喝足,白蘇照例去還這些餐具,林夢雅這才起身,把帕子輕輕的丟在床下,用了薄薄的細土埋上,並為聲張。
一連三天,皆是如此。
外麵依舊是一片風平浪靜,但是對於林夢雅來說,卻沒那麽太平。
剛剛入夜,主仆二人坐在廊前乘涼。
雖說北院的建築很通透,不管在哪一處都有徐徐清風吹過,但白天的溫度卻是漸漸揚起。
她們兩個如今話也少了,畢竟是在敵營,前有狼後有虎,她們所透露的信息越少越好。
不過,好在她們兩個早就默契十足,一個人想做什麽,隻要用眼神知會給另一人便可。
白蘇正站在她的身邊,給自家主子剝桔子,就聽到牆那邊,好像是傳來了什麽聲音。
人影迅捷如風,一下子就躥了過去。
林夢雅也隨時扣住了袖中暗弩的機關,另外一側,花鬼小蛇肆意遊走於袖中。
“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白蘇的劍偏了半寸,落在阿瑾的脖頸上。
那小子今日穿了件夜行人,鬼鬼祟祟的翻牆而入,一看,就沒幹什麽好事。
“有話進來說,白蘇,別緊張。”
林夢雅倒是沒露出什麽意外的情緒出來,似乎已經預料到阿瑾的到來似的。
到了她身前,她才看到,阿瑾的背上,還背了一個小包袱。
“你們快點把這兩件衣服換上,快,時間不多了!”
阿瑾利落的結下包袱,從裏麵翻出兩套同樣的夜行衣出來,交代了白蘇的手上。
後者詢問的看向了林夢雅,卻看到自家主子,自動自發的接過一套,往屋子裏頭去了。
沒用上幾分鍾,她們就打扮得跟阿瑾一模一樣。
“你們倆跟我走,千萬不要出聲,不要驚動那些人!”
阿瑾壓低了聲音說道,林夢雅點點頭,白蘇一樣。
不過三個人並沒有翻牆頭,而是到了北院最裏麵一個小院子裏頭。
阿瑾輕車熟路的抽出了幾塊青磚,然後在裏麵掏弄了一陣之後,一道半圓形的小門,無聲的出現了。
衝著兩個女子做了個‘走’的手勢,阿瑾率先進入。
小門,在他們的身後關閉,裏麵漆黑一片。
白蘇下意識的握緊了林夢雅的手,護住了她的身前。
這裏很安靜,隻聽得到他們三個的腳步聲。
空氣很濕潤,而且走著走著,她還能聽得到海浪跟海風的聲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阿瑾終於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可以照明的火折子。
雖然隻能照亮一點點,卻不至於讓人心中惶惶不安。
她們,是在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裏穿行。
直到前麵,再次傳來其他的動靜之後,他們三個,也漸漸從山洞裏走了出來。
前方,火光盈盈,十幾個人拿著火把跑上跑下,然後,她看到了一艘船。
那是一艘足以橫跨海洋的大船,盡管林夢雅沒有什麽航海的經驗,卻也知道,這樣規模的大船,在古代來說,已經融合了相當先進的造船技術了。
在阿瑾的引導下,她們兩個終於踏上了大船的甲板。
“你們來了,一切還順利麽?”
安子晨出現在她們的麵前,這一次的他,再也沒有在董叔的麵前,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眼角眉梢,皆是自信。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還好,不過接下來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
林夢雅意有所指,打著隻有他們二人才知道的啞謎。
安子晨笑了笑,眉目依舊儒雅親切。
“外頭冷,還是去船艙裏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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