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越來越小,龍天昱低下頭,輕啄她的雙眼。
林夢雅也不管麵子裏子,整個人就像是一頭無尾熊,緊緊地纏著她的大樹。
“好了,乖,不哭了。”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哄孩子似的,帶著無限的溫柔,耐心的哄著她。
“你...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林夢雅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多少年了,自她有記憶以來,好像就沒哭得這麽崩潰過。
不過,好歹是在自家男人麵前,也算不得丟人。
“唉...”
龍天昱抱著她坐在了地上,大手把她的小腦袋按進了自己的胸膛之中,語氣裏,含著幾絲無奈。
“我也是逼不得已,傻丫頭,你可知道,為了來看你一眼,我費了多大的勁兒。不過,能見你一麵,比任何事情都值得。”
這話,讓她頓時心甜如蜜。不過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
“你到底在做什麽?能告訴我嗎?”
依偎的胸膛僵硬了片刻,隨後,他摸了摸她的長發。
“雅兒,你聽我說。你要盡快的執掌宮家,我知道你很聰明、很能幹。你要記得,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宮家成為十大世家的佼佼者。隻有那樣,你才能保護好你自己。”
他的語氣有些急迫,而林夢雅隻能點頭。
“還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提起寧兒。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能相信的隻有你自己,知道麽?”
林夢雅繼續點頭,但是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盛。
“還有,你必須忘了我。忘了我們從前的過往,忘了我們的感情,忘了我這個人。”
她的呼吸一滯,因為那雙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大手,卻悄悄的繞到了她的脖頸,有東西,刺破了她的皮膚。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落下了最後一句話。
而後,她癱成了軟泥,被他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身影,越走越遠,走過了那束,曾經照亮他的月光,融入了更為幽深的黑暗之中。
躺在地上,隻能看著他越走越遠的林夢雅,閉上了雙眼。
深林之中,就連蟬鳴也都消失不見了。
撲簌簌的林子搖動著,隨後,一隻碩大的獸首,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嗚...”
熟悉的聲音,淡淡的在她的頭上響起。
林夢雅慢慢的起身,然後被一隻老虎的腦袋,拱了拱。
“小虎,你是來接我的麽?”
被認出來的小家夥立刻鑽進了她的懷中,伸出長長的舌頭,輕輕的舔著她的臉。
“你知道麽?這世上人啊,分兩種。一種是癡人,一種是愚人。你知道,我跟他,都是什麽人呢?”
小虎歪了歪腦袋,顯然這個問題,對於它來說,有點難度。
“嗬...”淺淺的笑聲,從黑夜之中穿了出來。
“我們啊,都是癡人。因為我們,從來不會妥協,也不會甘心委屈了自己。所以——”
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脖頸後,那個幾乎沒有什麽感覺的小小針孔。
“所以,誰也別想從我們的手中,奪走什麽!”
視線,移向了剛才,龍天昱消失的方向。
唇悄悄的勾了起來,此時月色微微的移動到了她的方向。
一張哭得亂七八糟,雙眼紅腫的臉蛋上,卻有著詭異莫名的笑容。
來吧,讓她來看看,究竟,會鹿死誰手!
林中發生的一切,除了林夢雅跟前來尋她的小虎之外,絕不會有第四個活物知曉。
龍天昱一步步的從他最心愛的女子身邊走開,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直到他出現在林子的另外一麵,而那裏,早有幾道身影,跪迎他的到來。
“主人。”
月色之中,擺脫了林中黑暗的男子,長發如墨,身材高挑。
一雙眼睛卻透著徹骨的寒,如若天河之中,那從不為世人所動的寒星。
“嗯。”
似乎有些不耐煩,龍天昱沒有理任何人,而是大步流星的,往不遠處的馬匹方向走去。
誰知道,卻有一個人,攔住了他的腳步。
“爺,您留步。小的有件事,想要請教爺的示下。”
那人笑麵如常,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衣襟也似乎不染纖塵,隻是他的靴子,卻是沾滿了泥土跟落葉,跟他給人的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龍天昱瞥了他一眼,並未回話。
隻是腰間的長劍如電,剛剛出鞘,就削去了一人的頭顱。
血液飛濺,無頭的屍體緩緩跌落。
那老者似乎驚了一驚,笑容僵在了臉上。
“恭送爺。”
沒人再敢說什麽,四下裏寂靜無聲。
龍天昱翻身上馬,走得似乎毫不留戀。
“穆總管,我們要不要——?”
穆總管的心腹看到人走了,才敢早上前來,問問他的指示。
可慕總管卻猶豫了,因為,他親眼看到那人,把毒刺入了那個女人的身體。
而且,死的那一個,好像是他從那邊帶來的心腹。
“不必,忘情之毒無人可解。既然爺已經下了決心,我們不可再多事。”
“是。”
手下人退去,而慕總管看了看那黑壓壓的山林後,心頭的怪異感,一直沒消除。
按照那人的說法,爺對宮家的那位小姐可謂是用情至深,既如此,他又怎麽舍得對她用忘情呢?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宮家還有用的話,爺竟然想要讓人殺了宮雅。
暗中歎了一口氣,他們這種人,總是盼著服侍的人會無情無義。
但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們,又能活幾天呢?
“走吧,記住今天的事情,誰要是往外吐露一個字,殺。”
剛才還顯得無奈的人,忽然間換上了一副肅殺的麵容。
手下的人紛紛點頭答應,誰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一行人騎著馬離開了煙霞山,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衛國因為他們二人,到底會掀起一場怎樣的波瀾。
黑暗退去,黎明如約而至。
逃奴們駐紮的營地裏,宮三跟宮五,都熬紅了一雙眼睛。
“沒有!”
有人從林子裏走了出來,擺擺手,一臉的沮喪。
“這邊也沒有。”
另外一個人也是如此,他們從發現宮雅跑到深林之後,已經派了好多人進去找了。
如果不是朱炎及時製止了他們,說先帶他們上山,然後集合那些人的力量一起找的話。
隻怕現在,他們還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在林子裏亂轉。
“怎麽會沒有呢?我拜托你們,再好好的找一找!我妹...我弟弟身子骨很弱,他禁不起這個的!”
宮三一再的求大家去找,他們知道丟的是神使後,也紛紛熱心幫忙。
但偌大的林子,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半分蹤跡也尋不著。
宮五則是咬著牙,看著林子。
從第一道晨曦射入開始,他就想要去林子裏頭找人。
但是,都被好心的人拉住了。
他們對這片林子不熟,而且這裏麵有不少危險,宮五要是冒犯闖進去了,隻怕還要找人去找他。
“你們看,是神虎回來了!”
“它背上還背著一個人,是神使!是神使啊!”
逃奴們一看到那隻威風凜凜的神虎,眼睛都直了。
再一看到它的背上,居然就是失蹤了一晚的神使後,更是激動萬分。
“雅...弟弟,真的是我的弟弟!”
宮五再也顧不得其他,一下子就衝了上去。
擠開了所有人,想要去看看雅兒的情況。
“嗚嗷——”
誰知道,他剛剛靠近,呼嘯聲就毫不客氣的衝著他嚎了過來。
而另外一隻,昨晚曾經給他們引路的巨大雪狼,也應和了一聲,小跑著怕跑了過來。
在宮五驚訝的目光中,兩頭獸對著宮雅嗅了嗅,然後又溫柔的舔了舔,最後,神虎臥在了地上,而神狼負責給它警戒。
兩頭獸不停的嗚咽著,傳遞著它們之間才會明白的訊息。
宮五越看越奇怪,但是顯然,其他人卻是習以為常。
“習慣了就好,這兩頭神獸啊,除了神使之外,誰的麵子也不給。對了,還有那位小兄弟,他也可以跟神獸/交流。但是我看啊,好像是沒有神使那麽自如。”
旁邊一個看起來就十分經驗十分老到的逃奴,悄悄的跟宮五解釋。
“你是說,我弟弟,能跟那兩個神獸/交流?”
逃奴點了點頭,饒有興致的說道。
“你可不知道,那天,就是神使帶著這兩頭神獸,解救得我們。哎呀,可不得啊,當時他們從天而降,腳踏五彩祥雲,比菩薩還莊嚴呢!一定是我那老娘生前潛心禮佛的緣故,菩薩才會讓神使來救我們的!”
宮五一腦袋的問號,哈?神使?還五彩祥雲?
說的,是他家的小妹麽?
不過很顯然,是的。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些逃奴們,已經跪了一圈。
各個朝著宮雅的方向朝拜著,無比的虔誠。
宮五揉了揉眼睛,默默的走到了他同樣呆滯的三哥的旁邊。
“這...”
丟了個顏色,到小妹那邊,可三哥,卻好像沒會意。
“三哥?三哥?”
宮五大聲了叫了幾聲後,後者才像是丟了魂似的,看了一眼他。
“你醒醒!清醒一點!”
無奈之下,宮五隻好伸出手來,使勁的晃了一下宮三的肩膀。
“怎...怎麽了?”
“這個,怎麽辦?”
宮三看了看他,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