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是算是得罪這府上的掌事人,剛好了一晚上的情勢,就急轉直下。
不僅沒人給他們準備吃食,就連幹淨的水都不見一壺。
林夢雅一點都不著急,反而覺得這人,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想用這種手段來製裁他們麽?那不如學周扒皮,夜半雞叫還來的高明些。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許多事情,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她自掏腰包,讓不遠處的一個客棧,每日來送幹淨的水跟吃喝。
瞧著那些人來來去去的樣子,倒是過得比府裏的人都滋潤些。
荀子陽得知消息後,鼻子差點氣歪了。
晚上,那些才送晚飯的人,就被擋在了門外。
“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客棧的夥計不明所以,但又實在是舍不得這麽大一筆生意。
且不說這些東西能賺多少錢,就那兩位爺的賞錢,都能抵他們半個月的月錢了。
可看門的護院,卻鐵了心的不給通融。
兩方吵吵嚷嚷了一陣子,裏麵才有人出來。
“在門後吵鬧,成什麽體統?”
荀子陽依舊是保持著他謙謙公子的派頭,眉頭微皺,倒真像是被人擾了清靜一般。
護院的立刻上前,稟明了情況。
荀子陽揮了揮手,讓人退下,親自到了門口。
不過,那張臉卻拉了下來。
“我們先生病著,這些外來的東西,要是讓我家先生的病情加重,你們負責得了麽?”
這話說的,可真是冠冕堂皇。
那夥計也縮了縮脖子,一時被他給唬住了。
荀子陽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就準備攆人關門,可卻有人,懶懶散散的,叫住了護院。
“慢著!那些東西,都是給我用的,我皮糙肉厚的,倒是沒什麽。”
林夢雅從容不迫的踱步過來,不意外的,看到了荀子陽眼中的厭惡。
裝,有本事就給她裝到底。
“哦?原來是蘇先生的東西,隻不過我家先生還在病中,實在是不宜讓生人走動。不如還請先生稍稍忍耐,等到我家先生好了,再...”
“隻怕你家先生,我就得餓死到這了。唉,我也知道你們為了給先生治病,花費了不少錢財,以至於給客人的吃喝都供應不上。我這不也是,有心不讓你們為難麽?錢財啊,還是用在刀刃上的好。您盡管緊著楊老用,我們呐,暫時還花費得起。”
這一番話,氣得荀子陽五官都扭曲了。
自從當了潯陽先生的首徒之後,他哪裏受過這樣的羞辱。
一雙陰鷙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那兩個該死的家夥。
“看來,是我一時疏忽,忘了給二位準備。不過二位盡可以來找我,何必要舍近求遠呢?”
又想要甩鍋麽?
林夢雅在心裏頭嗬嗬了他一臉,但麵上卻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不想找您,而是您實在是太忙了。我們,根本找不到您呀。”
外麵,因為他們剛才的吵鬧,已經吸引了好些人。
而林夢雅又刻意的沒有收斂音量,現下,隻怕門口的那些人,都知道她在這裏被苛待的事情了。
荀子陽氣得差點吐血,畢竟以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對手,哪怕是為了顏麵,都會把這些事情,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誰知道,今天竟然遇到一個完全不要臉的。
可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自持讀書人身份的他,哪裏是林夢雅的對手。
在外人的指指點點下,荀子陽鐵青著臉色,快步離開。
林夢雅笑眯眯的拍了拍手,朝著外麵的人說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如今府上可是揭不開鍋了。不如大家看在潯陽先生的麵子上,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她今日本就扮作一個小老頭,如今聲音更顯微弱,讓周圍的人,生出了幾分可憐之心來。
很快,外麵就下了一陣子的錢雨。
雖然最大的,不過就是一些散碎銀子,但也足以,讓藏在暗中,觀察情況的荀子陽,氣得臉紅脖子粗。
“多謝,多謝!”
林夢雅跟龍天昱彎下腰,撿起了幾片,然後朝著周圍的人拱手致謝。
而立在門口的那兩個夥計,則是被其的操作給驚呆了。
難道,他們有錢人就是這麽致富的?
等到人都散去之後,林夢雅回頭,就把手裏頭的幾個銅板,扔到了護院的人懷中。
“快好好收著吧,這都是大家夥,對你們家的一份心意。”
想要麵子?嗬,今日她就讓荀子陽,丟盡了臉麵。
反正她現在不管是臉還是身份都是假的,根本不用擔心。
裏麵是如何雞飛狗跳,她是完全不在乎。
跟龍天昱兩個,拿著東西回到了客房,大搖大擺吃著裏麵的山珍海味。
龍天昱一直看著她,眼睛亮晶晶,帶著幾分笑意。
林夢雅嚼了一口水晶蝦球,瞥了那人一眼。
“你笑什麽?”
“我是想知道,到底有什麽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她停下筷子,認認真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最後,擺擺手,聳了聳肩。
“大概,沒什麽不敢的。快點吃,吃完了,咱們兩個好潛進去看看情況。”
其實比起用兵、治國,她根本連龍天昱的一個小手指頭都比不上。
但就某些事情來說,她的法子,可管用多了。
之所以她刻著勁兒的氣荀子陽,隻是為了吸引那人的注意力,從而找到機會,偷偷去看潯陽先生的情況。
兩人用過晚飯,一如往日洗漱完畢,吹燈睡覺。
可外麵監視的人根本不知道,再燈熄滅之後不久,屋子裏就沒人了。
而隨著他們的離開,又有兩人潛入了進來,代替了他們的位置。
一切都在黑暗之中進行,根本沒人能察覺到。
潯陽先生的家不大,雖然找起來容易,但也意味著隱藏的地方更小。
好在這裏倒是沒人巡夜,龍天昱帶著她,很容易就到了正房。
蹲在牆頭上,龍天昱卻並未帶著她一起跳下去。
林夢雅不明所以,用眼神來詢問。
他眯起眼睛,指了指院子裏的某個方向。
她定睛一看,好不容易看到那裏,纏繞著幾根紅線。
然後順著那些紅線,她又找到了更多。
那些紅線特別的細,又在黑暗的掩護下,尋常人幾乎難以分辨。
隻怕那上麵,連接著機關。
若是他們剛才跳下去不小心觸碰到了,就會驚動裏麵的人。
這怎麽辦?她繼續用眼神跟他交流。
龍天昱給她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之後,帶著她躥到了房頂。
這裏的屋頂坡度大,極其陡峭。
除開屋脊的那一小條之外,根本無人能爬的上去。
這算是白家這邊的一種特色建築,而且屋脊還是圓柱形的,尋常人想要在上麵走,幾乎不可能,更何況,他還帶著林夢雅。
但有些事情,別人做不到的,不代表他也做不到。
林夢雅就看到龍天昱抱著她,一個用力就安安穩穩的踩到了屋脊上,那雙腳,像是黏在了上麵似的,晃都不晃。
她忍不住,給那人比了一個大拇指。
夜色之中,龍天昱猶如變異的蜘蛛人,帶著她一點點的,蹭到了房簷下。
這裏,總算是沒有紅線了。
兩人悄無聲息的落地,卻沒有直接闖進去。
而是一通蹲在窗戶下麵,隱藏在一個角落裏。
院子裏頭靜悄悄的,夜風吹過,隻有那些紅線微微飄搖。
林夢雅放開了自己的雷達,把整個院子裏的情況,都盡收眼底。
廂房裏有兩個人,不過好像是睡著了。
正房裏也有一個人,卻是躺在床上的。
院內,飄蕩著濃重的藥味。
不過這藥卻隻是一個補藥,根本沒什麽問題,卻也治不了病就是了。
在這些補藥之中,她嗅到了一股子微微的甜香。
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卻又多了幾分膩。
這味道...讓她想起從前,在老師珍藏的醫書上,記載的一種藥。
而係統的分析,也恰好證實了她的猜想。
“桃夭,因成藥暗含著蜜桃其味而得名。服用後,可讓人在短時間內昏迷不醒,繼續服用,便可讓人衰弱而亡。如同被妖吸幹了精氣,並無任何異狀。”
怪不得,前麵白家送來那麽多大夫,都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的。
用這樣的東西來算計人,還真是“用心良苦”。
確定屋子裏沒人之後,兩人利落的打開了門,閃身進去。
屋子裏的藥味更濃,但卻是一片黑暗。
兩人稍稍適應了一下之後,都能在黑暗之中行動自由。
她到了床邊,先大致的檢查了一下潯陽先生的身體狀況。
幸虧她來得及時,不然就以這人的脈象,隻怕拖不過三日。
可她又不能立刻解開桃夭的毒,一來,她手邊沒有趁手的藥材,二來,這樣太過打草驚蛇了。
好在,桃夭隻是讓人衰弱,但如果碰到身體狀況好的,也能多撐一陣子。
而且,除了桃夭的毒性之外,她發現潯陽先生,當真是氣怒攻心,以至於心血鬱結。
想要救他,解毒是一方麵,還必須要疏散他鬱結的血氣。
兩方都加重了他的病情,幾乎耗幹了他的生命力。
林夢雅搖了搖頭,至於的麽?生這麽大的氣?
若是沒碰到她,隻怕這人就非得去閻王殿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