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三人的神色認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一時間,白麓也沒了主意。
因為他實在是拿不準,對方的來意。
“若是白隊長覺得為難,不如就替我們把大統領請過來吧。”
關鍵時刻,還是林夢雅輕聲給白麓解了圍。
後者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們一眼,終究還是點點頭,走出了營房。
三人沒等多一會兒,就聽到外麵傳來了動靜。
而後,營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一位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大馬金刀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那人身上穿著一身軟甲,腰間佩戴者一把長刀,一股子肅殺撲麵而來,讓人不由得想要退避三舍,亦可以震懾宵小。
但讓來人有些意外的是,眼前的三個年輕人,竟然一個畏懼的都沒有。
最高壯的那個就罷了。
渾身的戾氣,一看就知道是從血海中拚殺出來的硬漢。
而另外一個文雅的青年,居然也是麵不改色,隻不過神色卻多了幾許嚴肅。
最讓他意外的,是那個嬌嬌弱弱的小丫頭。
看起來那那兩個男子,隱隱有把她保護起來的態勢。
但那丫頭非但沒生出什麽害怕的心思,相反她還一直頗為感興趣的看著自己的長刀。
不動聲色的,把這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白家護衛營大統領白成,也坐在了首位之上。
“聽說,你們三位想要見我?”
白成,原本他並不叫這個名字,也跟白家毫無血緣關係。
不過是在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受過先代家主的恩惠。
這人軍人出身,最是重情重義。
所以在先代家主的支持下,改建了護衛營。
也多虧了有他在,白家才能穩穩當當的立於世。
不過這麽多年來,白家也並非全然無事。
所以白成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倒是跟林夢雅的父親,有的一拚。
且因為先代家主的關係,他對於白家可謂是中性耿耿。
但凡是有人要威脅到白家的利益,他必會將其視為威脅。
如今的宮家,也是一樣。
三人跟白成見禮,後者倒也沒有直接表現出任何的敵意跟不滿。
隻不過對於他們三個,還是十分的防備。
“正是,我們今日來,是想要求大統領給我們宮家做主。”
宮二對待這位大統領,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他行事向來光明坦蕩,也讓白成高看了他一眼。
“哦?既然是宮家的事情,那我也斷然沒有不管的道理。隻是,在下人微言輕,怕是做不得這樣的主。”
“大統領是負責整個奉遠城安寧之人,我們在這裏被人欺負了,自然是要來找大統領的。”
那位俏生生的小丫頭開了口,白成其實聽說過對方。
能讓白家主忌憚的女子,又會是什麽簡單的小角色?
白成雖然麵上不顯,但對於她,終歸是有些不滿。
“小姑娘,雖然這奉遠城的安全的確是我的責任。但若是有人想要無事生非,我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林夢雅已經聽出了對方話中透露出來的敵意,看來,終究是自己之前的幾次出手,讓白成有些惱了她吧。
無妨,她終歸是占著理的,自然應該理直氣壯。
“那是當然,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白大統領,今日我們過來並非是惹事,而是當初我家老祖跟三公子剛到白家的時候,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當時的事情,想必白大統領,不會一無所知吧?”
見她如此大大方方的講出來,在心裏頭陰謀論了好幾番的白成,有些小小的驚訝。
不過他倒是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隻是鎮定的與她對視。
“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不過我聽白麓說,其實都是誤會。既然是誤會,那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冤家宜解不宜結,依老夫看,不如各退一步,化幹戈為玉帛可好?”
話裏話外,白成偏向的都是白家。
但林夢雅卻並沒有如何生氣,畢竟白成是白家的人,守護得是白家的利益。
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得退步。
她往前走了幾步,挺胸抬頭,寸步不讓。
“白大統領自然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我們宮家百年聲譽,從此以後可就成了汙名,我都不知如何該跟我宮家上下解釋。莫非在白大統領的眼中,我白家家主的聲名,就一文不值麽?”
她態度並不如何強硬,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十足的驕傲。
白成卻收起了自己略帶著幾分輕視的態度。
先前他總以為,一個女子掌家的世家,總是比起其他世家來,少了那麽幾分的威武。
如今他才發現,小女子,也並非都是軟綿綿的。
比如,眼前的這一位。
“姑娘說的,未免有些嚴重了吧?”
“嚴重?那麽在大統領的眼中,什麽才是真正的嚴重?您不如去聽聽,城內對那些閑言碎語,都是如何中傷我宮家家主的。我家家主雖然是個女子,但大統領也應該聽過,為女子與小人難養。我們家家主,可是個記仇的人。”
白成給她噎住了。
事關宮家家主,就連他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在世家之中,唯一不可輕易得罪的,便是家主。
要知道侮辱別家家主,相當於下戰書。
縱然是宮家要來攻伐白家,那都是占著理的。
他突然有些懊悔,明知道宮家人難纏,可他還是企圖給宮家人一個下馬威。
結果,被下的是自己的馬,真是讓人莫名的覺得窩火。
看到氣氛有些僵,宮三立刻出來調和道:“我這義妹就是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還請大統領見諒。不過,這件事也的確懸而未決。還請大統領,能秉公執法,在下,感激不盡。”
有了台階,白成也不好不下。
那姑娘好厲害的一張嘴,開口閉口就是家主,簡直是想要把事情鬧大的意思。
白成也不是個傻的,細細一思量,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宮家的三兄妹,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
“此事,的確是我的職責所在。隻是,潯陽先生現在還牽扯到一樁舊案裏,你們的這件事,怕是要緩一緩。”
“這更好,既然已經有了案件的牽扯,說不定還能有個什麽意外的驚喜呢。也許,這兩件事可以合並成一件事。也免得大統領,再奔波一次。”
她今日好像是吃了火藥似的,根本不給大統領留情。
後者被她一步步的架了起來,搞得不答應都不行了。
白大統領瞥了一眼那個小姑娘,心裏頭卻有些別扭。
不怕他就算了,怎麽他在那小姑娘的麵前,還直覺矮了一頭似的。
“這”
“難道是大統領怕辛苦?不過白統領也的確是上了些年紀,但在其位謀其政。若是白大統領覺得自己力不從心了,不如早點退位讓賢。”
“小梅,休得無禮!”宮三無甚威力的嗬斥了一句,趕緊陪著笑臉說道:“還請大統領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計較,這件事,我們還要多多仰仗大統領。”
白成很鬱悶。
他已經聽出來,這兄妹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哦,還有個坐鎮的,一直用眼睛膘著自己,像是一隻狼崽子,要是自己敢對他的弟弟妹妹下手,就會直接撲上來跟自己撕咬。
真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送也送不走。
咬著牙,白成說道:“既然是在我們白家這邊出的事情,我們白家也沒有推脫的道理。這樣你們先耐心等候幾日,等到我把這邊的事情一了結,就著手處理,如何?”
這可是他最後的讓步了。
說實話,他是看不上潯陽先生,但不是出於私仇,而是因為習武之人,天生就跟那些舞文弄墨的,有些相衝。
隻是,潯陽先生背後,牽連著的,卻是一個白家。
他知道世家之間的合作,有些頭是輕易不能低的。
因為這不僅代表著某一個人,還代表著在以後的同盟中,誰會占據上風。
之前宮家三番兩次的反擊,已經讓白家落入下風了。
若是不想辦法挽回頹勢,隻怕是以後,會讓宮家給吃得死死的。
所以,他才想著在這件事上,拿他們一把。
卻不想這三個小輩,都是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的主兒。
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但要是他遇到這些不講理的小輩,也實在是憋屈得很,他又不能真的不要這張老臉了。
“不如何。”林夢雅語氣嬌蠻的說道:“你們解決白家內部的問題我們管不著,但宮家因為你們白家蒙羞,晚一日真相水落石出,我們就多受一日的委屈,憑什麽?”
白成沉下了一張臉,他盯著麵前的姑娘,總覺得這丫頭好像,是故意的。
“那依姑娘所說,應當如何?”
“要說我,應該雙方同時進行。我聽聞此次的事情,全都是因為潯陽先生當年偏聽偏信,才會讓自己的親生子,蒙受不白之冤。可巧了,我們也是因為他不分青紅皂白,才受得委屈。能在一個錯誤上,犯上兩次。這位潯陽先生,可真是了不得。”
顧不得她話中的嘲諷,白成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