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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最能消磨一個人的意誌跟體力。
可世上有一種人,她們明明已經聽到了死神張狂的笑聲,明明已經承受了非人之痛,但她們卻還是掙紮著,費盡了千辛萬苦,卻依舊甘之如飴。
這樣的人,便是母親。
產床上,明明臉龐還帶著幾分青澀與稚嫩,明明還應該是個被父母養在手掌心,寵在心窩裏,溺在蜜罐裏的小丫頭。
可是,那高聳的肚子裏,卻藏著一個軟軟嫩嫩的小娃娃。
不管多少次看,林夢雅隻覺得女人分娩這一刻,總是帶著超脫人性的光輝。
奉獻自身,割離骨肉,多像是神話裏的神?
她接過手帕,給紜兒輕輕的擦了擦汗。
“別怕,你會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我向你保證。”
但她卻第一次,開始畏懼起失敗來。
紜兒艱難的睜開大眼睛,之前雅姐姐告訴她,一定要保存體力。
所以,她一直咬著特製的綿綢,就連說話的力氣,都舍不得浪費。
“雅、雅姐姐,我求你,一定要、要救我的孩子......”
“傻丫頭,不許說這些喪氣話。你的寶寶那麽乖,又那麽幸運,肯定跟你一樣,是個特別討人喜歡的寶寶!”
林夢雅說著安慰她的話。
其實紜兒的情緒,有些不太好。
前陣子補回來的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足夠她支撐到生完孩子。
好在,她之前大致估量過一下孩子的體型,應該不太大。
不然,以紜兒有些狹窄的盆骨來說,也是個特別大的負擔。
自己也教了她一些有助於改善的操。
這丫頭倒是每一日不落的都在做,但願他們的努力,能夠換回他們母子二人的平安。
“小姐,老先生來了!”
采茹不敢進去,隻能在門口通報。
林夢雅不放心的囑咐紜兒不要再亂想了之後,快步出了產房。
門外,老師也拿來了不少的東西,正在吩咐人怎麽去用。
“老師,師叔怎麽沒來?”
“他呀,正在給紜丫頭煎藥。我不是之前研究出一副助產的藥麽,這老東西還不算是完全沒用,給我改良了一下。隻是煎藥的時候費工夫,所以他隻能自己看著了。對了,紜丫頭的情況如何了?”
作為家裏出了曾祖之外最年長的人,老師也是真心疼愛紜兒肚子裏的寶寶。
一聽說,就幾乎把自己的家底都差點給搬過來,生怕那一大一小,有個什麽意外。
卻不想,林夢雅卻有些黯然的搖了搖頭。
“不太好。她的底子還是有些不穩,不過,我會盡力的。”
百裏睿歎了一口氣,安慰她道:“我也沒想到,昨日我看到她的時候,這這小丫頭還一點跡象都沒有,怎麽今日,就突然發動了呢?”
林夢雅卻飛快的,抓到了重點。
“您今日沒去看紜兒?”
百裏睿一愣,點點頭說道:“今日外麵的護衛營裏頭,忽然有幾個人得了急病。城內大半的大夫都過去了,也沒發現什麽異常。最後,是老二把我請過去的,天擦黑了我才回來。紜丫頭最近困得早,我也怕打擾了她,本想著明日再來,怎麽了?”
獨獨是今日,隻是今日。
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簡單的巧合。
她的眉頭皺的更緊,眼中也漸漸染上幾分厲色。
“您坐鎮非葉城,如果有人出了事,您必定會去。所以,如果有人今日暗算紜兒,必定得想法子把您給支走!”
林夢雅這麽一說,百裏睿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師徒兩個都是一個脾氣。
平常看起來怎麽著都行,就是被人算計了之後,非得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不可。
“嗬,沒想到,我百裏睿還能被人再算計一回!這次,算是我對不住你跟紜丫頭,雅兒,這事不用你管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林夢雅卻搖了搖頭。
“您沒錯。為了對抗醫師堂,您必須要在非葉城坐鎮,不然,我們的名聲就毀了。顯然,有人是故意利用了這一點。若您今日沒有去,他日,便是有人說我們比醫師堂可差遠了,以後,誰還會信我呢?”
理雖然是這個理,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對了老師,那幾個人的病症,您可查出來了麽?”
說到這裏,老師便是幽幽冷笑。
“什麽病症,分明就是幾隻具有毒性的小蟲子而已。在咱們麵前玩這個,他們還不夠格!”
的確,老師一輩子跟毒打交道,別人看一百遍未必能看得出來的問題,放在他的麵前,可能就是個初級題。
這也說明,肯定是有人故意的了。
隻怕對方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非葉城坐鎮的大佬,是個毒道宗師。
“對了,我才想起來一件事。”
老師拍了腦袋,急急忙忙的說道:“那小蟲子雖然毒性不強烈,但繁殖能力強,一夜之間就能孵化出成千上萬的幼蟲來,三天就可以變成成蟲。要是真的如此,隻怕不需要幾天,整個非葉城的人都得淪陷。所以,我才用了些法子,把蟲卵跟幼蟲都給消滅了。現在看來,這人的用心還真是險惡!”
林夢雅卻是眸中劇震。
這簡直,是想要要她的命!
她對幕後之人,更是恨得牙齒癢癢。
“別讓我抓到這人,不然,我一定把他養成毒鬼!”
百裏睿的眸子裏,也是寒光一閃,勾唇冷笑道:“毒鬼有什麽可怕的,趕明,老師交給你一種更厲害的法子。保證,會讓他更加後悔!”
毒師折磨人的法子一般都殘忍得令人發指。
毒人跟毒奴還算是好的,起碼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毒鬼,那可就是絕對不能見天的陰暗麵了。
人活生生的成了鬼,那還有什麽活頭?
總之,林夢雅現在是恨毒了這個人。
“好。老師,我先進去了,外麵,我就交給您了。”
百裏睿也難得的一臉的認真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對紜丫頭跟孩子動手腳!”
她點點頭,先去消毒,然後進了產房。
有老師在外麵坐鎮,她放心多了。
從黑夜到淩晨,兩個寶寶在聽到紜姨肚子裏的小寶寶要出來之後,就拉著親爹的手,非得鬧著等小寶寶。
龍天昱也拗不過,何況他也想讓兩個臭小子明白,母親有多不容易,就帶著兩小隻,等在了門外。
天剛亮,宮家的幾個男丁,也忍不住到了
。
就連曾祖,也是忙不迭的來報道,生怕錯過這個小家夥的誕生。
在一大家子的等待與期盼中,在疼痛活活煎熬了兩天一夜後,紜兒的產道,終於全開了!
“紜兒,聽我的,調整呼吸,我讓你用力的時候,你在用力,知道了麽?”
這兩日,早已經渾渾噩噩的紜兒,掙紮著清醒了過來。
她的雙眼投向了門外,那裏麵,帶著純然的渴望。
突然,有人焦急的喊道:“紜兒,我來了!你莫怕,我會在這裏陪著你,陪著我們的孩子,哪裏也不去!”
終於,臨時出去處理些幫內事物的謝晗,趕了回來。
為了陪伴愛人跟孩子,其實謝晗早早的就到了宮家,幸好,他還來得及。
聽到自己心愛之人的聲音,紜兒也多了幾分勇氣。
晶亮的一雙眸子裏,散發出來的堅定,就連林夢雅看到了,也不禁有些動容。
“好,別緊張,現在,用力!”
林夢雅密切的注意著紜兒的情況。
跟她預想得差不多,孩子因為月數還不足,所以有些弱小。
雖然後天會有一些影響,但也不是無法補回。
但起碼,對紜兒來說,也減少了一些負擔。
“對,就是這樣!好姑娘,你真棒!”
之前喝下去的助產藥跟特餐也發揮了效用,孩子都已經出來一半了,紜兒還沒有力竭的現象出現。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孩子快出來了!再加把勁!”
林夢雅也不禁有些激動。
她自己生的時候倒是沒有這麽緊張,現在,則是大氣都不敢喘了。
要知道,她當初也是一個能徒手撿腸子,當場給人塞回去的選手,但現在,心髒卻跳到極其厲害。
紜兒疼得已經沒有半分血色,體力也在一點點的消耗。
最後,這姑娘硬是拚著一口氣,把孩子一下子生了下來。
“哇——”
出聲的嬰孩,發出細嫩的哭聲。
明明是比貓叫聲還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卻是如聞天籟。
“好丫頭,你簡直太棒了。”
她讓人抱著寶寶去清理,摸著被汗水打透的長發,她輕聲說道。
孩子出生,紜兒也失去了最後一點清醒的理由。
她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其實她的體力早就透支,支撐下來的,不過是一腔母愛而已。
“睡吧,我的小姑娘。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媽媽。”
她輕輕說道。
心裏的一塊巨石,也終於落了地。
善後的工作,自然也有來做。
她接過小家夥,親自給他簡單的清理了一下,順便,還給孩子檢查了一下身體。
還好,除了體質有些偏弱之外,小家夥其他的地方都是正常的。
小小的嬰孩閉上眼睛,雖然看起來還是皺巴巴的,卻讓林夢雅怎麽看怎麽喜歡。
用最柔軟的布料,輕輕的把他包裹起來,帶著孩子,去了外間。
“恭喜,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