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雅立刻又連著在她的頭頂上刺了三針。
阮瑩迷茫的雙眼,總算是稍稍有了幾分清醒。
隻是麵色如紙,儼然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我還活著?”
林夢雅握住她的手,查探著她的脈息。
“剛才你不管看到什麽,都是在做夢。現在已經沒事了,別怕。”
聽到是夢,阮瑩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她拍著胸口,不住的感歎。
“原來隻是夢,可是,這夢也未免太真了些。我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呢。”
林夢雅的眸子閃了閃。
剛才,她沒把話說全。
阮瑩的確是經曆了一場殘酷的夢境,但如果她真的在夢中死去的話,那麽在現實生活之中的她,恐怕也會凶多吉少。
這種夢境殺人的手法十分隱秘,不過對於她來說,卻不是全然陌生。
“你先吃點東西,白蘇,跟我去準備點安神的藥。”
阮瑩倒是沒懷疑她的話,隻是有些別扭的點頭,接受了她的好意。
林夢雅帶著白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安神藥她手裏頭有現成的,叫白蘇來,是為了詢問一下阮瑩的情況。
“她之前有沒有什麽異常?可見過什麽人?吃了什麽特別的東西沒有?”
白蘇細細的回想了一番後才道:“按照您的命令,我們沒讓任何陌生人進來過。倒是她的一個表哥,曾經來探望過。隻不過兩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不過當時他們聲音很小,我沒聽到具體在說些什麽。”
是那個鼓動大家,企圖把髒水潑到龍天昱身上的少年麽?
林夢雅覺得,他很是可疑。
“之後呢?”
“之後他就走了。我想起來了,剛開始阮瑩要睡的時候,她自言自語了幾句。說什麽‘她要睡了,這是夢神的旨意’之類的話。我跟采茹還以為,這是她家裏有什麽特殊的信仰呢。現在看來,怕這就是那些人要害她的預兆。”
夢神?
這是什麽神,她可沒聽說過。
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把師叔殺宋達的事情弄清楚。
把藥交給了白蘇,又囑咐她們如何預防類似的事情後,她到了之前老師跟師叔所在的船艙。
裏麵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麵,卻無人應答。
“老師,師叔,你們在麽?”
再三之後,她才確定裏麵沒人。
奇怪了。
現在這個時候,人能去哪呢?
說起來,老師跟師叔都是毒術狂人,對於人際交往方麵,實在是不怎麽敏感。
這也就導致他們雖然名聲在外,但實際上,卻沒幾個親近的人。
即便是要散心,也不會去其他人的房間裏串門。
難道,是去了外麵?
她剛到甲板上,就聽到船尾,傳來“噗通”一聲。
莫不是,有什麽東西掉到水中了?
她趕緊趕過去,卻看到之前還說想要自己好好想一想的師叔,居然雙眼緊閉的癱坐在船舷邊上。
“師叔!”
她趕忙走過去,卻看到師叔緊緊捂住的腹部,已然被鮮血染紅
。
“來人!快來人!”
她大聲疾呼,很快,就招來了不少人來幫忙。
大家夥七手八腳的,把吳恙抬到了船艙內,此刻,百裏睿才揉著眼睛,打開房門。
“吵什麽......師弟!你怎麽受傷了!快,扶到裏麵來!”
師叔被送到了床上,她跟老師麵色凝重,但配合卻很默契。
傷口是在小腹上,而且看樣子,是利器所傷,傷口極深。
幸好她隨身攜帶秘藥,不然,師叔的命可就懸了。
幹脆利落的處理好傷口,又撬開牙關喂了一些藥之後,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林夢雅這才長舒一口氣,但外麵,卻又有了新情況。
“有人撿到了吳家師叔的遺書!”
頓時,人群再度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心中有些隱隱不安,尤其,是在遺書被人打開後,得到了印證。
“這上麵說,吳師叔是因為殺了宋師兄,所以內心不安,悔不當初,這才自裁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一片嘩然。
老師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剛想要發火,卻被她給攔住了。
“這種沒有經過證實的事情,大家還是先不要相信的好,我能看看這封遺書麽?”
眾目睽睽之下,誰都知道她沒法作假。
稍後,那封沾滿了鮮血的遺書,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翻開一看,內容倒是不假,字跡也跟師叔的十分相似。
她輕輕的嗅了嗅紙張之後,立刻明白,這封遺書是假的。
“這封是偽造的遺書,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話,可以立刻找來吳家人對質。”
“可是吳師叔在吳家地位崇高,他們又怎麽可能說實話呢?”
眾人也都有這樣的顧慮。
畢竟,誰都知道吳家的那些小輩兒,對吳恙可是崇拜得緊。
林夢雅把遺書對折兩下,確定絲毫看不到裏麵的字跡後說道:“這樣如何?我找出師叔平常的墨寶,跟這封信一樣,都裝在信封裏麵。在大家夥的見證下,請吳家人來挑選,大家以為,這樣可公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還有幾封可信。
也是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吳恙就是真凶,因此,很快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而剛剛知道消息的吳家人,也被請了過來。
這一次,吳家的那位“少年天才”,因為自信心受挫,所以提前回了吳家去努力了。
負責帶隊的,則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弟子吳疫。
且為人穩重,倒是比那位天才還得吳恙的心。
吳疫臉色帶著幾分慎重,先給她老師行禮。
“晚輩吳疫,見過師伯。”
老師擺了擺手,一直沉默。
後者點點頭,給她也行了禮。
“見過宮家主。”
按照輩分,她還隻能算是他的師妹。
但吳疫是個謹慎的人,在大家麵前,不敢有絲毫的逾越。
“吳師兄,這次請你過來,是想要知道這裏麵那一封,裝得才是師叔的書信。”
旁邊,自然有人將兩個從外表來看,一模一樣的信封,放在了他的麵前。
吳疫剛想要拆,卻被人攔住了。
“是這樣。”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麽變化。
“這兩封信一個是真,一個是假。且內容完全不同,我們實在是分辨不出,所以才請你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最好,是不看裏麵的內容,就能知道真假。”
她這話說完,大部分的人都不看好。
甚至有的激進之輩,直接從鼻孔噴出一股氣來,表示對其的不屑一顧。
吳疫從林夢雅的話中,似乎明白了什麽,點點頭。
拿起信封來,在鼻子底下過了一遍,之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其中的一封。
“這裏,就是老祖的信。我以我的性命擔保,絕對不會錯。”
這裏麵裝得什麽,無人可知,之前為了確保公平,可是由好幾個人,調換了順序。
林夢雅看了看他手心的信封。
“你能保證?”
“我自然可以。眾位有所不知,我家師叔脾氣性格都極為特別。當初有賊人曾經冒充過他的筆記,險些釀成大禍。從此以後,我家老祖的墨汁裏麵,都會調價一種特殊的藥粉。這種藥粉,隻有我們吳家人才能嗅聞得出來。至於其他人,則是需要點小小的手段了。”
他把自己認定的那封信,交給了最近的一個人。
那人隻是個旁觀者,且跟吳家並無交情。
“請您先試一下,看看是什麽味道。”
那人將信將疑,卻是仔細的深吸一口氣。
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什麽味道都沒有。”
吳疫從腰間的小荷包裏頭,道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盒子,隻見裏麵隻是一些藥膏而已。
“請您先聞一聞這個。”
旁觀人立刻照辦,在吸了一口裏麵的氣味後,吳疫繼續道:“這次,請您再聞一下。”
那人低頭,眉頭卻微微蹙起。
“真的有一股特別的味道,你們也試試!”
他立刻拽了一把旁邊的人。
可是當那人接過去之後,卻跟他之前一樣,什麽味道都沒有。
吳疫又給他聞了小盒子裏味道,之後,兩人是一模一樣的反應。
有些人不信,讓那兩個人再去聞另外一封信。
這一次,兩人卻差點沒嘔出來。
“怎麽這麽臭啊!”
吳疫抱歉的說道:“我家師叔實在是痛恨被人假冒,所以在用了這藥膏之後,嗅聞別人的筆墨,便會覺得臭不可聞。”
這一點,倒像是吳恙那個火爆脾氣做出來的事情。
現在,眾人也是信了七八成。
畢竟,吳疫做的這些,大家夥都是見證。
林夢雅當著所有人的麵,拆開了被吳疫認出來的那封信。
果不其然,裏麵裝著的,是她找出來的那一封。
她揚起手,向眾人展示。
“大家現在可都看清楚了吧?那封所謂的遺書,的確是偽造。”
有人點頭,有人卻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雖然證實這封遺書裏的墨水,可能不是吳前輩用慣的。可是,人在沒有了求生的意誌之後,那裏還會顧忌到這些事?依我看,還是等著吳前輩清醒以後,再行定奪吧。”
這話,也代表了不少人的意見。
吳恙的輩分高,所以他們也不得不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