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對於人性的惡劣,她從來不用擔心,會有人讓她失望。
腦滿腸肥的胖子擦了擦自己嘴上的油光,假裝出一副可憐無比的樣子。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宮家主人美心善,所以我們這才慕名而來,還請宮家主好人做到底,給我們一條活路。”
短短幾日內,他們所見識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們一個道理。
宮家富可敵國,而他們正好貧困,所以如果能登上宮家這條大船,以後的富貴榮華,指日可待。
可他們卻忘記了,不管宮家如何富有,都跟他們無關。
眉頭一挑,林夢雅拿過旁邊桌子上的玉盞,自顧自的喝了一小口。
“活路?你們想要什麽活路?”
那胖子腆著肚子,道:“其實對於您來說,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在下聽聞,城內所有的店鋪,都歸宮家所有。所以我們想著,不如您施舍給我們幾間店鋪。先免我們幾年的租金跟稅款,如此一來也就能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嗬,他可真是有臉說。
旁邊,做婦人打扮的白芍,實在是聽不得這種不要臉的混賬話。
插著腰,指著那胖子的鼻子罵道:“呸,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舔著一張豬臉敢來我家小姐麵前要鋪麵?我家小姐救了你們,沒想到還救出個債主來!”
白芍的潑辣,一般人鮮少能夠承受得住的。
何況到了宮家之後,林夢雅把自己明麵上的私產都交給了她,這使得這姑娘的膽子越來越大,都快要成非葉城一霸了。
肥豬男被罵的狗血淋頭,自然惱羞成怒。
“你,你給我滾一邊去!我跟你家主子說話,你個賤婢插什麽嘴!”
說著,居然還要伸手去抓她。
這下子,可是戳了馬蜂窩。
采茹跟白蘇兩個,一個護住了白芍,一個一腳將肥豬男踢到了牆角。
那些人沒料到在宮家家主的麵前,這些人就敢動手,愣了愣之後,立刻哭天搶地的說宮家欺負人,讓林夢雅還他們一個公道雲雲。
但他們卻忽視了從頭至尾,作為主人的她,都沒有說一句勸阻的話。
看著客廳裏,蹦著高的想要從她的手中挖出點補償的賤人們,林夢雅緩緩起身。
“你們莫不是誤以為,我宮家是白做善事的傻子?”
也不知是氣場太足,還是她臉上的笑容太冷。
總之,大廳內的一場鬧劇,很快就縮小了一些音量。
一個模樣長得還算是嫵媚,但眼珠子亂轉,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安分之輩的婦人理直氣壯的說道:“現在可是你們宮家的這兩個賤人,打了我家老爺。告訴你,縱然是你宮家家主,可也不能如此過分。大不了,我去聖殿告發你們!依我看,這聖殿讓你們來救人,肯定是暗地裏給了你們不少的好處。我也不多要,你就把我們該得的那份給我們就行。”
世上竟然還有這般無恥之人,今日大家夥也算了漲了見識。
林夢雅看著女子,笑容漸漸冷卻。
“你該得的?”
那女子感覺自己好像是抓到了真相,趾高氣揚的令人生厭。
“沒錯。宮家主,做人還是別太貪的好。這要是讓大家夥都知道了,恐怕你能到手的好處也不多了。我隻要一成而已,換了其他人,可沒我這麽好說話。”
此時的女子,還沒有察覺到危險。
但其他人,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
遇到這樣的無賴,林夢雅懶得跟她再多說一個字。
“那你就去聖殿告我好了,白蘇,把他們趕出城去。對了,從現在開始,在宮家封地內,以及在所有醫療隊所進駐的區域內,都張貼上一張告示。”
她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貪心不足之人。
“我宮家做事,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但凡是有人覺得不滿,亦或是覺得我宮家處事不公,那麽宮家即刻會停止對對方的援助。對了,差一下他們是從哪裏來的,跟那裏的鄉親們好好解釋解釋,不是我不幫他們,是有人見不得我做好事。”
對付卑鄙的人,就要用比他們更加卑鄙的手段。
這些人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要是讓鄉裏鄉親知道是他們幹的,那他們以後,肯定不能在家鄉立足了。
顧不得裏子麵子的,這些人一改之前的撒潑耍無賴的樣子,痛哭流涕的像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
可就在剛才,他們還仗著自己弱者的身份,想要從她這裏,白白拿到大比的好處。
人都被趕走了,那個婦人跟豬頭男是一對。
可以想見,他們的日子以後不會太好過。
但林夢雅卻沒有露出任何高興的樣子,反而是麵色清冷,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裏。
采茹跟著她走了進來,看到她動也不動的盯著桌子上的文書,良久之後,她才冷聲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此事他們的確是過分。”
林夢雅一把將所有的文書,掃落在地。
“我就是為了這樣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操心操肺,甚至將我的家人都牽扯進來。可你看看,他們是怎麽對我的?我不欠他們的,也不奢求這些人能感恩圖報。可他們,卻在被我救下一條狗命之後,還想要來禍害我!”
此事,如何讓她不寒心?
她最愛的人,現在也許還困在別人的陰謀算計之中,而她竟然為了這些狗東西,犧牲自己的一切。
強烈的失望,讓她陡然間生出一股子想要放棄的心情。
就讓仙城,讓那些人滅掉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吧!
她隻要保護好自己想要的一切,其他人與她何關?
采茹正想著如何勸慰林夢雅,卻見到霜花蹦蹦躂躂走了進來。
前者立刻給後者使著眼色,讓他千萬別進來踩雷。
奈何霜花的思維一向跟她們不同,反而是興高采烈的,走到了林夢雅的身邊。
“我終於想到如何不當你的男寵,就能報答你的方法了!”
說著,他獻寶似的伸出了自己的拳頭。
隻見在那分外白皙的手掌心裏,防著一串紅色的漿果。
“這個是我在廚房旁邊的園子裏發現的,廚房的宋大娘說,這東西對女子的身體最好。我看你每日都有看不完的東西,不如我每天都摘這個給你吃?”
她本來滿心晦澀,卻在看到他指尖上有劃傷的痕跡後,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霜花把果實,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的書桌上。
然後十分煩惱的,搓著自己的手。
“我的手太笨了,總是不聽使喚。不過沒關係,反正也不疼,這點小傷沒什麽的。你快嚐嚐,好吃不好吃?”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
明明已經是成年人的年紀了,卻因為體質的原因,還保持著少年人的樣子。
霜花說他從小,就被穀主當做工具來利用。
二十四歲的年紀,可麵貌卻似生生小了三分之一。
可以想見從他被當做工具開始,一年裏,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時間,要裝成死屍,獨自躺在冰冷的棺材裏。
也難怪他的心性,跟常人不同。
她把紅色的漿果一顆顆的取下,送一顆到自己的嘴裏,麵無表情的咀嚼著。
不管它原先的味道如何,但這一刻,她卻感受到了甘甜。
“好吃不好吃?”
霜花本來沒想吃,但看到她一顆接一顆的送進嘴裏,忍不住也跟著吧唧嘴。
“你嚐嚐不就知道了。”
林夢雅指了指小果子,霜花撓了撓腦袋,然後還是沒抵擋那小紅果的誘惑。
不過嘛——
“呸呸呸,也太難吃了!又酸又澀,你也不要吃了!這根本,就不能吃嘛!”
看著那小子的臉抽巴成了一個包子,林夢雅忍不住笑開了。
“小傻子,這東西叫‘五味果’,初時是酸的,後來是苦的,非得經過霜凍之後,才能有有甜味,誰讓你那麽心急。”
霜花已經抱著她桌子上的茶壺,咕嘟嘟的喝下去了一大壺。
聽到這話,滿臉都是委屈。
“廚房的大娘騙我!哼!我去找她算賬!”
林夢雅看著這小子氣呼呼的離開,臉上的笑容,久久沒有落下。
采茹看到這裏,也漸漸的放下了心。
“主子做的事情,我們這些下人雖然不懂,卻也是看在心上的。誠然會有不少人狼心狗肺,恩將仇報。但更多的人,都是對您心存感激的。”
林夢雅點點,歎了一口氣。
“我隻是太擔心他了。雖然理智告訴我,以昱的心計跟手段,那些人輕易的算計不了他。但他也是個人,也有自己的弱點。而我,卻一點都幫不上他。”
她頹廢沮喪的趴在書桌上。
采茹不知該勸道什麽,隻得暗暗歎了一口氣,輕輕將房門關好,退了下去。
一下午,她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知在鼓搗些什麽。
直到月上柳梢頭,她才把大家夥,都召集到書房裏。
“今天請大家過來,是希望大家夥能幫我一個忙。”
她雖然麵色疲憊,但眼睛卻是神采奕奕。
幾個姑娘對視了一眼後,都疑惑的看向了她。
隻見林夢雅,拿出了一張大白紙來,鋪在了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