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發狂的人,可有什麽共同之處?”
她抬頭,問向采茹。
後者想了又想,才道:“倒是沒什麽特別明顯的共同之處,這些人都隱藏得極深,哪怕是在事發後,他們的同伴還不相信他們竟是旁人安排的細作。”
這就怪了。
能讓他們同時接觸到那樣東西,甚至還能同時發狂。
到底,是通過什麽媒介呢?
林夢雅歎了一口氣,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一會,出去給她拿東西的白蘇回來的時候,帶來了新的消息。
“主子,君武召想要跟您辭行。”
君武召,他還沒走?
不過念在兩人算是同盟的份上,林夢雅還是放下了手頭上的一切,前去見對方。
這幾日她忙得厲害,他們並沒有見過麵。
但剛一進門,她就感覺到現在的君武召,跟之前判若兩人。
如果說從前他還是帶著幾分少年人的銳氣與浮躁。
那麽現在的他,就股子少年老成的味道。
見到她,君武召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顯得那麽尷尬。
“見過殿主夫人。”
客客氣氣的打過招呼後,兩人分坐兩邊。
大方的打量著對方,片刻之後,林夢雅才開口。
“聽說你要走了?”
“嗯,我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家中還有好多要緊事要處理,就不多打擾了。”
這樣的君武召,已經完全變成了家中父輩的模樣。
林夢雅倒不是替他惋惜,不過是有些感歎。
人的成長往往就在一瞬間。
對於現在的君家,跟君武召自己來說,這樣的轉變未必不是件好事。
“也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了。請君少主回到君家之後,替我向令尊問好。”
誰知,君武召卻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定定的看向了林夢雅,眼中的痛苦,讓她不由得有些心驚。
“你這是......”
“家中傳來消息,我父親前幾日出了意外,現在下落不明。”
“什麽?”
這消息,讓她也與些震驚。
要知道君家雖比不上宮家,但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君武召捂著頭,無比的懊惱。
“要是我在家就好了,父親也不會獨自一人去處理麻煩。要是我能跟著他,也許......”
也許,終究是假設。
林夢雅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道:“你說令尊是去處理麻煩,是什麽麻煩?”
君武召搖了搖頭,頹然道:“具體的事情得等我回去之後才能知道,總之這次我們君家可能惹上了大麻煩。”
他幽幽的吐了一口氣,麵色誠懇的看向了她。
“宮家主,既然咱們已經結盟,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君武召叫她宮家主,便是希望這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合作。
“你說。”
“我希望,若是有一日君家遭難,你能不能替我庇護一部分君家人?”
不知為何,她在君武召的話中,聽出了幾分悲壯。
垂下眸子,她思考了片刻。
“我知道這件事會讓你有些為難,但除了你之外,我信不過任何人。你放心,這些人的花費,都由我們君家自己承擔,絕不會占宮家的便宜。隻求你,能給他們一個避難之所,不至於讓我君家絕了後。”
他話中的誠懇,讓林夢雅無法拒絕。
半晌,她才點頭同意下來。
“太謝謝您了!”
君武召如釋重負的笑了。
在他的五官上,林夢雅依稀看到了那個率真直爽的少年的模樣。
兩人的氣氛,也多少因為這件事,而有些緩和。
君武召見自己來的目的達成,也起身告辭。
但在臨走之前,他卻猶猶豫豫的,問起了後尊的事情。
林夢雅明白,這件事現在很是敏感,君武召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想趟這趟渾水。
但是從君武召的口中,她卻得知了一件事。
“後尊的家族,也曾是上古遺族之一。不過我聽祖父提起過,上古遺族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部分人。隻不過,他們是古族之中的背叛者。”
“背叛者?”
林夢雅有些疑惑。
君武召知道的不多,隻挑些對她有用的信息說道:“與其說是背叛者,不如說他們混淆了血脈。就像是我君家跟厲家,雖然也跟外姓人通婚,但我們的血脈還是占大多數。但是這些背叛者們的血脈,就跟我們有很大的不同。聽我祖父的意思,是他們厄境之族通婚,所以才不容於古族之中。甚至於就連他們的奴仆,都沾染了厄境之族的血脈。”
這些秘聞,就算是林夢雅的耳目遍布天下,也不一定能打聽得到。
因此,對於君武召,她又多了份感激。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君武召搖了搖頭,看著她,眼中卻帶著幾分疑惑。
“這幾日,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宮家,或者是你應當跟我們這些上古遺族有著很奇妙的關聯。”
林夢雅笑了笑,說道:“宮家傳承已久,也算是上古遺族之一。”
但君武召卻認真的告訴她,雖然有很多家族都聲稱是上古遺族,實際上,真正的上古遺族不僅僅是傳承的時間久,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上古遺族,都要自己的宿命。
“宿命?”林夢雅有些疑惑不解。
而君武召隻能告訴她幾句玄之又玄的話。
“所有的上古遺族都是為了宿命而存活下來,背叛者們就是畏懼宿命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來君家一趟。”
對於君武召的邀請,她倒是沒有一口回絕。
送走君武召後,林夢雅叫來了采茹。
“你去查一下,那些發狂的人的來曆,跟後尊的母族,會不會有關係。”
采茹領命而去。
她想起一件事。
在慕容衍臨走之前,曾無意中透漏,那老嬤嬤之所以如此受後尊的信任,是因為她是後尊母族的家生子。
如果這些發怒的人,都是所謂的上古遺族的“背叛者”呢?
她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腕。
上古遺族的危機,也是來源於血脈。
而就連她自己身體異變的原因,很可能也跟自身血脈有關係。
到底這其中,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還不到一日,采茹就帶回了消息。
“主子,這些人裏的大多數,都是被人從牙行采買回來的。他們基本上都是簽的死契,且在各個方麵都十分
不錯,因此才會格外被主人家器重。餘下的那些,要麽是從未見過麵的遠方親戚,要麽就是突然出現的外鄉人。隻不過跟前麵的人一樣,他們幾乎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打入了這些家族跟勢力的內部之中。”
突然出現的生人,而且各個都這麽能幹。
要是其中沒問題,隻怕傻子都不會信的。
“而且,我們還找到了一個活口。隻不過,她現在有些麻煩。”
這才是采茹今日帶回來的,最有用的消息。
林夢雅立刻追問道:“什麽麻煩?”
采茹遲疑了片刻,才輕聲道:“此人是一個世家少爺的妾室,前幾日被她家大夫人以與人通奸的罪名關了起來。我不敢確定是不是跟這些人有關係,因此隻是打聽了個大概。隻知道那小妾之前是個清倌人,但進了門之後特備受那家族少爺的寵愛,甚至還越過她家大夫人,直接讓公婆另眼相看。”
雖然身份不同,但經曆實在是太像了。
這就是家族各自封閉帶來的壞處。
哪怕是有些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因此消息的閉塞,難以掌握到其他家族的類似情報。
倒是,讓這些人有機可趁了。
“他們現在在何處?”
她想,不管是不是,也得先見見麵才能確定。
采茹說他們不日就要離開。
林夢雅不想聲張,隻吩咐下去,她會給每一個離開聖殿的家族,準備一份薄禮。
明日,她會親自一一送別。
此一舉倒是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畢竟之前龍天昱的一番威嚇,足以讓他們認清現實。
現在她的做法,也不過行安撫之舉,大家也都明白。
第二日開始,就有人忙不迭的撤離。
林夢雅倒是沒出去,隻是坐在轎子裏,看著馬車不斷的離開。
采茹一大早就去踩點了,回來之後稟報道:“主子,他們排在後麵,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林夢雅想了想,還是沒去。
那個世家算不得很重要,她要是特意去一趟,反而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恰好,今日離開的,有那位後尊的好友。
她特特去送別,那位夫人對她的態度,也溫和了不少。
正感謝她為後尊找出真凶的時候,後麵,卻突然傳來一陣子吵鬧的聲音。
“快點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人本就多,再加上他們這番橫衝直撞,沒一會的功夫就亂成一團。
那位夫人不欲多事,見狀與她告辭,上了馬車。
此時,熱鬧已經在她不遠處。
她看了采茹一眼,吩咐道:“去看看怎麽回事。”
沒一會的功夫,采茹卻帶了個女子回來。
那女子一見到她,就不停的磕頭。
“求夫人救我一命!”
采茹也伏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她就是那個妾室,大概是看人多,所以趁亂逃出來的。”
“哦?”
她正好奇,就聽得人後,有人追趕了過來。
隨後,一個中年婦人就氣急敗壞的,指著那女子怒罵。
“好個不要臉的小妖精!你若是想死,本夫人今日就成全了你!”
說著,就甩了那女子一個耳光。
女子捂著臉,瑟瑟發抖的哭訴道:“我沒有偷人!夫人,我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