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她的人是秦副殿主,隻不過今日他的身後,卻帶了一個年輕人。
那人一直低眉順眼,看似毫無存在感。
所以她的目光,僅僅是在對方身上轉了轉,並沒有分給他多餘的注意力。
“副殿主有事?”
秦副殿主聞言,笑嗬嗬的說道:“有幾件事,我有些拿不準,想要請示夫人。”
以他們之間的關係而言,秦副殿主遠遠不會用“請示”這兩個客氣又疏離的字眼。
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秦副殿主,有話不妨直說。”她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問道。
對方眸色微微閃爍:“是關於殿主的傷勢,這裏人多眼雜,不如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林夢雅點點頭,秦副殿主立刻笑著說道:“夫人,這邊請。”
秦副殿主所指的地方,的確夠僻靜,便是不管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外麵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她一直毫無防備地走在前麵,突然間,身後傳來秦副殿主的聲音。
“夫人,就在這裏吧。”
那人的語氣冷淡,怎麽聽都不像是來說事情的。
林夢雅轉過身去:“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就在這時,一直跟在秦副殿主身後的年輕人,突然抬起頭。
那是一張陰沉的臉,眼中的惡意幾乎可以化作實質。
對方就這樣直視著自己,林夢雅不由得眉頭一皺,質問道:“秦副殿主,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又是誰?”
此時,秦副殿主卻默默的退到了的那人的身後。
那青年緩緩開口,嘲弄的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他早就被我控製了心智,並且已經將你們兩人的計劃統統告訴我了。”
青年臉上帶著幾分得意,似乎很是欣賞她這副意外的模樣。
“你究竟是誰?”林夢雅一臉戒備的問道。
“我是誰,你根本不用知道!”那人沉下了的臉色,從腰間取出一支竹笛。
“你隻要乖乖的聽我的話,我還讓你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說完就毫不客氣地吹奏起了竹笛。
林夢雅全神戒備,隻覺得那笛聲似乎帶著某種神秘的規律。
像是樂曲,但卻沒有樂曲那頗有韻律的美感。
隻是令對方沒想到的是,曾經百發百中的手段,如今像是突然失靈了一樣。
雖然她不懂音樂,但還是忍不住叫停了對方的演奏。
“你到底會不會吹笛子?”
看到她一臉嫌棄的樣子,對方卻突然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你……怎麽會?”
對方不信邪,繼續吹奏起來,林夢雅立刻用雙手捂住了耳朵,眉頭都擰到了一塊堆。
“你要是不會吹就放下吧,簡直就是噪音攻擊,我腦袋都快要被你吹炸了!”
那人有些急躁的又加大了聲音,可他實在是太慌張了,最後竟然用力到破音。
刺耳的笛聲,讓林夢雅再也忍耐不住。
一把將對方的竹笛搶了過來。
“我都說了,你要是不會就別吹了!”
卻不想這一下子,差點讓對方抓狂。
“你怎麽可能還保持著清醒,不這
不可能!”
很顯然,林夢雅的反應,給了對方的自信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她隨意擺弄著手中的竹笛,頗為輕鬆的說道:“這有什麽可難的,你用低聲控製著幻蠱。
而我,恰恰是幻蠱不能控製的那種人。”
林夢雅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對方,自己的體質就是百蠱不侵吧?
尤其是在收服了小黑之後,別說是區區幻蠱了,就是金蠶蠱王在她麵前,也得乖乖俯首稱臣,動都不敢動。
而對方卻沒有這樣的經曆。
他自從幻蠱大成之後,無往而不利,百戰百勝的經曆已經大大的讓他的自信心膨脹起來。
盡管在出門前,長輩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輕易不要對上宮雅。
可他還是在那些人的吹捧之下,忘記了那些忠告。
現在便是他折戟之時。
“上,把她給我拿下!”
慌亂之中,男子這才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被自己控製住的副殿主。
隻是當一雙有力的大手將他緊緊鉗製住的時候,他還傻傻的回頭,看了對方一眼。
隻見剛才看似被他控製的秦副殿主,此刻眼中哪裏有一星半點的迷茫。
“神工大人,想要釣你出來可真是不容易!”
秦副殿主嘴角噙著一絲微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足夠令青年顫抖。
“你、你也沒被幻蠱控製?”青年徹徹底底的傻了。
秦副殿主卻道:“你真當我聖殿,拿你這種雕蟲小技毫無辦法?”
其實是林夢雅給了他一些可以驅蠱的藥而已,隻不過秦副殿主聰明的隱去了這一層。
青年此刻才惱怒的發現,原來他自以為是的勝利,竟然是被這兩個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不過很快他就冷笑著說道:“你們兩個機警又有什麽用?殿主可絕不會逃過幻蠱的控製,到時候我會讓他親自將你們趕出聖殿!”
不想,林夢雅卻從袖子裏抽出一個小藥包來。
“你們的確足夠小心,這東西敷在殿下的傷口上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
如果說剛才,那青年隻是驚訝於兩人並沒有被幻蠱控製,那麽當林夢雅拿出那個小藥包之後,青年則是一臉的灰敗。
“你、你到底是誰?”
長輩們的告誡還言猶在耳,青年現在萬分後悔,沒有聽長輩們的話。
而且能夠識破他伎倆的人不多,除了他族中的長輩們之外,就隻有“那種人”才能識破。
落在“那種人”手中,隻怕他性命不保。
貪婪的欲望之火,被死亡的威脅徹底澆滅。
青年再看向林夢雅的時候,眼神之中已經帶了幾分恐懼。
但是林夢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些東西,是被摻雜在顧盼帶回來的那些藥裏的。
之所以沒起作用,是因為這些藥都是出自她之手。
一看到這所謂的神工大人,居然露出如驚弓之鳥的神色,她又立刻扯起了虎皮,故意沉下了臉色。
“既然知道我的底細,你還敢犯到我手裏,看來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想走捷徑?”
她勾了勾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既然你這麽著急,那我就成全你。
秦副殿主,麻煩你一劍將他殺了吧,之
後屍體處理的幹淨些,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腥。”
人的腦補永遠是最可怕的。
本來林夢雅隻是想裝腔作勢地嚇唬對方一番,卻不想大人本來就驚恐萬分,現下更是覺得自己小命休矣。
“不,不行,你們不能殺了我!
我們之間還有停戰的協議,你現在殺了我就是對我族的挑釁!
神女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青年的情緒很激動。
林夢雅更是聽得一頭霧水,神女,什麽神女?
“便是你們的神女來了又能如何,是你先動手的,我隻是自衛而已。”
青年急了,大聲的嚷嚷道:“你私藏神脈,本來就壞了我們兩族定下的規矩。
我,我隻是想要查出神脈所在。
對,就是這樣,我可沒打著私吞神脈的主意!”
林夢雅默默無語。
這貨居然是那個提起來,就能讓人聞風喪膽的神工大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不過林夢雅並不清楚,那兩族之間的爭鬥已經延續數百年,雙方是不死不休的宿敵。
像是他這種毫無反抗能力的家夥,若是落在了對方的手中,死無葬身之地都是最輕的。
所以一路上他都隱蔽著自己真正的身份,就怕撞上那些人。
從小就受到陰影教育的他,自然害怕,一不小心自己的目的就說走了嘴。
青年顯然也意識到了,立刻捂住嘴,眼中帶著幾分惶恐不安。
糟了!他怎麽能把這個大秘密說出來呢?
這下子,對方是非要把他滅口不可了。
林夢雅皺著眉頭:“神脈?你可別瞎說,我什麽時候藏神脈了?”
對方大概也是想要破罐子破摔了,立刻氣衝衝的威脅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用神脈讓那個老頭釀酒,我又怎麽可能發現,你私藏神脈的事情?
告訴你,在上來之前我就已經留下了足夠的證據,若是我被你們殺了,這個消息就會立刻傳回我族。
到時候,爭鬥再起,你就是兩族的罪人!”
青年一番威脅,說的是戰戰兢兢,聲嘶力竭。
但林夢雅卻因此弄明白了一件事。
那個釀酒的老伯之所以遭遇橫禍,就是因為他在釀酒的時候放了一種名為“神脈”的東西。
“所以你就為了這些酒,就把人殺了?”
一想到那個愛酒如癡的老伯,林夢雅忍不住憤怒的質問道。
誰知青年卻冷冷的看著她,不屑一顧地說道:“你不要在我這裏惺惺作態了,神脈這麽珍貴的東西,你還不是想要在他的酒釀成之後就將人給殺了?
我隻不過是替你了除後患而已,畢竟這東西的存在關係到我們兩族的興衰。
神脈絕不能被外人知曉,若有外人知道了就格殺勿論,這是我們兩族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你不會忘了吧?”
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嘲諷與試探,她並沒有上當,是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
“管好你自己就行。”
青年此時也緩過勁來,他仗著自己有這個大秘密在手,對方肯定不敢殺了他,轉了轉眼珠子說道:“這樣,你把你的神脈分我三分之一,我就替你保守秘密,以後不再找你的麻煩如何?
便是在你的族裏,這些神脈可遠遠不夠大家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