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老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重,而後還是同意了她的提議。
找東西,林夢雅可是專業的。
隻不過趙長老卻覺得有些心塞。
畢竟這裏是他的書房。
在自己的書房裏,竟有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密室。
這要是說出去,估計他肯定會被人給嘲笑死。
屋子裏能看得到的地方,林夢雅都仔仔細細地翻了個遍。
不管是書本還是家具,亦或是各種擺設,凡是看起來能當機關的地方,她也都摸索了個遍。
可惜,卻是一無所獲。
不應該呀!
她眉頭微蹙,想了想又掏出了自己小本本跟對方交流。
但趙長老此刻,卻偏向於她是不是聽錯了。
“是有這樣的可能,但我的的確確聽到了某種東西挪動的聲音,並且那人的確是消失過一段時間。”
看著她篤定的話語,趙長老也是半信半疑。
此刻,林夢雅的目光卻被書房內供奉著的一個靈龕所吸引。
如果說剛才她有哪裏沒動的話,也就隻有那了。
見她居然要對自家祖宗的靈位下手,趙長老趕緊把人攔下了。
“你幹什麽?”
林夢雅指了指靈龕。
可惜趙長老卻斷然拒絕。
“不成!你要搜哪裏都行,就是不能對我家祖先不敬!”
“我不是要破壞您家的祖宗靈位,我保證,我一定會小心的。”
她誠心誠意地寫道。
可惜這次,趙長老卻是犯了倔,死活不讓她碰。
他越是這樣維護,林夢雅就覺得越是可疑。
如果機關真的在靈龕裏,那麽如此尊敬先祖的趙長老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倆人一個執意要看,一個執意要護。
正在無聲地爭執間,卻不知是誰碰到了哪裏,隻聽“哢嚓”一聲。
隨後,趙長老就親眼看到自己供奉了十幾年的祖宗牌位,倒了。
他立刻臉色大變,剛想要去扶,下一刻,卻看到靈龕不遠處的兩排書架,豁然洞開。
黝黑的隧道出現在二人的麵前。
林夢雅嗅到空氣裏有著極濃的塵土味,想來,這裏應該已經很久沒進過人了。
捂住口鼻,她往裏麵探了探。
隧道很是幽深,大約可以讓兩個人並排走下去的寬度,而且裏麵很暗,根本看不到什麽。
“下去看看?”她指了指隧道,用眼神詢問趙長老。
後者還呆愣愣地沒回過來神,還,還真有密室啊?
“毅軒,你還在裏麵嗎?”
就在此時,外麵突然響起了段夫人的聲音。
林夢雅跟趙毅軒不過對視了一眼,就默契地想到這個密室絕對不能讓段夫人發現。
“什麽事?”
趙毅軒朝著林夢雅使了個眼神,而後整理了一下衣衫,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走了出去。
段夫人的手中端著一杯參茶,眸光盈盈地看著趙毅軒。
“我聽下人說,你今天什麽都沒吃。我知你心情不好,可也得好好愛惜身體。”
她最知道應該在一個傷心欲絕的男人麵前,擺出這樣柔順又貼心的姿態,才能引起對方的憐惜。
趙毅軒點了點頭,可手卻極為快速地關上了房門,她隻來得及看到一抹淺綠色的裙角。
垂下頭,心裏卻是不由得冷笑。
沒想到,那個啞女看起來膽小又乖順,實則卻是個迫不及待的貨色。
看來,她還真是沒挑錯人。
林夢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段夫人算計上了。
想來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一點都不在乎。
聽到腳步聲走遠了,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又關上了靈龕上的機關。
經過反複的試驗,她終於明白開啟跟關閉機關的倆個關鍵,就是靈龕前的兩個燭台。
左邊的是開啟,右邊的是關閉。
而且在開啟狀態的時候,靈位是倒下來的,反之則會自己彈起來。
她倒是沒那麽心急,試圖在趙長老不在的情況下自己下去查看。
隻是她才剛躡手躡腳地走出書房,一回頭,就猛地發現絮兒正站在自己的身後,頓時被嚇了一跳。
“你為何在這裏?”絮兒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語氣也像是審問。
林夢雅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故意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被抓包的孩子。
絮兒防備地打量著對方。
雖然她知道這啞女是夫人精心選擇的墊腳石,但她還是瞧不得對方這幅鬼鬼祟祟的樣子。
“這裏可是老爺的書房,你不是想要趁機,偷東西吧!”
絮兒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夢雅拚命地搖頭,甚至眼中還帶上了幾許水光。
絮兒眼神銳利地刮了她好幾眼,確定這丫頭身上沒什麽特殊的東西,這才將她的手甩開,壓低了聲音警告道:“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否則不管夫人有多看重你,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
在對方的恐嚇下,林夢雅隻能怯怯地點頭,一副懦弱的樣子。
大概是絮兒也覺得她沒什麽威脅性了,這才讓她離開。
隻是轉過身,林夢雅的眼神就變了。
她知道段夫人選她肯定是想要利用她,但剛才絮兒的態度,卻又讓她想得更多。
密室裏究竟有什麽,恐怕隻有絮兒知道,現下,又多了個段夫人。
恐怕絮兒肯定已經盯緊了書房。
這樣一來,要是她跟趙長老冒然開啟密室,反而會引起絮兒的警覺。
看來,自己下一次得找個好機會,支開段夫人的所有眼線。
喪禮過後,一切都快速地恢複了平靜。
而段夫人母子,則是在老夫人的攛掇以及趙長老的默認下,入主趙家的後宅。
縱然他們現在還沒有正式的名分,但趙家上下似乎已經把他們都當成了未來的主人。
段夫人也極是會做人。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那位君小姐,亦或是趙長老跟府中各個管事,氣氛都空前和諧。
若不是門口的白色燈籠,隻怕無人會記得,就在幾天之前,這府裏還有個趙夫人
的存在。
林夢雅被提拔成了段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
這幾天她乖覺得很,又因為她從來不爭寵,而且也不言語。
大家從一開始的嫉妒,漸漸變成了忽略,到最後,大家不管說什麽,也都不再避諱她了。
想來,也是覺得她一個啞巴,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反正又不能去跟主子告狀。
卻不想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成了林夢雅的信息來源。
譬如說,段夫人每天都悉心照料趙長老,甚至有人看到某一晚,倆人在月下散步;
還有那位趙子非小公子,為人謙遜有禮,文質彬彬,跟府內原先那個鳩占鵲巢的家夥完全不同,這幾日,已經有人為了表忠心,暗中讓趙子非插手趙家的生意;
最後,還有後院的那對母女。
段夫人母子能進門,多虧老夫人的幫忙,所以對方也是投桃報李,正在積極勸說趙長老認回母親,順帶也給君蓉蓉一個表小姐的名分,以後也在趙家風光出嫁。
嘖,這算是哪門子的表小姐?
林夢雅在心裏給趙長老又記上了一筆。
盤算著也許等到這件事情了了,自己也該跟方姨好好談談了。
畢竟就算是做戲,趙長老一個鰥夫在“夫人”屍骨未寒的情況下,就跟別的女人花前月下,這未免也太無情了吧?
當然,她也向趙長老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對方聞言,雖是氣急敗壞,但仍然不忘記壓低了嗓音。
“你胡寫些什麽?我何時跟她花前月下了?告訴你,這件事你堅決不能告訴我夫人,否則......”
林夢雅一挑眉,那樣子明晃晃地就是在問對方“否則什麽?”
趙毅軒實在是拿她沒辦法,隻得解釋道:“那晚是她主動跟我提起夫人從前的事情,我這是為了探查敵情,你可別誤會,我對我家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鑒!”
嘖,澄清就澄清唄,還趁機秀恩愛。
林夢雅鄙視了對方一眼,年紀一大把了,心還挺年輕的。
聞言,隻是隨隨便便地在本子上寫道:“她從前跟方姨認識?”
看到這裏,趙毅軒輕聲說道:“她說阿饒在年輕的時候,曾經跟她有過一麵之緣。我剛開始也不信,後來她所說的事情,的確是阿饒的一些小習慣。所以我也好奇,她到底是怎麽跟阿饒認識的。”
這就奇了怪了,林夢雅也不禁心生疑惑。
“那你沒問她,她跟方姨是如何產生交集的?”
趙毅軒頓了頓,才說道:“她說是當初她快要生產的時候,被阿饒偶然碰到。當時她並不知道那個好心救她的夫人就是阿饒。他還說,當時阿饒也帶著一個小男孩。我想,應該是霍家的那個孩子吧。”
林夢雅眉心一動。
按照時間來算,段夫人生趙子非,應該是在霍驍之後,在方姨過門之前。
如果是那個時候她遇到了方姨霍驍母子,倒也有可能。
且在當時,方姨被困在方家,就連霍驍想要去看她一眼也要偷偷摸摸的。
如果倆母子是偷偷外出的話,那麽別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關鍵是,怎麽會那麽巧,偏偏遇到了趙長老的前女友呢?
“她跟你說這些,是為了套近乎?”她猜測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