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她打探到的消息來看,當年方姨過門之後,趙長老可是頂著族中長輩的壓力,才讓方姨一點點掌權的。
現在看來,唯一一個可以解釋的,那就是趙長老對方姨是真愛。
她揉了揉眉心,算了,感情的事情沒人能說得清楚。
她能做的不多,關鍵還得看那兩人的選擇。
“多謝費心想得如此周道,但我在這裏終究是個禍患。我已經想好了,就住在雅姑娘的屋子裏。對外,就說我是雅姑娘帶來服侍的婆子。”
方嬈的態度很是客氣,但就二人的夫妻關係來說,就顯得稍微有些冷淡了。
趙毅軒一腔熱血,卻遇了冷,可就在前陣子,夫人還跟他開誠布公,答應他會給他們彼此一個機會。
登時就有些急了,抓著夫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哪裏不喜歡嗎?我知道這樣做委屈了你,可是我更加擔心你的安全。”
“你別誤會。”方嬈麵上一片平靜,但還是抽回了手。
她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到他眼底的深情,因為這會讓她動搖。
“我知道你這麽做都是為了我好,但、但你終究已經找回了你的愛人跟孩子。”
她咬了咬牙,決定快刀斬亂麻。
早點跟他說清楚,自己跟他的孽緣也就早一點能理清。
“我並不怪你,我相信當初你跟我一樣,也是有諸多的迫不得已。這些年他們母子大概也過得不是很好,你想要補償他們也是應該的。
何況,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兒子。我不想讓當年的錯誤,再延續下去。”
她轉身,看向了趙毅軒。
那張依舊秀美溫柔的臉上,仿佛帶著解脫的笑意。
“這麽多年來,也虧得你總是對我耐心忍讓。隻是你我終究是無緣,以後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這一番話說得林夢雅簡直是觸目驚心。
她發誓,如果怒火有實質的話,現在她早就被趙長老的怒火燒成炭了。
天呐!方姨就不怕趙長老會在一時的氣憤之下,封鎖地牢,將她永世囚禁嗎?
“主人,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忙著去關心別人的死活了。”
係統內,小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語氣幽幽地說道。
“要是趙長老真的要強製將趙夫人關起來,那麽你這個目擊證人,肯定會被滅口。”
一道冷意,從天靈蓋直接通到腳底板。
媽呀,她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與林夢雅的進退兩難相比,趙毅軒已經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了。
其他的話他都可以當沒聽到,但是他夫人剛才卻說,她要離開他!
“夫人。”
他的臉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那雙眼睛就像是一隻被囚困在籠子裏的野獸,帶著絕望的光,一步步地靠近她。
“你、你說你要離開我?”
光是說出來,他便覺得自己心如刀絞。
方嬈也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但她不想再拖下去了,隻得狠心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你竟然要離開我!”
趙毅軒隻覺得胸口,像是破
了一個大洞。
冰冷的寒意迅速侵蝕了他的四肢百骸,現在的他隻覺得呼吸困難,這裏的溫度再暖,也暖不了他的心。
“我不會讓你離開。”
情感,像是全然抽離一般,他那苦苦壓抑的掠奪的本性已經成了主宰他的心魔。
方嬈隻覺得眼前的人極為陌生。
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一麵,不由得有些緊張害怕。
“趙毅軒,你想幹什麽?你說過的,隻要我有一天想要離開,你就會放我自由。難道,你要失言嗎?”
但趙毅軒已經沒了理智,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絕對不能讓她離開,若是她離開了,那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與其自己一個人踽踽獨行,還不如,還不如就將她困在這密室之中。
想到這裏,趙長老的臉色倏然間溫柔了下來。
但那雙眼睛卻通紅的,反而顯得有些可怕。
“阿饒,外麵風雪那樣大,你能去哪呢?乖,好好地在這裏。我對你不好嗎?就算是你要天上月,鏡中花,我也會為你尋來的。你乖一點,聽話,別離開我。”
男人低沉的呢喃,此刻卻讓方嬈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
但她剛下意識地想要反抗對方的霸道的時候,卻聽得旁邊搶先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對!趙長老說得沒錯,方姨是你的家,既然已經回了家,自然是不會走的了。”
趙長老這才想到,旁邊還有人。
一扭頭,那雙如同野獸般的雙眸,鎖定在她的身上。
林夢雅控製著自己的表情,從容不迫地走到了方姨的身邊。
“方姨,瞧你,就算是為了吃醋,也不能開這樣的玩笑呀。”
她努力把自己的語氣調整成若無其事的調侃。
然後飛快地用眼神來暗示方姨,而後看向了趙長老。
“趙長老,也是您的不對。這段夫人跟趙子非公然登堂入室,甚至還占據了方姨精心布置的院落。我若是她,隻怕也會鬧著要離家出走。這人呀,有哪一個能忍受自己的伴侶,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呢?”
她是故意將方姨的離開,歸咎為耍小脾氣。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禁忌,隻要一提出來趙長老就會喪失所有理智。
這可不太好。
方嬈也不傻,再遲鈍也懂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趙毅軒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
不知為何,本應該覺得煩惱跟憤怒的心裏,卻有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何。
趙毅軒一直在盯著方嬈。
見她眼神閃動,也沒有出言反駁,就大概信了三成。
歎了一口氣,他主動握住夫人的手,一掃剛剛的生硬,甚至還帶上點委屈。
“你信我,我跟他們母子沒關係。”
方嬈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總之也沒吭聲。
倒是林夢雅眼中精光一閃。
她總覺得趙長老對段夫人母子的態度有不太對勁,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可以套一套他的話。
“趙長老,推卸責任可不是大丈夫所為。那趙子非
容貌上的確是跟你有些相似,而且你對段夫人也不像是全然陌生的模樣。雖然方姨是生你氣了,但你也不能為了哄她而騙人呀。”
提到這個,趙毅軒更委屈了。
“我真的跟她沒關係,而且那趙子非與其說是像我,還不如說是像那個人!”
“那個人”?
頓時,猶如一道靈光擊中了林夢雅。
對了!
之前就在這間密室的最裏麵,他們曾經發現過一個跟趙長老長得極相似的人來著。
“可是那個人的身份還沒有被證實,而且你怎麽確定趙子非就是那個人的,不是你的?”
“我滴血驗過了!我們倆的血不相融,足以證明他不是我的孩子,隻是有些事我還沒弄清楚。”
他看著麵前的夫人,真心誠意地懇求她。
“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真的跟他沒關係。”
方嬈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繼續以沉默相對。
林夢雅並不相信所謂的滴血驗親,但她看向趙長老的眼神裏,卻帶著幾分探究。
突然殺出的黑馬,連宅子的主人都不知道的密室,還有相貌相似但卻缺少了一條手臂的男屍......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答案。
“難道之前的那具男屍,真的是你的兄弟。或許你們倆個是雙生子,隻不過後來他冒用了你的身份拋棄了段夫人母子,所以現在,他們才誤以為你就是他?”
這是她所想的,最合理的答案了。
方嬈也覺得有道理,隻不過她在趙家生活了這麽多年,也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
倒是趙長老,顯然也是有這樣的合理推測。
“所以我之前已經去找當年給我母親接生的穩婆下人,隻可惜,事情過去太久了,當年知道內情的人,已經幾乎找不到了。”他有些遺憾。
這倒是。
古族人幾乎都有各種各樣的遺傳病,這就讓他們的壽命大大縮短。
趙長老最少也有四十多歲了。
給他接生的穩婆,再年輕也得有個五六十歲,再說穩婆都是上了年紀的多些,這麽一看,很顯然對方已經去世多年了。
如果當初真的是雙生子,那麽能證明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想到這裏,她猛地想到一個人。
“老夫人!如果你真的還有一個雙生兄弟,別人不知道,她總該知道吧?”
是啊,哪裏會有人比當母親的更清楚呢?
但提到老夫人,趙長老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不能問她。”
“這又是為何?”林夢雅有些疑惑。
趙長老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真的是我們兩人的身份弄錯了,那她作為母親,自然能分辨得出自己的孩子。但是那對母子這些年來,都是她在偷偷聯係供養。
而讓他們回來的事情,更是她一手包辦,甚至還下藥陷害我。
即便是真的有雙生子,她也絕對不會說實話,而且這件事光憑她一個老婆子,恐怕也不會瞞得這般密不透風。”
縱然他沒有認她,可終究對她還是有些濡慕之情在的。
可老夫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已經傷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