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芳突然拔下了頭上的發釵,瘋了一般地衝向了趙小蝶。
眼看那閃著寒光的發釵就要被她戳進趙小蝶的胸膛,事情發展的實在是太過突然,似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趙小蝶也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本來就是心緒不寧,眼瞧著對方撲過來,可她的身體卻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於在即將被刺穿胸口那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發釵離自己越來越近。
驚魂一刻!
可過了許久,她才有些遲鈍的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一點痛感都沒有。
而此時她眼前似乎被定格的畫麵,才再次一點點的流動了起來。
她看到薛蘭芳被人死死地按在的地上。
而那枚差一點就掉了她命的發釵,則是被人踢到了一旁。
此時她才知道後怕,抱著自己的身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渾身虛弱無力的感受著自己的劫後餘生。
“你,你為啥要殺我?”
恐懼過後,便是憤怒。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不管是是在自己的親生父親麵前,還是在自己的公婆、丈夫麵前,她都隻是一味的忍,委曲求全。
可就是因為她的忍讓,娘沒了,自己也差點隨了娘去了,恐怕自己可憐的孩子也得不到什麽善終。
老實人爆發起來就像是火山一樣。
何況趙小蝶是真心覺得委屈,她自認為對薛蘭芳沒有一絲一毫的錯待之處。
可對方還是在步步緊逼,甚至、甚至還要殺了她!
她實在是沒法忍下去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快步走到薛蘭芳的麵前,揚起手,狠狠甩了對方兩個耳光。
“從前你在婆婆麵前欺負我跟我娘也就算了,如今你居然還想著殺我!
薛蘭芳,你的良心難不成都讓狗吃了?你捫心自問,自從你到這個家以來,我趙小蝶有沒有一點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想給我相公當妾室,我是不願意。可除此之外,我跟我相公也都對你千語百術,你還想如何?”
林夢雅都沒想到,趙小蝶那個包子還有這麽硬氣的時候。
心裏稍稍有些寬慰,瞥見旁邊裴千吉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沉,心裏更加愉悅。
剛才這一幕恐怕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的。
讓薛蘭芳這麽個精神不穩定的人去殺趙小蝶,不管是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死,這事兒也就麻煩多了。
好在她家白蘇的身手仍舊是如風般迅疾,第一時間地將薛蘭芳製服。
而在白蘇行動之前,她可是覺察到了周圍有人想要暗中出手。
嗬,裴家的小動作還真是不少。
不過嘛,至於能不能施展開來,那就得看她跟裴千吉誰更加道高一丈。
“趙小蝶!”
裴千吉沉下了臉色,如他這般身份的人,想要震懾住一個趙小蝶可是綽綽有餘。
“你這是什麽意思?當著我的麵你還想欺負薛姑娘?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慢著。”
林夢雅不緊不慢地叫停。
“有話咱們好好說,有理咱們也得好好論。
裴家主,薛蘭芳想要
殺人在前,趙小蝶不過是氣急了給她兩巴掌而已,又沒傷了她的性命,您老人家犯不上這般激動吧?
再說了,即便是您認定了趙小蝶有罪,可也得給她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吧?
我本是一個外人。自然是不便摻和你們家族中的事情,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難不成古族的規矩就是一切都隻憑其中一方的口供就能給一個無辜之人定罪嗎?
若是如此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隻是——”
裴千吉心裏那個恨啊!
說什麽外族人不方便,要是沒有她,自己何必要費如此的心思?
但這話他還真的不敢說。
他知道她很可能會成為樂正家的家主夫人。
要是真的被她抓住了什麽把柄,那到頭來壞的可是自己的事。
他壓著自己的脾氣,麵色緩和了不少,但是心裏卻已經把林夢雅歸類為那種一定要除去的威脅。
“宮家主見笑了,我也是一時情急。畢竟我們古族向來和睦,隻是沒想到宮家主來了之後,倒是讓你看了不少的笑話。”
林夢雅一挑眉,嗬,這是在說自己就是個禍頭子?
呸!他怎麽有臉說出這話的?
卜人被驅逐奴役、霍家被滅的時候,她還當傻丫頭玩泥巴呢!
“是嗎?那看來陪家主沒事的時候還是要多下來走動走動,畢竟高處不勝寒,底下的難處,上麵的人也未必看得到。”
哼!還不是因為有裴家這樣的領導者存在,所以才讓古族從根子就爛掉了。
倆人一來一往,裴家主愣是沒撈到半點便宜。
這讓他有些心塞。
宮雅!好一個宮雅!當真是厲害得很!
那邊,趙小蝶也是憑著一股怒火,撒出去之後她就泄了氣。
而且一想到這裏坐的都是大人物,不由得又慫成一團,試圖往采茹的身後躲。
但看到薛蘭芳被白蘇壓在腳下,不管怎麽發瘋都掙脫不了的狼狽樣,也讓她的心裏有一絲絲的暢快。
就是這樣!
憑什麽每次都是他受委屈她挨欺負,而這些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的人,卻總是這般理直氣壯?
趙小蝶隻覺得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漸漸破碎,但又多了些新的出來。
至少、至少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跟她一樣,生活在這樣無望的泥潭之中。
她偷偷地看了林夢雅一眼又一眼,心中突然升騰出幾分豔羨。
明明跟她差不多的年紀,但雅姑娘卻能那麽厲害的人針鋒相對。
而她,卻連站出來洗涮自己冤屈都不敢嗎?
一時間,趙小蝶悄悄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眸中多了些堅定。
不!
她要聽雅姑娘的,那些不是她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休想再將髒水往她身上潑?
林夢雅跟裴千吉的博弈也陷入了僵局。
他們倆都知道,今天之所以搞出這些事情來,目的絕不是要跟對方沒完沒了的扯皮。
而且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證明趙小蝶或薛蘭芳的清白。
裴千吉的目標是她。
這一點林夢雅很清楚。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對方除了想要謀奪她的那些財產之外,居然還將她當成了自己女兒的
情敵。
這個她可真是無緣無故背了鍋。
但現在,林夢雅卻隻覺得這裴家家主實在是太討厭了。
“既然咱們爭來爭去的也沒個結果,那不如就讓證據來說話吧。”
林夢雅挑了挑眉頭,很是不耐煩的說道。
裴千吉哪裏怕這個?
他對著自己的心腹使了個眼色,後者就退了下去。
何況這些事情他本就已經做得萬無一失,就算是拿出來,那也隻會讓趙小蝶的罪名更加充分些。
不多時,裴家主的心腹拿過來一個髒兮兮的荷包。
“家主,這東西是咱們的人在救薛小姐的時候發現的,薛小姐說這東西不是天的,想來那就應該是凶手留下來的。”
裴家主隻看了一眼,就讓管家將荷包拿給了林夢雅。
“裴家主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光憑一個荷包你就能定罪嗎?”
林夢雅隻是瞥了一眼,也沒細看。
但裴家主卻冷冷說道:“我已經派人去追查那些人的下落了,想來很快就會有個結果,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請趙姑娘跟薛姑娘都認一認,這荷包究竟是誰的。”
林夢雅表麵不在乎,但心裏門清。
這老家夥剛才就給她挖了好幾個坑,現在這些證據不用瞧了都知道,肯定是跟趙小蝶有關係的。
她也不能一味的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去替趙小蝶開脫,畢竟對方也算是有人證物證,他這邊若是光耍嘴皮子,可也不占理。
但林夢雅是誰?
誰又說對方拿出來的證物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趙小蝶,你看一眼這荷包你可認識?”
大約是因為她的態度太淡定了,趙小蝶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探出頭來,細細地端詳了一番。
“這——”
此刻,白蘇已經將薛蘭芳放了。
後者手裏頭也再沒啥凶器了,並且剛才那一下子,其實白蘇給她的打擊不小,至少現在她不敢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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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趙小蝶,她還是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地尖叫。
“這可是你自己親手做的!趙小蝶,你別想抵賴!就是你,是你把我毀了,是你!”
趙小蝶被人這樣指責臉色實在是不好看。
但她也沒怕沒心虛。
雅姑娘說了,說實話就成。
“回裴家主的話,這枚荷包的確是小人親手所做——”
“你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趙小蝶,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薛蘭芳的聲音太刺耳了。
林夢雅眉心一皺,眼神冰冷又暗含警告地瞪了薛蘭芳一眼。
後者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就不敢再繼續放肆。
“小人做的事情小人一定認,但這枚荷包是我送給我丈夫的。他這個人粗心大意,總是會丟三落四,所以小人也不知道這荷包如何會落入賊人的手中。”
相比於薛蘭芳的聲嘶力竭,趙小蝶雖然聲音有些抖,但氣息卻越來越平穩。
她說的本來就是真的,既然是說真話,那又有什麽可心虛的呢?
林夢雅暗含讚賞地看了趙小蝶一眼。
嗯,孺子可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