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經業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勉強把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
不成,他是來讓對方承認罪狀的,而不是來跟這女人鬥嘴的。
他眯了眯眼,故意用話給林夢雅挖坑。
“這麽說來,我女兒的確是在你手上了?”
他心裏盤算的挺好,隻要對方承認,那他順勢就可以將隨意扣押殘害古族族人的罪名扣在對方的頭上。
到時候,就算是這個宮家家主渾身上下有一百張嘴,也是絕對逃不過去。
想到這裏,楚經業甚至連淚意都硬是存在了眼底,隨時都能擺出一副痛失愛女的傷心欲絕的表情出來。
誰知,林夢雅卻幹脆利落的回道:“不在呀!”
楚經業卻壓根不信,心頭冷笑,但麵上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出來,憤慨地指責對方。
“你也說了我女兒曾經得罪過你,可她畢竟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連一個弱小的姑娘都下得了死手?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來了來了!
“我女弱,汝何欺!”雖遲但到。
林夢雅都想要不顧形象地翻白眼了。
怎麽在這些熊家長的眼中,他們家那殺人不眨眼,害人不心慌的小惡魔頭子,怎麽就各個乖巧?全他令堂的都是孩子?
她冷笑著準備回擊,可此時,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楚家人?你不好好在自己家人待著,為何要跑來這裏鬧騰?”
楚經業有點懵。
同樣,還有林夢雅。
她瞥了一眼突然冒出來的樂正子檀。
這貨現在不是應該好好養傷嗎?而且他知不知道,若是他現在出現在她的身邊,可是代表著樂正家的態度。
但樂正子檀卻似全然沒有看懂她眼神中的疑問,隻是不鹹不淡地盯著楚經業看。
怪事,林夢雅心下狐疑,卻沒在此時拆對方的台。
反正是他自己要出來的,跟她可沒關係,是吧?
樂正子檀的出現,使得楚經業不得不重新考量起自己的計劃來。
其實他也留了後手,而且他的後手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
想到這裏,楚經業的心又安定了下來。
“原來是樂正家的二少爺,不過,你怎麽在這?”
楚經業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相當擅長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家夥。
不然他也不會在楚家安安分分的當了這麽多年的“廢物”。
但同時,他也是個相當狡猾的對手,尤其是擅長給自己的敵人製造點麻煩。
就比如現在。
明明隻說了一句話而已,但他的眼神卻從樂正子檀的身上,輕飄飄地轉移到他身旁宮雅的身上。
就是那種他明明什麽都沒做,但會讓人想的特別多的眼神。
樂正子檀立刻沉下了臉,“我在哪裏,恐怕是不需要你批準的吧?”
楚經業立刻搖了搖頭,“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宮雅,最後隻是壓低了聲音,道:“宮家主,畢竟已經嫁為人婦。”
豁!這話不是明晃晃的在告訴所有人,她林夢雅跟樂正子檀之間存在著某種不道德的關係。
樂正子檀一挑眉,心下卻對瞎說八道的楚經業動了真氣。
“你胡說些什麽?”
“哎呀,在下真的沒別的意思,隻是覺得二位哪怕是私交甚篤,可總該知道避嫌才是。這樣住在一個院子裏,總歸是失了分寸。”
“你他媽的再說一句!老子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樂正子檀被氣得火冒三丈,擼袖子就想要跟對方掐一架。
好在,林夢雅在一旁,把人攔下了下來。
隻是再看向楚經業的眼神,已經多了幾分不善:“你跑我這來大放厥詞,可有想到後果?”
楚經業卻是渾然不懼的態度。
林夢雅也看出來了,這人不是沒腦子,也不是故意要說那些惡心人的話,他是在挑釁自己。
“我隻是隨口這麽一說而已,楚某向來做事問心無愧,自然是不怕旁人的閑言碎語。”
言下之意,便是林夢雅心裏有鬼,所以才怕別人說。
嗬!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造謠全憑他那一張嘴,上下一碰便能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所以,楚經業這是打算用謠言來威脅她?
可惜呀,他的算盤打錯了!
還未等林夢雅開口懟他,一道壓迫力極強的高大身影,緩步走到了楚經業的麵前。
男子臉上雖然帶著麵具,但那雙眼睛卻透著徹骨的寒意。
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定,隻一個照麵,就讓楚經業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那種自動認輸的感覺讓他很是惱怒,正想要嘲諷對方幾句,可脖頸處卻覺得一緊。
隨後,人被一隻鉗子似的大手,直接捏著脖頸提了起來。
“想死?”
楚經業第一次感覺到了生死不由己的恐慌與痛楚。
那男人鋒芒畢露的殺意之下,他覺得下一刻,自己就有可能會死!
但回過神來的楚經業,眸中卻是閃過一旦陰鷙。
他那一隻手剛縮回袖子裏,就被一支小巧的袖箭,“嗖”地一下,劃破了衣袖。
“嘖,想在我的麵前給我的男人下毒,楚經業,你是不是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林夢雅麵色稍霽,用了不知多少次的腕弩,完全可以做到百發百中。
更何況,要是玩毒,她才是祖宗!
楚經業的右手被弩箭紮得鮮血直流。
而掐著他脖頸的男人,卻一直在收攏手指。
呼吸被一點點地奪去,他無比清晰地體會著這個過程,體會著一點點,被人奪走生命,陷入死亡的過程。
楚經業的眼睛不自覺地瞪得幾乎突出來,他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
最後,若不是有人來了,恐怕他真的會被對方徒手掐死。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為何要動手?”
樂正子修在一群人的跟隨下,皺著眉頭看向站著的慕容曦,跟狼狽地癱坐在地上的楚經業。
沒錯,他跟那些人,就是楚經業留下來的後手。
楚經業的腦子轉得飛快,既然女兒利用不上了,但他不是還能利用自己嗎?
隻見之前還在林夢雅麵前擺弄心機手段的家夥,居然哭著爬到了樂正子修的腳下。
一句一句地叫著對方,“樂正家主大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咳咳咳,你也看到了,他、他想要殺了我啊!”
樂正子修倒是沒完全相信他的話,但其他被他請來的古族族人,卻都紛紛有些不忿地瞪著龍天昱。
“怎麽能打人呢?”
“我瞧著,要是咱們沒來,恐怕楚經業就得被殺了!”
“也不知是什麽深仇大恨,居然下這樣的重手。”
眾人的議論紛紛,卻沒讓龍天昱動容分毫。
他隻是冷冷地瞥了樂正子修一眼,回首,走到自家夫人的身邊。
順便,將樂正子檀與夫人完全隔開。
就這種貨色,他夫人怎能看得上?
無端端被鄙視了一把的樂正子檀:不是,這事跟他有啥關係啊?
樂正子修悄悄地吐出一口氣。
無論如何,他都相信宮雅絕對是清白的。
可對方惹事的頻率也實在是頻繁得讓他無法招架。
“好了,你先起來吧,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
他的表情依舊是那般老成持重。
在他開口之後,那些隨之而來的議論聲,也都悄然安靜了下去。
很顯然,經過裴家跟分藥這兩件事的雙重敲打,樂正子修已然有了首族之主的威勢。
楚經業暗暗咬牙。
不該是這樣的啊!
他找來的這群人都是古族之中觀念最保守,同時也是最排外的家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對樂正子修這個首族的家主並不是十分地敬重。
可是,現在?
他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得樂正子修又問道:“楚經業,你們楚家為何沒來領藥?”
“這個......我也是正準備去領。”他心頭不免有些驚疑。
但樂正子修的視線,卻隻是從他的頭頂上輕輕落下。
“既然如此,那你又是為何能避開那些殺人毒蜂的襲擊?”
來了!
楚經業早就知道這是個破綻,因此,趕緊地說出自己早就編好的理由。
“小人是無意中發現了一種草可以驅蟲,所以才大著膽子來城裏找女兒的。”
“你的女兒呢?”樂正子修順著話問道。
但這一次,還沒等楚經業開口,就被林夢雅搶斷。
“那位楚家姑娘也不知犯了什麽瘋病,非得來我這裏打砸一番就又走了。所以,這位好父親,才來我這裏要人!”
楚經業立刻就哭天搶地了起來,“首族家主大人明鑒呐!我閨女本來隻是想要來探望她的恩師而已!誰知,有些人心中嫉妒成性,所以才會對我女兒下毒手!還請首族家主大人給我做主,讓我找回我那可憐的女兒吧!”
“恩師?”樂正子修有些沒聽懂。
“你女兒的那位恩師是誰?又在何處?”
楚經業抹了抹臉,十分不要臉地道:“我女兒是拜在了毒聖大人百裏睿的門下。前些日子,那毒聖大人還在我府上做客。也是因此,才相中了小女收為徒弟的。”
“可惜有些人,絲毫不顧及同門之誼,甚至還因為嫉妒小女,竟然強行上門將小女的恩師擄走,還請首族家主大人還小人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