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真話。
而且對待那塊手帕的態度也很自然。
本來嘛,就是一塊香噴噴的幹淨帕子而已,給她堵鼻子她還覺得浪費了呢。
倒是那給她帕子的姑娘,不知為何眼神變得更加柔軟。
“那,回頭我給你做個香包吧。”她有些期待地問道。
但林夢雅卻遲疑了片刻,才小聲道:“那我能提個要求嗎?”
“嗯,你說。”
“我鼻子太靈敏了,所以味道可以柔和一點麽?”
其實林夢雅本身也會配置一些藥香。
但剛才那帕子上桂花甜蜜蜜的味道卻讓她很喜歡,而且也不熏人。
見那姑娘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要是麻煩的話......”
“不麻煩的!”
好心姑娘突然說道。
而後,她對著林夢雅綻放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就如同那淡淡的桂花甜香,隻讓人覺得溫暖。
“不麻煩的,我回去就幫你做。”
她重複了一遍。
似是許下了一個重要的承諾。
林夢雅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受寵若驚。
她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
正想著,倆人已經進了一處小跨院。
“金桂、金桂!哎呀快去找找,看看金桂有沒有把大夫請過來!”
響起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
剛才還同林夢雅笑得正甜的姑娘,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扯著她的手,小跑著到了廂房門口。
“我把大夫帶來了!都讓讓、讓大夫過去看看!”
林夢雅就這麽被名叫金桂的姑娘扯著,進了門去。
裏麵,還有幾個姑娘。
此刻她們都圍在了床前,忙忙碌碌地照顧著床上的人。
一盆盆被染成了血紅色的水盆,在女人們的手中傳遞。
可除此之外,她們什麽都做不了。
林夢雅精神一震。
“都讓開!”
而隨著她聲音落下,她已經擠到了床邊。
這才看到,床上躺著的,是個看起來相當瘦弱的女子。
此刻,那女子麵色慘白慘白的,雙眼緊閉,呼吸也微弱得很。
而其他的女子們,正幫著她擦拭著下身的傷口。
林夢雅看到那被血色染紅了的被褥,忍不住眉頭緊蹙。
要是按照這個出血量的話,用不了多久,床上躺著的女子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給對方止血。
但她皺著眉頭的樣子,落入那旁邊人的眼裏,卻成了厭惡她們肮髒的證明。
有的人忍不住眼圈一紅,而有的人,則是惡聲惡氣地嗬斥道:“你隻要給我們一些藥就好,髒不了你的手!”
但下一刻,那人卻驚訝地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你幹什麽?”
作為專業的大夫,林夢雅對於傷口止血的處置措施,遠比這些女子們專業。
隻見她毫不留情地掀開了蓋在女人身上的被褥,然後,推開正在忙碌的幾雙手,將傷口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所有人都覺得心頭一陣悲涼。
她們被糟踐了還不夠,難道死到臨頭了,還要受到別人的羞辱麽?
可下一刻,林夢雅的動作,卻讓女人們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去,燒一些
熱水來。一定要燒得滾開的;再煮一下幹淨的布巾,你們的雙手都不幹淨,會造成二次感染!”
她拿出了藥箱內應急用酒精棉來消毒。
一般情況下,她都會用自己特製的消毒藥粉。
酒精棉也是她搞出來的,隻用來緊急消毒。
現在,恐怕顧不得那麽多了。
周圍的女子們一愣。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們的手髒,可她們卻沒有感覺到如何刺心。
總覺得這女大夫說的“髒”,好像就是表麵意思上的那個髒。
正當大家愣怔的時候,金桂扯了扯剛才的那個女子。
“袁姐姐,大夫是個好人,她不會嫌棄咱們的。”
袁姐姐神色複雜地看著金桂一眼。
眼看著其他姐妹都在等她的意思,她這才點了點頭。
隻是對於那個女大夫,她還是沒放下戒心。
這些年來,她看得人實在是太多了。
別看大家都是女人。
可有時候,還是女人糟踐女人得更狠。
“去吧。但願能保住小露的命。”
“哎!”
幾個人跑著去燒水煮布巾了。
袁姐姐站在床邊,一直盯著那奇怪的女大夫看。
心中,也滿是疑惑與戒備。
病人的傷口撕裂得很深。
林夢雅初步檢查了一下,發現傷口應該是有正在愈合的跡象,但卻又因為外力而被撕開。
因為傷口是在私密的地方,而且之後又沒有進行過有效的處置,才會造成現在這種傷口不斷流血的狀況。
好在,她雖然並不是主攻婦產科。
但因為她本身就是女子,再加上之前的一些經曆,所以她對於這種傷口的處置,還是相當熟稔的。
很快,那些姑娘們就送來了滾燙的熱水。
林夢雅看了一眼,然後將自己的消毒藥粉,泡了進去。
等水變涼的這段時間,她拿出了自己特製的脫脂紗布。
別小瞧了這東西。
在現代的時候毫不起眼,幾乎大街小巷的藥店內都能買到,且價錢低廉又方便。
但現在,她能搞出來一些,已然算是相當不容易的了。
可她已經顧不上了。
將柔軟無菌的紗布疊成幾層,然後開始為女人擦拭傷口。
“啊——疼!”
小露哪怕是在半昏半醒的狀態下,也依舊疼得痛呼出了聲。
她的聲音,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袁姐姐站在床邊,一直緊緊握住小露的手。
“你能不能輕點?”
林夢雅都顧不得抬頭看她一眼,直接開口,“要是不清理幹淨了,那她就有可能死在這上麵。”
傷口已經有了發炎的跡象,所以,她必須進行消毒清理,然後敷上藥粉,最後,還要讓她口服一些有消炎作用的藥。
旁邊的人,膽子小的已經不敢睜眼了,趴在同伴的肩頭,輕聲啜泣。
而膽子大的,則是好奇地看著林夢雅的動作。
女子的那裏......
雖然她們同為女子,卻也都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剛才也僅僅是幫著小露胡亂擦拭而已。
可這個女大夫,她、她怎麽不知道害臊呀!
正想著,林夢雅抬起身子,讓人端著一碗已經溫熱的麻藥。
“灌進去,不然待
會她受不住。”
她要刮掉傷口周圍的腐爛組織。
那疼痛的感覺,可能直接把人弄得昏死過去。
“哦哦。”
金桂趕緊端過去,結果,卻被袁姐姐給接走了。
“我來。”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女大夫。
然後,托起小露的頭,將藥汁一口口地灌了進去。
沒用多久,藥效就發揮了作用。
小露漸漸昏睡了過去,眉眼甚至都鬆緩了些,甚至像是跌入了什麽甜美的夢境中。
“這藥,當真會讓人感覺不到痛楚麽?”
袁姐姐有些好奇地看著手裏的空碗。
林夢雅正在試一會兒衝洗用的藥水的水溫,隨口回答道:“因人而異,不過一次用量不能太多。”
她用的這種麻醉劑,其實是一種毒性並不強烈的毒藥製成的。
隻不過毒性輕易就能被人體代謝掉。
除了要嚴格得把控用藥的計量之外,可以說是沒有其他的缺點。
其實其他的藥也是一樣的。
隻不過,在於用量與用法而已。
接下來,幾個姑娘齊齊圍觀了一場,對於她們來說,絕對是羞恥度拉到了最大限度的傷口處置過程。
她們頭一次知道,居然還真的有女人不會害羞。
而且還時不時地,給她們講述一些羞於啟齒的生理衛生知識。
最後,林夢雅還要進行縫合。
幾個女人,包括袁姐姐,都被嚇得花容失色,小臉慘白。
倒是那金桂姑娘。
剛開始也緊張得很,到後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林夢雅手下漂亮的縫合創麵,隻覺得太過神奇了。
原來、原來人的皮肉,也能像是布料一樣,被針線縫在一起!
林夢雅切斷了縫合線,又有條不紊地進行了後續的收尾工作後,這才摘下口罩,鬆了一口氣。
“行了,現在已經縫合了,最近幾天要臥床靜養。我會留一些藥給她吃,注意觀察一下有沒有發熱的狀況。”
林夢雅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
最近她是越發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助手了。
但配藥她可以交給宋嘉來辦。
可縫合這種精細活——不行!
宋嘉怕是學不來的。
唉!她真慘!
“大夫,小露她沒事了嗎?”
金桂上前,殷勤地替她揉捏肩膀跟手臂。
其他人想要攔來著,畢竟,她們已經被人嫌棄慣了。
除了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以外,那些世家出身的女子們,總是會嫌她們髒,不許她們踏足宅子,更別提與她們的身體接觸了。
但林夢雅卻隻是道了一聲謝,“還得看情況,她傷口感染的情況有點嚴重,而且失血過多,看她自己的命吧。”
“哦。”金桂有些失望,但手下的動作卻沒停。
林夢雅被她捏的還挺舒服的,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這一幕,讓一旁的幾個姑娘,都覺得格外的驚奇。
她們試探著往女大夫的麵前走了一步。
嗯!沒反應!
然後又一步。
很好,對方沒有衝著她們瞪眼睛,也沒大聲嗬斥她們呢!
林夢雅透過眯著的眼,疑惑地看向那幾個姑娘的反應。
她們這是,捕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