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樂然的那方,是由一個看起來長得文文弱弱的男子領頭。
雖然在其他人的包圍下,他那瘦不拉幾的小身板顯得格外的弱勢,但這人也算是頗有膽量,絲毫不畏懼地跟對方爭執,把自己弄了一個臉紅脖子粗。
“你們怎能這樣對待小神醫?”
男子越說越氣憤,也不顧周圍那些冷颼颼的眼神,指著其中的幾個人就痛心疾首地指責道:“你,之前你腳扭傷了,難道不是小神醫替你抹了藥酒?”
那人聞言,也是一愣。
不管怎麽說,小神醫的確是沒害過他。
“還有你!前陣子你被燙傷,難道不是小神醫悉心照顧你,又給你用了燙傷的藥膏,恐怕現在,你身上的傷口都潰爛化膿了吧?”
男子又毫不留情地指了指另外一個人。
然後,他又指出了好幾個,曾經受到樂然各種各樣恩惠,結果到最後,卻絲毫沒有替她說話,反而指責起他們的恩人的家夥們。
“我真是替小神醫不值!不管別人怎麽說,她始終是救過我的命。我汪景仁雖然人微言輕,但我這輩子都做不出你們這種忘恩負義之事!”
“我可不管旁人身份高低貴賤,想冤枉小神醫,我第一個不答應!”
這話,話鋒直指林夢雅。
屋子內,林夢雅也聽到汪景仁的指責,但她其實並每當一回事。
隻能說樂然收買人心的功夫做得到家,何況哪裏能沒有個腦殘呢?
但這人後麵又說的一句話,卻成功地蹦躂到了她的禁區。
隻聽得那汪景仁大聲嚷嚷道:“之前來這裏,是因為我一心敬仰殿下的賢明。現在看來,這種色令智昏,好壞不分的人,可不值得我等去追隨!”
這話,分明就是在動搖軍心!
林夢雅知道了,能被煽動的人,多少心裏也早就存了離開的心思,所以留是留不住的。
但她絕不允許有人,公開如此羞辱她家男人!
汪景仁正唾沫橫飛地開始他的表演,就看到身前的壯漢被人輕輕撥開。
隨後,人群閃出寬闊的一條路,路的盡頭,一位身材纖細曼妙的女子,緩步而來。
林夢雅雖然沒帶著麵具,但臉上還是帶著偽裝的麵容。
隻不過,這次的麵容與她的真實模樣大約有五六成的相似度。
她本就姿容豔麗絕色,即便是隻有五六分的相似,那也是一代佳人的長相。
但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她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氣勢。
哪怕是身高體重遠遠超過她的壯漢,在見到她以後,也會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心中也生出幾分敬意來。
這樣的女子,才應該是他們殿下的夫人!
“誰允許你這般汙蔑我夫君的?”
她冷冷地盯著麵前的男子,聲音也暗含怒意。
汪景仁沒見過她。
見女人第一眼的時候,他也不自覺地在心裏發怵。
不過,在女人一句話表明了她自己的身份後,汪景仁卻換上了一抹嘲弄的笑。
“嗬!怪不得殿下會
選擇拋棄自己的發妻,夫人可真是難得的好相貌,可惜了......”
誰?發妻不是她麽?
林夢雅頓時覺得眼前的汪景仁大概不是腦殘。
他是單純的就沒長腦子這個器官吧?
那未盡之意,不就是在指責她是用美色勾引了自家男人嗎?
嗬!她還用勾引?
“像是你這種人最好是一輩子都龜縮在這裏,不要出去了,不然,我怕你出去以後就會別人當成怪物打死。畢竟,沒錢的人多了,但是沒長腦子的,可不常見!”
“你敢罵我沒腦子?”汪景仁氣壞了,對林夢雅呼喊道。
林夢雅態度依舊冷淡,甚至連聲音都沒高幾分。
“我這怎麽是罵你呢?”林夢雅的臉上,帶上了幾分同情之色。
“我知道,罵人不揭短,不過對你來說沒腦子應該不算是短處吧。畢竟,比起你身上其他的毛病來,這沒長腦子應該算是天生殘疾,也怪不得你。”
汪景仁哪裏被人這麽羞辱過?
當時他就氣得渾身哆嗦,臉色都泛白,狠狠指著林夢雅說道:“你這種女人......”
“我這種女人,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爸爸。還有,我最討厭別人拿手指頭指著我了。”
林夢雅的話還沒說完,一直寸步不離守在她身後的白蘇突然出手,冷著臉,直接把汪景仁指著自家主人的手指頭給掰斷了!
現場,頓時響起了一道殺豬般的嚎叫聲。
汪景仁捂著自己的手指頭,疼得跪在地上,滿腦袋都是冷汗。
其他還跟在他身後蹦躂的家夥們立刻後退了一步。
還悄悄地捂住了自己那脆弱的手指頭。
剛剛他們可是聽到了一聲“嘎嘣”,然後就是汪景仁的慘叫了。
他們可生怕自己也被那個冷臉的姑娘給“嘎嘣”一下。
嘶——
聽起來就賊疼啊!
不得不說,白蘇的這一出手,震懾住的不僅僅是那些意圖鬧事的,還有一些心思正在搖擺的人,也被她這一手給嚇得心誌堅定了許多。
當然,這些人心裏可能也有不滿。
但他們卻很清楚之前殿下就放出話來,不想繼續留在這裏的,大家好聚好散。
隻要他們再留上三個月,然後就會被送回去。
所以,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再待上三個月吧!
至於那些本來對殿下的做法稍稍有些許不滿的,現下可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剛才他們才想明白,樂然雖然對他們有些恩情在,但這個前提,是她沒有打著夫人的旗號去欺騙大家夥。
還有,那些無故死在她手上的人命,難道就什麽都不算了麽?
他們之所以能在樂然手下活著,不過是因為他們的運氣好,沒啥人在背後抱怨他們罷了!
把事情想明白了,他們的心也就跟著清明了不少。
甚至想起剛才汪景仁說殿下的話,也跟著氣了起來。
這裏麵,也有知道汪景仁底細的,當時就
忍不住,冷嘲熱諷了一番。
“呸!別人不知道你這無賴的底細,難道我還不知?”
那人敬畏地看了林夢雅一眼,發現對方隻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他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擠到前排,對著那個疼得要打滾的汪景仁就罵道:“你這黑心爛肺的混王八!還說啥你仰慕殿下,呸!明明是殿下救下了你們村子裏的人,你當時是看著跟著殿下能有活路,所以才死乞白賴地追上來,非得要跟著殿下走!”
“可你這人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這些年,你不過都是靠著你那些一個村子裏留下來的兄弟才能過活。咱們這些人都是靠著自己的本事吃飯,隻有你,還沒有咱們軍營裏的一隻狗有用!”
“你還一心做著能被殿下看中的春秋大夢,還時常跟人在私底下抱怨,說殿下沒眼光,看不出你有當大官的才能。我去你的吧!一個連養活自己都費勁的廢物,你也就能當個狗屁官!”
汪景仁的老底,算是被人徹徹底底地揭開了。
那家夥齜牙咧嘴,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羞的,總之,臉色黑如鍋底,捂住自己的手,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個揭他老底的人。
那樣子,似是要吃人!
林夢雅一聽,卻是對這個汪景仁更加看不上。
她走到對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灘爛泥似的家夥。
“我記得你剛才口口聲聲說,樂然救過你的命,所以你要維護她。可我家殿下難道不也是救了你的命?那你呢?”
“先是公然替一個殘害了自己同袍的騙子求情,你這叫不義;又在言語中幾番冒犯自己的救命恩人跟上司,你這叫不忠;為了一己之私,你利用同鄉的情分,讓別人養著你這麽個廢物,你這叫不仁。”
“像你這種家夥我在外麵見得多了,先前我還會覺得你們這種人麻煩,畢竟沒臉沒皮,也就沒辦法讓你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但我現在不這麽想了,見一個殺一個就好了,反正早晚,我也是要殺盡這天下忘恩負義之徒的,你說對嗎?”
冷冷殺機,從林夢雅的話中流露而出。
剛才她的這番話,震懾到的不僅僅是地上的汪景仁,還有周圍的那些人。
夫人,這、這是什麽意思?
林夢雅掃視了眾人一周,麵色很是嚴肅地說道:“我且問你們,你們對於那個叫樂然的姑娘,是不是還覺得有些餘情未了?”
她說完,意識到這個詞有些不太對,又補充了一句。
“是不是覺得她雖然撒了謊,但她到底也做過一些對的事情,所以,我們不應該隻看到她犯下的錯,而且應該連她做下的好事一起來看待。”
“如此,恩怨就可以互相抵消一部分了?”
她這話,算是說到了某些人的心坎裏。
的確是有人這麽想的,但目前的這個狀況,他們敢說嗎?
不敢啊!
但每個人的眼神,反應,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眼神隨便一掃,就發現有這樣想法的人,其實還真的不少。
大概也是因為今天來這裏的,大多數都是跟樂然打過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