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文書是一張任命書。
隻是人員名字的位置是空白的，也就是說，不管是誰隻要填上名字，就可以被正式任命。
的確，這可比口頭畫餅強得多。
林夢雅心中了然。
原來，這就是宋纖蓉手中的籌碼換來的最大價值了。
也怪不得秦崇和有恃無恐，一旦他將任意一人的名字填上去，那麽按照軍營內的品級來說，對方的確是有資格處置她。
但也僅限於名義上。
事實上少玄軍雖然是一個大軍隊，但每一個部分的劃分都很細致。
而每一個統領做能統帥的，也就是被分給自己的那一部分。
若是冒然想要插手其他人統帥的區域，恐怕也沒那麽簡單。
任命書上已經指明了是龍威營的副將。
也就是說，這是跟齊衍交換得來的。
林夢雅微微地眯了眯眼,剛要伸手去拿，結果卻被那人躲開了。
“別著急，隻要你幫我做了這件事，這張任命書就是你的了。”
秦崇和的態度很是遊刃有餘。
在他看來，這人已經是他網中的魚，砧板上的肉了。
林夢雅的視線“戀戀不舍”地從那張任命書上移開，轉而看向了秦崇和。
“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
從營外麵回來，林夢雅這一路上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就連其他人跟她打招呼，她也都是匆匆的應付一下，就趕緊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裏。
眾人都覺得她這幅樣子像是撞了邪，所以在晚飯的時候，大家也都對齁得慌的飯菜沒什麽天大的意見。
但他們還是有些關心她到底是怎麽了，但不管誰來問，林夢雅都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繼續走神。
直到晚間，林夢雅收拾完了廚房後，這才跟周鑫他們一起回到了營帳中。
一進去，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看她的樣子，哪裏有半點的失魂？
卻原來之前的那些表現，其實都是她演出來的。
晚間差不多天黑以後，周寧跟龍天昱這才前後腳地回來。
不過倆人都是一副夜行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出去探聽消息了。
“怎麽樣？”他們一進來，林夢雅就壓低了聲音問道。
周寧搖了搖頭：“我這邊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那你那邊呢？”她問龍天昱。
後者頓了頓，然後報出了幾個名字，“這幾個人今天一直在盯著你，但並沒有上來搭話。而且最近幾日，他們出入軍營也很是頻繁。”
相比於周寧的人手單薄，龍天昱這邊的助力顯然更多，所以他查到的消息也就更加的詳細。
之前這幾個人並沒有引起他們足夠的重視，僅僅是知道她們最近經常外出，除此之外，在外麵見了誰，做了什麽事卻一概不知。
林夢雅細細地想了想，腦海裏的形象也跟這幾個人一一對應了起來。
“這幾個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平常他們也最喜歡鑽營人脈關係。大概是覺得杜參軍不行了，所以想要提前給自己找下家了吧。”
林夢雅語氣淡淡地說道。
雖然杜參軍為人不錯，但那也僅局限於他還活著的時候。
一旦他死了，這些人各奔東西也無可厚非。
但如果趁著他死之前想要拿他來當投名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提醒白敬他們一下嗎？”龍天昱問道。
“暫時不用，我們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算是說了，白敬大概也不會相信。”
林夢雅也有自己的考量。
雖然現在杜參軍跟白敬看似十分信任她，但他們的信任基礎卻很薄弱。
杜子良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
之前林夢雅就提醒過杜參軍，讓他小心自己的親近之人。
可結果呢？
如果不是杜子良自己跳出來，恐怕杜參軍依舊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如果她現在貿貿然地去講，對方恐怕會認為她是在排除異己。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不幹呢。
“那，我們留下線索讓他們自己發現？”周鑫提議道。
林夢雅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成。所謂雁過留痕，如果是我們故意留出來的破綻，一旦被杜參軍那邊的人發現了，他們恐怕會覺得其他的證據也是我們偽造的，到時候，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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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倒是龍天昱想到了什麽，勾了勾唇。
“我覺得這件事我們不必費心去布置。又不是我們的問題，我們何必去煩惱呢？”
林夢雅被他這樣一點，瞬間明悟了過來。
對著自家男人比了比大拇指，“還是我夫君聰明！”
龍天昱麵對她的誇讚有些無語。
別當她不知道，麵對家裏的幾個崽，她也是這樣誇的。
倒是旁邊的那兩個周家兄弟，卻是打啞謎似的看著這對夫妻。
他們剛才，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
既然打定了主意，林夢雅也就不再操心這些事。
之前秦崇和對她威逼利誘，其目的是為了讓她往杜參軍跟杜子良的飲食裏下藥。
但這種藥並不致命，隻是會慢慢地成癮，而且斷藥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劇烈的反應，但身體會漸漸地虛弱，最終死亡。
可以說這東西真正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就算是沒有斷藥，常年服用的情況下，也難以維係。
畢竟人的身體會有抗藥性的，劑量可能要逐漸加大，到最後一樣會被耗盡耗盡了生機。
對於這種藥，她自然是有些興趣。
但是私下裏研究了一下，她卻發現這藥的成分很單一。
不像是多種藥材配置的。
至於裏麵的成分是什麽，係統那邊還未曾查驗出來。
但林夢雅並不覺得意外，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就算是她有一本百科全書般的青箏譜，她也不覺得自己隻能知曉萬事萬物了。
而之所以她要暗中查這些人，則是因為秦崇和對這邊的情況知道得實在是太詳細了。
就連嚴令跟程十娘的過去，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林夢雅才懷疑這裏可能會有他的眼線。
果不其然。
幸好她沒有直接找上白敬，否則現在恐怕就是打草驚蛇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林夢雅一直在暗中留
意那幾個人的動作。
龍天昱的懷疑對象一共有四個。
這四人恰好林夢雅都認識。
她想到如果這四人當中有秦崇和的眼線的話，那必然是要在暗中監督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有些無奈地發現，最近自己好像總是被人監視著。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懷疑目標之一。
本來她明麵上已經不再負責杜參軍的夥食，但是其他人的還是照做。
尤其是杜子良。
也不知道這人是出於什麽心態，是以折騰她為樂趣？總之，這人最近幾乎每一餐都會讓人來提出他的要求，挑剔得很。
當然，一般的情況下，林夢雅都會當成耳旁風。
不一般的情況下，她就會直接操起菜刀，把人趕出去，鬧得雞飛狗跳的為止。
總之，全營的人都知道她跟杜子良的關係那簡直是水火不容，就連白敬都被他們鬧得頭疼不已，現在連管都懶得管了。
所以她送過去的東西，杜子良肯定不會吃。
秦崇和既然有眼線，那他不會不知道這件事。
那麽他讓自己下藥，肯定是另有原因。
但林夢雅依舊淡定，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所有的工作。
至於杜子良的那些飲食裏麵，當然是被她下了十足的小料。
而且從她第一次下藥開始，林夢雅就感覺到了一道視線，正緊緊地盯著她。
但她就當不在意，還故意讓對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動作。
大約過了兩天之後，龍天昱抓住了那人的行蹤。
“是一個名叫趙鷹的人。這人一直在杜參軍這裏得不到足夠的重視，而且我聽說他之前跟白敬就有些不合。”
有龍天昱在，抓到眼線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並且還能拔出蘿卜帶著泥，捎帶手地將他的前塵往事都查個清楚。
“這就對了，怪不得他會投靠秦崇和了。”林夢雅點了點頭。
對這個趙鷹她也是有印象的。
這人表麵上看起來好像對誰都很熱情似周道，但林夢雅對他的印象，卻不如白敬。
白敬這人雖然嚴肅，但卻能夠讓人感受到他這個人十分的可靠。
而且這些人裏麵，除了杜參軍之外，他們恐怕最尊敬的就是白敬了，就連杜子良也十分倚重他。
想必如果杜參軍真的要更迭手中的權利的時候，白敬也會是繼任者最大的助力。
那麽跟白敬有舊怨的趙鷹，當然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就選擇了跟秦崇和勾結！
如今杜參軍的“舊病複發”，使得許多問題都暴露了出來。
而按照杜子良為杜參軍預定的劇本中，最近幾天，就應該是他的身體大限了。
營中的氣氛明顯緊張了起來。
杜子良每天都是早早的守在杜參軍的身邊，親自奉茶喂藥，為他擦洗身體，但總是一臉的凝重的表情。
甚至有幾天，他從杜參軍營帳裏出來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營裏的大部分人都被蒙在鼓裏，看到他這樣子心中也暗暗焦躁。
他們有的人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參軍大人，有的人，則是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希望能夠借著杜參軍的“死訊”，為自己撈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