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漢子推推搡搡,擠眉弄眼,一個個都害羞的跟大姑娘似的。
好在都長了一張黑臉,即便是紅了也沒人能夠看得見。
但不知為何,他們在那秀秀氣氣的林子兄弟麵前,就覺得之前的那一幕有點丟人。
不是有點,是差點沒丟人丟到姥姥家去。
有她在,自然第一時間就確定了不是中毒。
而且他們吃的食物是她親手做的,保證是幹淨新鮮,也不會出現食物中毒的狀況。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自身的原因。
那幾個漢子看她有模有樣的號脈,心下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他們這位林子兄弟咋啥都會啊?
但之後,看到林夢雅眉頭蹙起,幾個人的心裏有些沒底。
可不就是放了幾個屁而已嗎?應該不是什麽嚴重的病症吧?
林夢雅細細地號過了脈,然後又著重詢問了他們一些身體狀況。
幾個漢子雲裏霧裏的,也帶著幾分天然對大夫的恐懼自然是知無不言。
很快,她就找到了事情的關鍵。
“這就是你們平常用的傷藥?”
林夢雅信手拈起一個粗糙的白瓷瓶子。
裏麵的藥粉並不多,而且她打開之後就聞到一股子略有些刺鼻的味道。
“對啊,你可不要小瞧了這東西,貴著呢!”
自願奉獻出來的漢子,有些肉疼的看著那個小瓷瓶子。
嘖,要不是他剛才打賭打輸了,他才不會做這種賠錢的買賣呢!
林夢雅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挑起來一點點,放在嘴裏嚐了嚐,麵色微變,趕緊把這藥給吐出來。
“呸呸呸,你們還有多少傷藥,現在趕緊拿出來。”
誰知,剛才還挺配合的漢子們現下那叫一個抗拒。
“還是算了吧。”
“林子兄弟你是不知道這藥有多貴,我們這一個月的軍餉差不多得有一半用在這上麵。”
他們神機營雖然戰力彪悍,奈何一個個都是血肉之軀,那就肯定會有受傷流血的時候。
這樣雖然貴,但是在戰場上這東西就能救回自己一條命,他們如何能不心疼呢?
林夢雅把藥放下,語重心長地說道:“吃藥有一些問題,難道你們就沒覺察到,每次用了藥之後,身體就會變得有些麻木嗎?”
幾個漢子有些驚訝地瞪著她。
不過,還是有人不信邪:“我問過醫師堂裏的人,他們說那藥裏麵有一些能讓我們止疼的藥,所以才會如此。”
林夢雅知道這不能怪他們,隻是若換一個不清楚毒物的醫師過來,都沒辦法解釋得清清楚楚。
好在,是遇到她了。
“但是你們每次麻木過後,痛感就會加倍。到那時你們會繼續用藥,反複個幾次之後,就徹底的不疼了,對嗎?”
幾人互相看了看,狐疑地點點頭。
“那我再問你們,最近這幾年來,你們是不是有不少兄弟都因傷殘疾了?或者是手臂或者是雙腿,漸漸的失去知覺?”
這......她怎麽知道的?
但一想到對方也是軍營出身,幾人倒也不覺得意外了。
“其實這種事也正常,咱們神機營的人都敢拚命,自然損傷也多些。”
但此時,他們的心裏並不好受。
他們知道那些人暗地裏都叫神機營是鬼門關。
隻要進來這裏,那就等於一腳踏入了死地。
這些年來他們已經看過了生死離別,但乍一想到之前還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卻隻能一輩子趴在床上苟延殘喘地過完後半生,他們就覺得心裏憋悶的慌。
就上個月,還有一個已經癱瘓多時的兄弟,最終熬不過自殺了。
他們之前已經覺察到了這人有求死之意,就把所有尖銳的東西都藏了起來。
但沒想到的是,最後他們那位兄弟竟然是自己活活咬斷了手腕上的筋脈。
他們第二天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涼了。
那兄弟的嘴都是已經幹涸的鮮血,可人卻是帶著解脫的笑容。
那一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或許在某一日,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吧!
林夢雅能感受到氣氛突然就低沉了下去,幾人的臉上略帶幾分愁色,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對方才能夠在這麽多年裏瞞天過海。我知道你們現在一時還不能相信我說的話,這樣,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們就相信我,要是我輸了,我就把這些傷藥雙倍賠給你們。”
幾人互相看了看。
其實他們也不是不相信她的話。
但是,賣給他們藥的,是醫師堂的人。
比起林夢雅這個“非專業”的,不知內情的人當然更願意相信那些“專業”的人。
但是——
“雙倍?小林子,真不是哥哥們瞧不起你,你知道這玩意兒有多貴嗎?”其中一個漢子神色頗為無奈地說道。
“能有多貴?”
不過就是一些最簡單的止血藥,而且為了所謂的止血藥效還留下了非常嚴重的後遺症。
這種藥在她手裏麵根本就不可能有被售賣的可能。
要知道迄今為止,她所研製出來的秘藥,仍舊在各種交易市場內一瓶難求。
而且她還給宮家自己的軍隊留了一大批,居然還吸引了不少人為了得到秘藥而投軍。
這也是之前的她沒有預想到的。
難道這種破藥粉比她的秘藥還貴?
“你這就沒見識了吧!”
無私奉獻的漢子趁機把小藥瓶拿了回去,寶貝似的揣在懷裏。
“就這麽一小瓶,就要我十兩銀子!你哥我一個月的餉銀才二十兩,嘖嘖,這東西真他娘的貴啊!”
“多少?十兩?”林夢雅一拍桌子,“砰”地一下,嚇了那幾個漢子一跳。
“他瘋了還是你們瘋了?花十兩銀子買這種狗都不要的東西,這不是坑人嗎?”
同為賣藥人,林夢雅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她的那些秘藥,就算是她搞一些饑餓營銷的手段,但是零售的單價也不會高的離譜,隻不過是限量而已。
而且,除了一些從事特殊職業的,誰還沒事老用得著這種救命的藥呀?
而且她為了限製黃牛,每一瓶藥上麵都會貼著“禁止倒賣,藥效概不負責”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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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不是從他們自己店裏賣的,那她就不會管藥是否有效。
但她可是真材實料啊!
“你們這藥到底在哪買的?我去找他
去!”
林夢雅氣呼呼地問道。
其他幾個漢子看她這反應,不禁樂了。
“嗐,你找他們有什麽用啊!你當咱們兄弟樂意讓他們這麽坑嗎?但是沒辦法,他們這藥的確是管用,而且要是有人敢鬧事的話,他們就再也不賣人家藥了。呸,奸商!”
大家夥也都知道自己是被坑了。
可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隻能忍耐。
林夢雅的眸色更冷,“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打個賭。這樣,你們誰能幫我去後山抓一隻活的獵物回來,不用太大,山雞,野兔,或者是耗子都行。”
幾人嘻嘻哈哈的,也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而且他們之所以對她這麽好脾氣,無非是因為她年紀小,把她當成了個弟弟哄著。
至於獵物,營裏頭畢竟還有兩個傷號,弄點肉食也好給那兩個兄弟補補身子。
這時,他們倒是習慣性的忽略了一件事。
要是沒有點真本事,林夢雅又是怎麽把人救回來的呢?
......
幾個人的行動速度很快,不過在這期間,林夢雅也送別了龍天昱。
“你在外麵小心些,記得一定要把我給你準備好的東西拿好。”
“嗯,我知道了。”
龍天昱不舍得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你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這一次,他要趕在那些人的前麵進入那個古祭壇。
至於進入之後做什麽他自有打算,現在還不適合告訴自家夫人,免得她更擔心。
“還有,你在外麵也多長幾個心眼。除了咱們自家的藥之外,旁人給的你可不能亂用。”
“好。”
龍天昱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在天下間能夠被他信任的,也隻有他家夫人。
何況,外麵的那些野大夫,哪有他夫人的醫術高明?
已經得知那傷藥內情的龍天昱,自然不會再上這個當。
等她把人送走了,換了那個替身來的時候,那幾個去上山抓野物的漢子也匆匆的跑回來了。
“林子兄弟!你看,活的野兔子!”
幾人興衝衝地提著好幾隻野兔,把野物扔在了她的麵前。
“你今晚多燉一些,也給咱們兄弟都打打牙祭!”
瞧著他們幾個興高采烈的樣子,林夢雅忍不住歎氣。
這些人是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也難怪。
這藥他們也使了那麽久,又怎會輕易的懷疑?
林夢雅提起一隻大小合適的,把雙腿雙腳都固定住,然後在右後大腿的位置,剃了兔子的毛。
“哎呀,用不著這麽細致,我來我來!”
他們還以為她是不會宰兔子呢!
林夢雅確實勾起了一抹冷笑,手起刀落,直接就給另外一個兔子抹了脖子。
剛才還蹦躂得很是歡實的兔子漸漸沒了聲息,眾人一看那脖子上的傷口,好家夥!又準又深,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林夢雅把死兔子放在一邊,然後掏出來十兩銀子。
“我買你們一瓶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