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反應快,不過瞬息之間情緒就恢複了過來。
視線卻是裝作不經意般,在營帳內的幾個人的身上劃了過去,最後,落在坐在正中間的那個中年男子的身上。
“哈哈哈,早就聽聞宮家主乃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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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中間的蔣天廣,聲音洪亮態度也很是親切。
而且這人身材魁梧,哪怕是坐在那也頗有一番武將的威儀。
如果是尋常人見了,少不得先懼上三分。
但林夢雅是誰?
打小,她家院子裏來來往往的就是各種品級的武將。
甭管是年輕的還是年邁的,能打仗的還是不能打仗的,她都見了個全,心理素質早就鍛煉出來了。
當下,隻是態度頗為豪邁地拱了拱手,道了聲:“多謝。”
然後就帶著自己的人坐在了客位上。
看她如此自在,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蔣天廣反而有些驚訝。
而後,便是興味。
也不知對方是真的不怕自己,還是假裝的。
不過——有趣,非常有趣!
等她落了座,蔣天廣按例又跟她詢問客套了一番。
不過就是一些客氣話,林夢雅也態度敷衍地應付了一陣子。
但在那之後,蔣天廣並沒有直接切入正題,反而是囑咐她在這裏先安心住下來,他會負責替她尋找那個失蹤了的“本家妹妹”。
林夢雅一聽到這話,立刻站起身來,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若是能找到那孩子,我必有重謝。”她態度陳懇地說道。
實際上,也是在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她不相信蔣天廣會如此好心。
何況對方把她“請”過來,也是從一開始就沒憋什麽好屁,她自然也不會放鬆心情,真的聽對方的鬼話。
但是表麵的態度她還是得拿出來的。
果然,聽到這話之後,蔣天廣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指著身邊的一個黑臉漢子。
“嚴令,你帶宮家主出去休息吧。宮家主,這位嚴兄弟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若是有什麽需要,盡可以跟他提,不用跟我客氣。”
“那就多謝蔣將軍的好意了。”林夢雅先謝過了蔣天廣,然後才看向她之前震驚的原因。
嚴令!
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不僅出現了,而且還搖身一變,成了蔣天廣的手下的家夥。
而且這人也不像是之前在神機營時那樣,一天天板著個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
至少在蔣天廣的麵前,嚴令的表現更像是一個正常人。
聽到對方的命令後,他立刻走出來,和和氣氣地對林夢雅他們說道:“宮家主請。”
林夢雅點了點頭,隻是冷淡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就跟蔣天廣打了一聲招呼,才帶著人走出了營帳。
而在他們出去之後,曹賀這才原原本本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稟告給了蔣天廣。
“嗬!就算是她手下的人再能打又如何?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能怕她不成?”
蔣天廣卻沒了方才的那副客客氣氣的樣子。
他渾不在乎地喝了一杯酒,心中的火熱被勾起,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這可真是天降的大好事!
比起那些隻知道盯著宮家富可敵國的財富的家夥,他知道的內情顯然更多一些。
這一次古族上下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把宮家主請過來,其主要的原因,根本就不是為了那些錢。
或者說,隻是其中的一項因素。
可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隻有少數的幾個高層才知道。
域外之境的百族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而這一次,他們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雖然宋纖蓉帶來了兩個名額,可令他們挫敗且驚懼的事實卻是,如今的他們,就連這兩個名額也保不住。
這其中的曲折,根本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為今之計,隻有先將宮雅扣在自己的手中,再徐徐圖之。
“行了,我心裏有數。你讓人看緊了宮家的這一行人,等到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第一時間帶著他們離開。”
最終,蔣天廣也沒將事情說個明白。
但曹賀向來清楚自家將軍的性子,既然是他決定的事情,那他們這些當屬下的人,自當是遵從的。
“是,屬下知道。不過,將軍,您為何要讓嚴令去跟他們接觸?”這是曹賀不解的地方。
“嗬,嚴令那家夥以為他瞞得很好。”
說到這裏,蔣天廣卻是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
“不過就是個牆頭草,神機營裏的那些家夥傻,能被他耍得團團轉,老子可不傻。”
“他表麵上是為我們所用,實際上卻另有主子。我可不替他被這黑鍋,不過在這之前,我得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打算。”
曹賀聽到這話,心裏卻安定了不少。
雖然他在將軍的身邊多年,地位早已經無可動搖。
但有些人,他卻是不得不防。
知道將軍的打算後,他也算是明白將軍對嚴令是個什麽態度。
既然是這樣,那他也就沒必要再把對方當做對手了。
“是,屬下明白了。”
......
從華美的主帳出來,林夢雅就一直掐著袁豹的手腕。
倒不是她這人有啥大病,連好兄弟的便宜都占。
關鍵是這家夥明擺著是要衝動,要找嚴令那個叛徒拚命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可這是哪?
她敢保證袁豹一出手,他們就會成為所有人的靶子。
但她也知道,在袁豹跟其他幾個兄弟的心中,他們恨不得對嚴令除之而後快。
可現在,不行!
嚴令隻覺得身後這一群人的目光過於“火熱”。
他也不是毫無防備,隻是每每回頭看去的時候,那位宮家主的眼神都是十分地和善,讓他根本抓不到一星半點的把柄。
至於其他人——
他恐怕是不知道,每一次林夢雅都要狠狠瞪那幾個家夥,讓他們把腦袋垂得低低的才行。
早知道要碰上嚴令這家夥,她就不該帶這幾個人來。
搞得現在她真的很心累啊!
“宮家主,這裏就是蔣將軍給你準備的營帳,你——”
嚴令還想再繼續美化兩句,結果!
林夢雅立刻就躥了進去,順便把自己身後這一長串的人都扯了進去,然後鑽出來半拉腦袋。
“
那啥,我們一路上舟車勞頓實在是太過辛苦了,多謝你,回見!”
然後,就在嚴令還沒等回話的時候,直接落下了營帳的簾子。
嚴令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這群人,也未免太不給他麵子了!
他雖心中不滿,但也沒有冒然闖入,所以壓根不知道林夢雅正貼在營帳門口,聽著外麵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拍了拍胸脯。
還好還好,沒暴露!
回身,她就狠狠地點了點那幾個冥頑不靈的家夥。
“我說了多少次,要冷靜,要冷靜!”
她感覺自己的頭都氣得嗡嗡作響。
剛才要不是他們閃得快,恐怕這幾個家夥,肯定會被嚴令看出破綻來。
袁豹抿著唇,不吱聲。
林夢雅氣得在營帳裏麵來回踱步,但就是沒辦法發火。
萬一動靜大一點,驚動了外麵的人,豈不是更糟?
可這一股子火就是憋在心裏頭,讓她難受得緊。
“我這都是為了誰?要是你們下次在這樣,那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自玩各自的!”
林夢雅理解他們的心情。
但理解歸理解,她卻不能接受這群人不管時間,情況,地點都隨時都要動手的行事風格。
剛才要不是她一直掐著袁豹,對方肯定早就暴走了。
營帳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除了偶爾有人吐出一口長長的歎息的聲音外,竟再無其他。
那幾個人的臉色由緊繃,慢慢地轉變為愧疚。
尤其是袁豹。
他在最初那陣子血直衝大腦的激動過去之後,卻是忍不住一陣陣地感覺到後怕。
他剛才隻看到了嚴令這麽叛徒,一心隻想著該怎麽把人弄死,好替大人報仇。
如今這才後知後覺地醒悟,當時他要是動手了,到底會惹出多少麻煩來。
在這一刻,他也無比地感激林子。
如果不是對方一直攔著他,今天這事就算是糟了。
“我......對不住,我們不該那麽衝動。”
他難得道歉,聲音比蚊子叫還笑幾分。
林夢雅此刻也是冷靜了不少,她歎了口氣,“我不是讓你們忍,而是越到這種時刻,咱們就得越冷靜。”
這些人終究還是太過單純了。
林夢雅想到了自家男人跟親爹、親哥。
這三個人都曾受過旁人的欺辱。
便是他們曾經威名赫赫,統率千軍萬馬。
但在該忍的時候,他們依舊要忍。
打碎了牙要往肚子裏咽,胳膊折了就往袖子裏藏。
隱忍不是懦弱,而是一種保護自己的能力,同時,也能讓敵人放鬆警惕,露出破綻。
說白了,神機營也好,還是少玄軍也罷。
整個的環境相對來說都很單純,而他們之前可以橫衝直撞,是因為有杜參軍在善後,這也是他們的底氣。
可現在環境卻是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且不說那些域外之境的人,就說現在,少玄軍內微妙的平衡已經被人打破。
這一次,恐怕是一場不死不休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