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和狄知遜帶著八百多的護衛一路向北而來,一夜急行軍,終於在第二天午時趕到了雲州。到了雲州,李恪隻是在雲州補充了一下實物便沒有多做停留,直奔突厥的大利城定襄而來。
一路上,狄知遜見李恪在路過雲州的時候神色不對,知道他心裏有事,便問道,“殿下是否有心事?”
“同懷,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雲州城的主將林全勇豈是一個守城的將才?特別是雲州這樣的暴露在突厥人眼皮底下的城池。本王今天看了一眼雲州的將領,除了副將楊若有幾分才能之外,其餘諸人都是不堪大用的人,他們豈能勝任雲州這樣要塞城池的重任?”李恪怒道,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屑。
“殿下要慎言,這是朝廷的事情,我們豈能妄論。”狄知遜提醒道,“其實皇上也有自己的苦衷。”
“本王明白,隻是有些不忿而已,這樣的人擔當雲州主將,本王此時也能理解為什麽張公謹這樣的宿將也會犯錯。”李恪也隻有跟狄知遜發發牢騷而已,其實他心裏很明白,大唐立國靠的是各族門閥,世家大族。李淵立國之時為了能夠籠絡世家大族,便啟用士族子弟在朝為官。可是,世家大族很多子弟不願意出仕,所以他們就舉薦自己的親信出任要職,做自己在大唐的代言人。當時,大唐正在跟中原的其他勢力爭奪天下。所以,邊關倒是成了最為安穩的地方。所以,很多世家大族的弟子都被安排到了這裏任要職。其中林全勇就是其中的一個代表人物。
李淵在位的時候,突厥很少寇邊,倒是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故而任命這些人駐守邊防要塞的問題沒有暴露出來。等到李世民登基,突厥寇邊,問題才出現。當時李世民登基,根基尚淺,所以沒有做出什麽大的人員調整。所以,像林全勇這樣的牧守一方的人也沒有調換,如今事情發生了,估計也該到換這批人的時候了。但是,即使這樣李恪一想到林全勇毫無主見的樣子,心裏就不由的來氣。
狄知遜知道了李恪不悅的原因,並沒有規勸他,他知道李恪自己會想明白的。
雲州和定襄離的不遠,傍晚時分,李恪的隊伍已經出現了在了定襄大利城的十裏之外,跟突厥在這裏的斥候撞上了。突厥人對唐軍不屑一顧,這是源於他們多次跟唐軍的戰鬥所致,所以即使李恪這邊有八百多人,他們隻有不到一百人,也不近不遠的和唐軍保持了距離,並沒有因為這部分唐軍的出現而像驚弓之鳥一樣向大利城跑去。
狄知遜看了李恪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絲寒光,本想跟他說幾句,但終究是猶豫了片刻,近身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唐軍沒有劍拔弩張,突厥也沒有刀劍相向,彼此就以這樣一個速度朝定襄大利城緩緩而來。少頃,就見定襄方向的天際出現了一條黑線,漸漸的傳來了馬蹄聲。
“保護殿下。”陳其的聲音傳到了每個大唐士兵的耳中,他們突然間改變了陣型,魚鱗陣,將李恪護衛在中間,而陳其騎馬走在最前端。他已經成了這支八百多人的指揮。
隨著黑線成了突厥騎兵,李恪目測了一下,竟有數千人。雙雙在兩距三百米的地方站定。李恪示意狄知遜上前跟突厥交涉,狄知遜會意,騎馬走到兩軍陣前,用他不甚熟悉的突厥語跟對方交涉了半天。就見一個身材魁梧,麵貌粗狂的突厥人騎馬來到李恪麵前,“你就是大唐的使者漢王殿下?”
李恪沒有想到對方會漢話,“就是本王,兩國和談,時間緊迫,希望將軍能速速帶我去見你們首領。”
“我叫素圖,是大利城千人隊的千夫長,殿下請。”素圖不卑不亢的說道。
李恪和素圖並肩而行,在突厥和唐軍的護衛下緩緩的走進了大利城。素圖很像草原上的漢子,說話不多,一路上李恪跟他聊天,也隻能從他的口中知道駐守大利城的是突厥可汗頡利的心腹特勤阿史那•當托,是頡利的親弟弟。是最近從陰山來大利城的。
特勤是突厥三大顯爵之一,地位僅在葉護、設之下。一般是對可汗子弟的稱呼。
李恪是在見到阿史那•當托在大利城的一座府邸看到他的。此人正在自己的大殿裏跟突厥在大利城的一幫守將飲酒作樂,絲毫沒有將走進大殿的李恪放在眼裏。更別談用接待使者的方式接待李恪。
李恪的怒容從臉上一掃而過,但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來,所以隻有狄知遜注意到李恪臉上瞬間出現的陰冷之色。
“當托特勤,本王奉父皇之命出使突厥,跟頡利可汗就如何贖回宿州百姓一事進行商談,還望當托特勤能夠給予方便。”李恪掩飾住自己對當托的惱怒,和顏悅色的說道。
“大唐想跟突厥和談?”當托這才放下酒杯,明知故問的說道,“為了那些跟隨我們的宿州唐人?”他這話一出,就見在座的突厥將領哈哈大笑起來。而李恪身邊的陳其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拔刀走上前吼道,“誰要是跟殿下無禮,陳其砍了他。”陳其的舉動讓正在狂笑中的突厥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輕狂,收住了笑聲。其實,說他們被陳其身上發出了強烈的戰意所嚇倒也不為過。因為,突厥人在陳其身上感受到的壓迫不亞於他們的草原的第一勇士琅德。
陳其的發怒讓突厥人悶了好半響,這才見素圖拔出刀站在了陳其對麵,示意陳其要是再敢妄動就殺了他。
李恪吼斥陳其,陳其還刀入鞘,冷眼注意了眾人一眼,回到了李恪身後。
“當托特勤,宿州百姓不是跟隨你們,而是被你們給殘忍的掠劫去的,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李恪聽到當托說宿州百姓是自願跟隨突厥人的,頓時大怒的斥責當托,“本王今天是想告訴你,本王是要去陰山跟頡利可汗和談,不是來你這裏聽當托特勤的歌舞的。兩國百姓都在饑餓和嚴寒中苟延殘喘,和談早點結束,就意味百姓們能夠少受點罪。本王說的不光是我大唐的百姓,還有你們突厥部落的族人。本王想托特勤身為突厥的王族,該知道自己怎麽做吧。”李恪知道頡利提前把當托放在大利城,估計就是在等待和大唐和談。
“殿下何須動怒呢。”李恪的強硬讓當托收斂了幾分囂張之氣,“可汗已經猜到大唐會派使者跟突厥和談。所以,特命我在此等候特使,如今殿下已到大利城,就先請用餐,然後休息一日,我們明天即刻上路。”
“哼,那本王明天恭賀當托特勤的大駕。”李恪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當托的府邸。而狄知遜作為副使,自然頂替了李恪的位置,趕忙上前跟當托客氣了幾句。然後,就聽當托跟素圖吩咐了幾句,素圖一一點頭。
素圖這才跟狄知遜說了幾句,將他領出了當托的府邸。
大利城原本就是大唐的定襄城,被突厥人占領之後成了頡利的行宮。所以,這裏的宮殿府邸都成了阿史那王族子弟的私人財產,就像是當托的府邸一樣,以前是定向都督的都督府。
李恪和狄知遜被安排到了一座以前定襄富商留下的府邸,突厥隻準陳其和五十名鷹衛護衛李恪。所以,五百的千牛衛和三百的親衛被安排在了突厥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