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真的就像狄知遜所預料的那樣去而複返。
天氣已經到了傍晚,草原上的夕陽很美,落日正在向西方的邊界掉落。餘暉撒在覆蓋著積雪的大地上反射的光芒就像一把劍刺痛每個人的眼睛。
李恪正在給所有的將士做著戰前的動員工作,就見兩個斥候快馬奔上了小山坡,來到了山坡後麵李恪等人的藏身之處。
“啟稟殿下,突厥人去而複返,已經在我們前方五裏之外的位置。”其中一個斥候說道,他是來自於代州都督張公謹送給李恪的親兵營,名字叫做張超。
“這次來的人大概有多少?”李恪冷靜的問道。
“和上次一樣,人數沒有發生變化,估計還是在一千五左右。”張超沉思了一下說道。
“恩。”李恪點點頭,“繼續查探。”
“諾。”張超騎馬離開,他橙色的軍服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就像一滴墨水融入到大海一樣,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上馬。”李恪喊道,同一時間的陳其將他的戰馬牽到麵前,李恪一躍身翻上馬背。騎在馬上的李恪看著並列一字排開的士兵,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他騎著馬走到最高處,看著坡下的將士,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士們,你們怕死嗎?”
“不怕。”八百多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可是我們麵對的是多我們一倍的敵人,你們怕嗎?”
“不怕。”八百多人,八百多張臉,八百多顆心,卻隻有一句話,那就是不怕。
“那你們說,我們該怎麽辦?”李恪吼道。
“殺。”站在最前麵的陳其喊道。
“殺。”
“殺了他們。”聲音整齊而強烈,就像一把火在李恪麵前熊熊燃燒,他覺得自己的血也在沸騰。他覺得跟這樣的一批人並肩作戰,就是死在這裏也值得。他覺得人生就該活的這樣轟轟烈烈。
“拔出你們刀,讓我們同生共死。”李恪吼道。
“鏘。”八百多把刀在夕陽的餘暉中嗡嗡的嘶鳴,好像表達他們的主人那種難以言狀的激動和熱血。八百多雙眼睛就那麽看著李恪,現在他才被李恪真正的豪邁之氣所征服。
李恪拔出自己的佩劍淵虹,然後從隊伍的左邊快馬奔馳到右麵,用自己的淵虹碰觸到了每個人手中的刀。然後,他走到前麵,大聲喊道,“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李恪的話一次次的衝擊著他們內心最為脆弱的地方,就像一顆催淚彈,讓很多的人流出了男人不屈的淚水。
什麽時候,一個王爺可以跟自己同生共死?就在今天。
什麽樣的人可以陪著自己同生共死?是兄弟。
這個人是誰?漢王殿下,大唐的漢王,李恪。
每個人都默默的注視著李恪,他們的眼裏充滿了對他的崇敬,他們的眼裏充滿了對他的生死相隨。
“將士們,你們是大唐的軍人,也是我李恪的兄弟。”李恪也被眾人感動了,他強自壓著自己因感動而有些嘶啞的聲音喊道,“今天就讓我們在這裏見證奇跡,用我們手中的刀,砍掉擋在我們麵前的敵人。”
“大唐萬歲。”陳其喊道。
“大唐萬歲。”眾人激動的不能壓抑自己內心的衝動,很多人隻能用這樣的聲音表示他們對大唐的愛和對李恪的忠心。
當張超再一次回到李恪麵前的時候,李恪知道突厥人離自己已經很近了。
“殿下,突厥距我們隻有一裏的距離。”張超說道。
“備戰。”李恪果斷的給陳其了下了命令。三百的代州親衛在前,五百的千牛衛在後,李恪在陳其和鷹衛的護衛下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麵。
每個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弓,搭上了箭,默默的注視著山坡下出現的黑線。
黑線在不斷的靠近,每個人手中的弦則往緊裏拉了一分。李恪為自己身後的八百唐軍感到欣慰。在這樣的高強度的壓力下,還是彎弓搭箭,好不無的放矢,足見他們的心裏素質非比尋常,不是一般的士卒可以比擬的。
阿瓦隆騎在戰馬上不斷的催促身邊的百夫長,“讓隊伍速度再快一點,別讓李恪等人給跑了。”
“是頭領。”一個百夫長領命,調轉馬頭朝後麵的隊伍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全速前進。”
然後,這樣的速度在阿瓦隆看來是非常的慢,因為他的心裏很焦急。桑德放走李恪是他沒有預料到的結果,他以為憑自己的利誘再加上施羅德王子的威信,桑德肯定會聽自己的指揮。可是他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是桑德會聽了狄知遜的話而放走了李恪。可是,李恪的離開,自己隻能提著腦袋去見施羅德了。所以,他用威逼利用的方式暗中勾結了幾個百夫長,在桑德不注意的時候將他殺掉,取代了他的位置,成為這支隊伍的指揮者。不然他怎麽能夠取得這一千多人的領導權呢?可是,正因為桑德誤事,所以他才不得不快馬加鞭的追趕,生怕李恪逃出草原腹地,自己完不成任務性命就沒了。
可是,失去了桑德的突厥騎兵在阿瓦隆的帶領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沒有排除斥候在前麵查探。阿瓦隆認為李恪此時已經是驚弓之鳥,肯定會撒丫子逃跑,根本沒有想到李恪能夠主動迎敵。所以,在他的隊伍來到第一次攔截李恪的小山坡上的時候,就見一陣的箭雨從山坡的對麵飛了過來。
“啊。”有士兵被射中掉下了馬背。
“聿聿。”戰馬被射中,將馬背上的士兵掀翻在地,然後讓後麵的馬蹄結實的踩在他們的胸膛上。
突然的襲擊讓衝在最前排的士兵就像割倒的麥子一樣,倒下去一片。同時被箭射中,被馬踩死時突厥士兵的哭喊聲就像一首催命的曲子將死亡的恐懼注射到了他們的血脈。打亂了突厥人的陣腳,再加上沒有一個合格的主帥指揮,一千多人的騎兵在馬上組織進攻的時候顯得有些慌亂。
“大家不要慌,保持陣型,準備戰鬥。”阿瓦隆吼道,但是他的聲音還沒有傳到別人的耳朵裏。就見有一陣的劍雨朝著突厥的防線飛來,其中一支特別粗大的羽箭穿過阿瓦隆的身體,將他從馬上掀翻,生生的釘在了結了冰碴的草地上。
擒賊先擒王,李恪成功的用陳其五石的硬弓將阿瓦隆釘死在了突厥人的麵前。
阿瓦隆的死震撼了突厥人,他們沒有想到一個人的力氣會這麽大,敢用五石的硬弓將阿瓦隆釘死在地上。就在他們發愣的一瞬間,李恪果斷的下達了衝殺的命令。
山坡上的唐兵像潮水一樣湧入了突厥人的陣營中,然後掄起他們手中的刀,劈砍著他們眼前的敵人頭顱。
一陣的箭雨讓突厥損失了三百多人,再加上唐軍的一次衝刺,又讓突厥損失了一百多人。此時的突厥在人數上已經占不到絕對的優勢了。可是在生死關頭,作為草原遊牧民族所特有的堅強意誌和凶悍拚殺讓他們穩住了陣腳。同時,再加上數量上的優勢,他們開始不斷的給唐軍造成了殺傷。不斷的有唐軍士兵被幾人圍攻而刺於馬上,或者被踩死在馬下。
李恪看著戰場上雙方實力逐漸的在縮短,甚至突厥有壓製唐軍的跡象的時候,看了一眼身後不到一百的唐軍。果斷的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