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士兵紛紛舉起了步槍,齊齊的對準那幾個沒有穿上衣的舊軍士兵。
一個舊軍士兵噗通的就跪了下來,連忙大喊了道:“大人,大人別開槍,我們,我們是自己人,自己人!”他剛說完,身後其他舊軍士兵也接二連三的跪了下來。
李濟深破口大罵了道:“誰他媽的跟你們是自己人,我們是革命軍!”
那幾個舊軍看見這些新軍連辮子都剪掉了,早就猜出這些新軍是站在革命這一邊。他們現在要槍沒槍,要人沒人,當然不可能跟這一大幫子新軍對著幹了。
“大人,大人,我們也革命了,我們跟著您一起革命。您看,西直門就是我們故意沒關上的,我們就在接應大人你們呀!”先前那個舊軍士兵靈機一動,馬上的呼了道。
“來人,給我抓起來!”李濟深可不吃這一套,隨便什麽人都成了革命軍,那革命豈不早就被汙染了嗎?
十幾個新軍士兵一擁而上,把那幾個光著膀子的舊軍摁到在地上。因為沒繩子,他們直接把舊軍的褲子扒了下來,把褲子撕成條狀用來捆人!如今正是臘月寒冬,這些舊軍士兵本來就沒上衣,現在連褲子都沒了,凍得牙齒不住的打戰。
李濟深上前扶起那個女人,問道:“怎麽回事?”
女人雙手捂住胸口,哭哭啼啼了一陣,發現眼前這些新軍不是壞人,這才哭訴了起來。
原來守衛西直門的舊軍聽到城內槍聲大作,知道發生了壞事。這夥舊軍本來還耐得住性子,堅守在城門這邊,可後來城內消防營總營傳來消息,說是革命黨和新軍一起叛亂了,讓他們趕緊關閉西直門,謹防西郊軍營的新軍入城。一聽到新軍叛亂,他們立刻就把持不住了,雖然城內亂黨還沒鬧到這邊來,但要是西郊那邊新軍來了,自己這點人能守得住?
反正連新軍都反了,廣州肯定是完蛋了,沒必要再繼續賣命下去。
於是這夥舊軍商議準備逃跑,但是大家身上沒錢,逃到哪裏都要餓死。索性一不做二不做,先在城內趁亂搶一把,搶了就走,誰也抓不住他們!
起初是*,可是當他們發現那些老百姓在槍口的威脅之下,苦苦求饒、任憑宰割時,內心邪惡的欲望一下子就膨脹了起來。隨即*變成了燒殺掠搶淫。
李濟深聽完了女人的描述,這才明白為什麽老百姓不敢從西直門逃跑,原來西直門的士兵就是從這裏開始行凶作惡,人都往反方向逃跑去了。
他勃然大怒起來,想到剛才那舊軍士兵說要投身革命的樣子,真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他看著女人在冷空氣中瑟瑟發抖,馬上打算脫掉自己的外套給其披上。
就在這時,吳紹霆打馬上前,喝問了道:“任潮,你又在磨蹭什麽!”
李濟深怔了怔,正要開口解釋什麽。
吳紹霆厲聲打斷了道:“你是要救她一個人,還是要救全天下的人!”
李濟深遲疑了起來,最終他一咬牙,歎了一口氣,對那個女人說道:“你現在沒事了,趕緊回去,把門插好!”
女人軟綿綿的站起身來,卻沒有急著走,哭求的道:“大人救命,除了這幾個壞人之外,還有很多壞人在這裏*,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李濟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回過頭來看著戰馬上的吳紹霆。
吳紹霆冷著連臉孔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拔出了自己的手槍。
李濟深嚇了一跳,他以為吳紹霆是要把這個女人打死!
不過當一連串槍聲響過之後,那幾個被捆著的舊軍士兵一個個撲倒在地上,有一個還沒死透,正倒在血泊之中掙紮著。吳紹霆收回了手槍,看了李濟深一眼。李濟深會意,抬槍就把這家夥結果了。
“任潮,我們能做的隻有這些,現在城內情況不明,我們進攻的火力不能分散,等平定了大局之後再來清理這些餘孽。”吳紹霆堅決的說道。
“明白了。”李濟深點了點頭,嚴肅的回答了道。他轉過身來看了那女人一眼,說道,“趕緊走吧,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過你放心,我們答應一定讓這些雜碎付出代價!”
說完,也不管這個女人了,帶著隊伍繼續前進。
吳紹霆騎著馬跟著隊伍一起,不過他在經過那個女人的時候,女人顫抖的對他說道:“你們就是這樣革命的嗎?”她的語氣充滿了質疑和不信任。
不過吳紹霆沒有理會,心裏卻冷笑著,難道還有其他樣子的革命嗎?
沿著西直門大街走到頭,道路一分為二。左邊是通往將軍府和總督府的大街,右邊的則是去往越秀軍械庫。
吳紹霆讓倪端帶第三營直奔軍械庫,軍火補可是十分嚴峻的任務。他親自帶領第一營和炮兵營進攻總督府和將軍府,同時也讓趙聲的第二營跟著自己,畢竟將軍府和總督府這兩個地方不是那麽容易的。
然而趙聲表麵上答應了下來,可是等到吳紹霆和炮兵營開走之後,他卻慢吞吞的帶著第二營轉道去往越秀軍械庫了。雖然他知道俘虜兩廣總督和廣州將軍的意義重大,但是軍火補給是這次起義行動的命脈所在,士兵們沒子彈還革個屁的命?
他認為隻要先控製了軍火庫,那麽就能控製整個第一標的行動,到時候吳紹霆還得來求自己派軍火補給呢!
吳紹霆並不知道趙聲掉隊了,當然他也壓根沒在乎趙聲的部隊。
大約四十分鍾後,他率領部隊趕到德宣路,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敵人。不過在德宣路上,卻發現一小股舊軍士兵正在這裏晃蕩。這些舊軍士兵就是從廣仁路路口據點偷偷跑出來,在附近街道、商鋪上進行*。消防營的士兵們雖然還堅守著廣仁路口,可是總得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先搜刮點細軟,打不過時也能從容的逃跑。
不巧,這些人就與第一標起義軍撞上了。
先頭的第一營早就想大戰一番了,不等上麵的命令,幾個新軍士兵馬上就開槍射擊。
這一夥舊軍士兵嚇得縮在道路兩旁的商鋪裏麵,一個都不敢出來,隻能借著商鋪的掩護進行虛弱的反擊。不過德宣路上的交戰,很快就引起了廣仁路口舊軍據點,以及退避在東邊街道上的革命民軍的注意。
關仁甫摸出了懷表一看,現在都快三點了,德宣路上的交戰肯定是第一標趕來支援。
“同誌們,援軍來了,第一標援軍來了。咱們一鼓作氣打過去呀!!”當即,他扯著嗓子大呼了起來。
原本士氣低落甚至出現逃兵的民軍們,立刻得到了鼓舞,全部都振奮了起來。
關仁甫、黃明堂兩路人馬再次重整,呼嘯的向廣仁路口發動了衝鋒。
舊軍平字營和盛字營的士兵們慌張了起來。雖然之前的一個小時裏,他們打退了民軍好幾次進攻,可是現在新軍趕來支援,還是首尾夾擊的形式,這怎麽能吃得消?一些隊官紛紛要求撤退或者投降,士兵們的士氣也跌入了冰穀,根本無心再戰。
十分鍾後,李濟深率領第一營出現在廣仁路口北麵,民軍也向消防營據點發動了猛攻。
這次消防營舊軍連十分鍾都沒守住,先是隊官私自逃跑,接著士兵們也跟著逃跑。防守的火力大打折扣,戰鬥很快就從對射演變成了肉搏。不過,當新軍士兵殺過來的時候,原本還在肉搏的舊軍,紛紛丟下武器舉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