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熙熙攘攘的現場漸漸消停下來,新兵們一個個湊過來,堵在了張大少麵前。其中一些人是剛才看到張大少非禮那個漂亮的女學生,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憤怒,後來又聽到張大少公然說他們是“下人”,這股怒火更是如同火上澆油。
“你把話說清楚,誰是下人!咱們雖然還沒進軍營,但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上陣殺敵是遲早的事情,像你這樣整天遊手好閑、為非作歹,你當我們的下人我們還不願意呢!”
“就是,不要臉,還摸人家女孩子,簡直就是下流無恥!”
“你今天要是不給一個說法,這事就沒完!”
聽見這些新兵的叫罵聲,張大少頓時怒不可遏,要說這些老百姓失去理智可能會幹出什麽出人意料的事,但是這些新兵既然已經快要入營,那就屬於紀律部隊。他的老爹是*官員,專門負責整頓軍營中的事務,難道還治不了這些小頭兵?
張大少一臉輕蔑的樣子,毫不遮掩的說道:“我爹是*的,你們就是我*的下人,你們這些臭當兵的,生來就是一副窮酸樣,無非想到軍營裏麵混幾塊錢的軍餉,丟不丟人!哼,也不打聽聽我是誰,敢惹我?等你們都進軍營之後,看我讓我爹怎麽收拾你們,把你們全部送到日本人的陣地前麵當炮灰!”
先前話劇社的女學生聽了這話,憤憤不平的站出來反駁道:“你就是*的敗類,吃會平白無故消耗我們納稅人的錢,不務實事,不安分守己,遊手好閑、作威作福。他們這些自願報名入伍的同胞是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是為了我們大中華的未來奉獻一生,比起你來,他們才是最可愛、最高貴、最富有的人!”
女學生的這番話鼓舞人心,許多人都忍不住跟著附和著。
張大少嗤鼻的笑了起來,吊兒郎當的走到那女學生麵前,說道:“你真以為*隨便宣傳幾下就把這些小兵當大爺了?小娘們,我今天就告訴你,真正的大爺就是像我這樣的,誰敢把我怎麽樣?要說這些臭當兵的,等他們在戰場上斷了胳膊、少了腿,看看還有哪個娘們願意伺候你們,照我說,要麽是窮的叮當響,要麽是愣頭青,否則誰會去當兵!”他說完,趁著女學生不注意時突然伸手在對方的俏臉上抹了一把。
他的這番話雖然讓人感到憤怒,可是卻同樣說出了一些真話,等到缺胳膊斷腿時還真能像宣傳單上所說的那樣受人尊敬、待遇從優嗎?不過沒等在場的人想徹底,看到對方又毫不顧忌在的非禮女生,在場的人終於無法控製憤怒的情緒。
人群再次開始湧動起來,新兵們非但不再幫忙維持秩序,反而加入了憤怒的學生群體。不知道人群裏是誰突然呐喊了一聲,人潮馬上從湧動變成了*,新兵、學生、老百姓們向警衛大打出手,衝破了警衛在敞蓬轎車周圍設置的護衛圈,向張大少撲了過去。張大少當時嚇得踉蹌後退,大喊著讓警衛開槍掩護。
警衛隊長眼見事態突然升級並且失控,趕緊拔出了手槍向天空開了兩槍,但是仍然無法阻止人群的*。他不敢向人群開槍,這件事是張大少惹出來的,如果自己再向人群開槍,那這個黑鍋肯定會被扣在自己頭上。短暫的猶豫之後,他隻能護著張大少向大院內跑去,一邊跑一邊讓手下去拉響警報。
五分鍾後,一隊全副武裝的大本營憲兵隊乘坐兵車趕到現場,將北大門外的整個街道封鎖起來,同時突入北大門內鎮壓*的人群。整個鎮壓行動當中雖然沒有對人群使用槍械,但不可避免的與人群發生衝動,憲兵以警棍、防暴盾牌來擊打人群。經過大半個小時的壓製,憲兵將人群強行切割成若幹部分,逐一包圍控製起來。
在人群得到控製之後,憲兵沒有繼續擊打喪失反抗能力的人,但是卻遵照命令將所有在北大元內*的人全部原地扣押起來。整個大院遭到憲兵戒嚴,無論是學生、新兵還是平頭老百姓都或坐或躺在靠院牆的位置,一些女學生還在嚶嚶的哭泣。
大本營秘書處副秘書長王從文接到匯報後,趕緊從南海乘車來到北大門。下車之後,他看到憲兵排列成人牆,將已經受製的人群堵在大院角落裏,地麵上一片狼藉,有血跡、有碎紙屑、還有撕破的衣服碎片。
“北大門警衛處主任呢?你們的司令呢?”王從文大聲的向一名憲兵問道。
“回大人,司令正在征兵處大樓裏。”一名憲兵少尉說道。
王從文二話不說,快步向大樓走去,不過就在踩上門前台階時,他忽然又回過頭來對自己的隨員說道:“通知大本營醫務處當現場來檢查所有傷者的情況,安排一些水和毛巾給這些人用,讓憲兵隊把大街外麵的封鎖線擴大到街道路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北大門,尤其是記者,明白嗎?”
隨員馬上應道:“是。”
王從文又說道:“等等,再找人過來給我做一份調查報告,不要讓憲兵司令部的人插手,我要真實的調查報告!”
就在這時,距離征兵處大樓最近的一個學生忽然站起身來,衝著王從文大喊道:“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除非你們把我們全部滅口,否則今天的事遲早要昭告天下。我們這麽相信政府,相信元首,相信大本營,可是你們太讓我們失望了!”
這個學生的勇氣立刻傳染了更多學生,不斷有人站出來附和著,場麵一下子激烈了起來。
憲兵軍官馬上下令戒備,憲兵們整齊的舉起防暴盾牌,用警棍敲打盾牌喝止人群安靜。
王從文臉色很難看,他猶豫了一下,走到第一個說話的學生麵前。後者挺起胸膛,表現出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臉色更是有一股視死如歸。王從文歎了一口氣,不輕不重的說道:“這件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但是總得把事情調查清楚才能明白問題的所在。”
之後,他又麵向眾人繼續說道:“同學們,同胞們,我希望你們能保持耐心。這件事一定會調查清楚。至於你們目前的處境我也希望你們能明白,北京大本營是軍事重地,憲兵部隊隻是按照章程辦事,並非是惡意襲擊你們,隻要大家都保持冷靜,很快就會沒事的。”
先前那學生依然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道:“不管你們怎麽調查,真理永遠會站在正義的一邊。總之,今天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們這些當官的,再也不會支持政府的任何決定!”
“就是,就是。要是不給一個令人信服的交代,我們也不參軍了!”
“給狗腿子當下人?哼,我還沒那麽下作!”
“不參軍了,都是騙人的,把我們當下人看,還讓我們去當炮灰。騙子!”
人群裏傳來了大聲的斥責。王從文再次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快步離開。
來到征兵處大樓二樓,沿著走廊向行政辦公室走去,就在路過行政辦公室門外的一處茶室時,王從文看到一個年輕人正在接受問話。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卻知道是*駐北京大本營軍官處總長張漢舉的兒子,隻聽對方在嚷著:
“我哪裏敢動手,我看到警衛隊驅趕人群,把一個小姑娘擠倒了,我好心上前去攙扶,沒想到那些人就要打我。是,是,我承認,我把車開進來是不對,可我還不是為了趕著給我爹送文件嘛!開車壞規矩是小事,可那些刁民*才是大事……”
王從文沒有停下腳步,直接來到行政辦公室。辦公室裏早就聚集了許多人,有憲兵司令部的軍官,警衛處的文職人員,征兵處的行政人員,以及軍官處的一些軍官。大本營憲兵總司令江朝宗、北大門警衛處主任陳嘉世以及張漢舉本人等都在場,雖然辦公室裏人很多,可是此時卻沒有太多的聲音,幾個主要的長官圍坐在客廳茶幾周圍,一個個臉色不好看。
在看到王從文進來後,一名憲兵少校馬上上前來迎接:“王大人來了,正等著您呢。”
王從文走到客廳,江朝宗、陳嘉世等人站起身來客套了一番,雖然在場以江朝宗職銜最高是少將軍銜,但整個北京大本營最高管理權仍然屬於秘書處,秘書長張孝準不在那就是副秘書長王從文說的算。
“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把事情鬧得這麽大!”王從文沒有多餘的心思寒暄,直接切入正題的向眾人問道。
江朝宗、陳嘉世等人沒有急著回答王從文的問話,隻是下意識的把目光都轉到了張漢舉身上。張漢舉一時有些發窘,暗暗歎了一口氣之後,隻好硬著頭皮說道:“犬子教導無方,今日有一份重要文件不慎落在家中,於是通知犬子將其送過來,他平日很少來大本營,並不清楚大本營的行令規定,因此才駕車誤闖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