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顧維鈞、陸建章與美國方麵的會談基本上完成了該有的所有交涉,剩下的一些交代隻需要由兩國職能部門負責跟進就可以,與華盛頓計劃的核心人員幾乎沒有多大的關係。當然,剩下來的事情全部都隻是正常的商貿合作,比如集資開辦海外公司,再比如先將必要的商品儲存起來等等。
至於中國向美國索要的價值三千萬軍火物資,美國幾大軍火商也在這一天開始準備發貨。中方特意派遣專員到美國負責接應,這批貨對中國來說意義重大,不僅僅是押金的問題,一旦成功把這批貨銷售出去,中國還能獲得一筆不小的提成,同時也能確定的為美國軍火商提供另外一條代理銷售的渠道。
在整理完畢這半個月來與美方交涉的內容文件後,顧維鈞和陸建章於第二天早上來到大總統辦公室,向吳紹霆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吳紹霆在看完了會談內容重點記錄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他說道:“這次你們做的不錯,在合同方麵大部分還是保障了我們中國的利益。不過總體上來說,整個華盛頓計劃的投機活動,依然是美國為主體。”
陸建章說道:“元首,美國人財大氣粗,他們為這次計劃準備了將近六億美元經費和物資。相比之下,我們中國一共隻分擔了八千萬美元左右的投資,而且就算是這筆八千萬美元的資金,也幾乎是我們中國中央銀行所有可以調動的國家資金了。不過不管怎麽說,美國人投入多,他們自然要為這次計劃負擔更多的風險,我們投入小,多多少少還是有會選的餘地。”
吳紹霆點了點頭,他說道:“整個世界都是資本家的一場遊戲,實在滑稽至極。”
這時,顧維鈞補充的說道:“在主要投資方麵,美國人基本上隻需要我們中國承擔運輸任務。所以在我們中國投入的這八千萬美元經費裏麵,基本上有一大半是用在交通費上。目前外交部已經在跟英屬埃及政府建立聯絡,希望能夠獲得蘇伊士運河的通行權。如果這件事能夠談妥,我們就不必雇傭第三方的貨船,成本將會大大節省下來。”
吳紹霆問道:“英屬埃及政府會同意嗎?我們現在可還沒有宣布退出同盟國陣營,或許這件事隻能等我們正式退出世界大戰之後才有談判的餘地。”
顧維鈞不疾不徐的說道:“這倒不是沒有可能。目前我們中國幾乎淡出世界大戰,又與印度、俄國方麵建立的初步外交聯係,可以算得上跟世界大戰沒有關係了。另外,英屬埃及政府並不是完全代表英國政府,他們也有一定自己的自主權,隻要我們精心安排一下,收買幾個英屬埃及政府的內部高官,還是有可能與他們建立地區聯絡關係。”
吳紹霆揚了揚眉毛,問道:“地區聯絡關係?你的意思是指,我們中國某個省跟他們埃及某個省建立友好關係?”
顧維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元首猜的沒錯,正是如此。這也是我們外交部最近發現的一種外交手段,我們拋開國家政府級別不算,直接以地方政府為切入點,這樣就能避免國家敵對關係,最起碼可以最大化的消弱這種敵對關係。這次,我們打算以上海跟埃及的西奈省建立友誼省城,然後通過西奈半島的關係,獲得上海船隻出入蘇伊士運河的通行權。大不了多付一些運河費。”
吳紹霆讚許的說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可以努力嚐試一下。”
陸建章說道:“除了這一點之外,另外美國人也在積極的幫我疏通關係。他們在六天前已經跟英國外交部建立商務戰略合作關係,同時借此機會在歐洲放出消息,為美國加入協約國陣營做好前期的鋪墊。”
吳紹霆知道陸建章的意思,對方所說的就是美國人現在在協約國陣營裏麵已經有了一定的話語權,畢竟協約國還真是非常期待美國的鼎力相助,這是徹底扭轉戰爭敗局最好的機會。他對此感到很高興,不管怎麽說,中美合作一起打通好前期的準備工作,隻要能幫中國取得蘇伊士運河的通行權,那真正是解決了很大的運輸壓力。
不過海路運輸僅僅隻是一個方麵而已,雖然說中國這幾年大力鼓勵外貿發展,已經具備了一定規模的遠洋海上運輸能力,但海上運輸速度慢,也有一些海難風險。所以,吳紹霆依然要考慮選擇其他的辦法來增加運輸力度。
“我想,是時候開始鋪設亞歐空中大陸橋了。”吳紹霆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說道。
亞歐空中大陸橋早在南北戰爭時期,中國剛剛從德國那裏獲得飛艇技術的時候,吳紹霆就已經在為這個大工程來構思。再加上南亞戰爭奠定的南亞大陸橋,以及之前中國交通部開辟的空中物流係統,整個亞歐空中大陸橋早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而這股“東風”完全可以是指華盛頓計劃,利用美國需要開辟掩護雙邊軍火貿易的分銷渠道,大可拉攏美國加入這個大工程,從外交政治和物資上幫助中國建設這條空中大陸橋。
“元首,這個計劃隻怕需要耗費很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我們必須先規劃亞歐大陸橋合理的行進路線,還要在沿途各個國家、地區、城市建立中轉站。而且一旦路線選擇的不好,不僅會有自然界的影響,還會遭遇政治敵人的阻擊。”顧維鈞擔憂的說道。
“再者,我們的飛艇並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一旦發生什麽意外,那基本上很難有挽回損失的可能。粗略的想一想,我們投入建設這條空中大陸橋的資金,隻怕都是一筆不小的負擔。”陸建章也跟著說道。
吳紹霆很清楚,以顧維鈞、陸建章他們近代思想是無非理解空中運輸的優越性,而且按照他們兩個人的想法,似乎整個空中大陸橋的建設和運營都歸屬中國一力承擔,這樣實在是大錯特錯。就算是二十一世紀美國那樣的土財主,也不可能在全世界各地建立屬於美國的飛機場。亞歐空中大陸橋當然要拉攏很多航線上的地方政府加盟,而中國可以負責提供載具,這些加盟商則負責承接業務、維護中轉站和保證航線安全。
至於整個亞歐大陸橋的利益,當然是按照股份四四六六分清楚就行。中國做為空中大陸橋的發起人,可以規劃和製訂航線的相關製度,建設一套有利於中國的國際航空係統。
“這件事你不是專業人員,所以不會知道其中的可行性。跟你們打一個比方來說,為什麽蘇伊士運河戰略價值和經濟價值那麽巨大,原因就是這條運河將歐洲和亞洲的距離縮短了四分之三。要說風險,難道誰敢保證船隻就百分之百安全嗎?難道說發生海難也能有挽回損失的餘地?風險自然是有的,但是高效率、高利益完全可以彌補這些風險。”吳紹霆微微笑了笑,充滿深意的說道。
顧維鈞和陸建章對視了一眼,他們看得出來吳紹霆對亞歐空中大陸橋胸有成竹,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以不專業的身份來叫板不合適,於是不再多說什麽。
吳紹霆調整了一下語氣,繼而話題一轉,又問道:“美國人的那批貨什麽時候到?”
顧維鈞上前一步說道:“根據我們簽訂的協議,美國方麵的第一批軍火定在九月一日正式發貨,第二批貨則在九月二十日發貨,最後一批貨是十月十一日。第一批貨到達上海的時間預計是在九月下旬,一共是價值一千二百萬的物資,除了步槍、重機槍、子彈、手榴彈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戰略物資,成品馬鞍、成品鋼材以及大約五百萬美元的罐頭。”
吳紹霆點了點頭,他說道:“總之這些物資一定要先拿在手裏。上海那邊安排好接應工作,可別出了任何差池。”
顧維鈞回答道:“元首放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幾天之後,中華門國土防衛部在連續召開了三天會議之後,由國防X部長蔡鍔親自主持,眾多高級軍官出謀劃策,終於製訂一份中華民國成立以來第一次大閱兵的計劃草案。雖然說這僅僅隻是一份草案,但其中所設定的內容有模有樣,該考慮的地方全部都考慮進去。
不僅如此,在吳紹霆之前所提出的展現後勤供應能力方麵,蔡鍔與國土防衛部眾多幕僚集思廣益,總算想到了另外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在閱兵儀式結束的下午,於閱兵地點再次開展一場具有規模的軍事展覽會,在軍事展覽會上展出中國先進的後勤技術,以此來向外國宣傳中國的軍事後勤能力,順便還能為各大軍工業商打一打廣告。
為了確定閱兵的相關事宜,蔡鍔特意來到總統府會見了吳紹霆。
吳紹霆花了一段時間聽取蔡鍔的匯報,隨後問道:“如果說是海陸空三兵種的同時閱兵,那麽閱兵的地點設在什麽地方?”
蔡鍔說道:“暫時還沒有確定,不過目前已經有三個備選的地點,其一是上海、其二是天津、其三是台北。這三個地方都適合海陸空三兵種大閱兵,但是三個地方卻有不同的影響意義,所以我們還在斟酌,究竟選在什麽地方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
吳紹霆沉思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這三個地方的不同影響。天津是舊中國最重要的港口,也是中華民國北方最重要的海關所在地,在天津舉行閱兵自然是直接的向世界列強炫耀武力。上海是遠東金融中心,其金融影響力甚至超過了東京,在上海進行閱兵的目的則是側重於遠東地區的影響離。
至於台灣的台北,雖然是一個方便的閱兵地點,同時也是近代中國收複國土的重要標誌,在台灣舉行閱兵不僅可以繼續威懾日本,還能向全世界突顯中國能夠結束半殖民半封建的手段能力。不過,如果操作的不好,在台北舉行閱兵還會讓人誤解是強調針對日本的片麵目的。
簡單的來說,在天津閱兵是中規中矩的向列強炫耀,在上海則是強調中國在亞洲霸主地位,而在台北則比較複雜,弄的好能獲得超出天津的效果,弄不好則隻是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