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祥林等人很想不通,這個厲中河,怎麽跟張大幹事那麽親近呢?他們自然不會想到厲張二人是發小。
由於距離較遠,郝祥林和趙盡忠等人聽不到遠處的厲中河幾個人談話的具體內容。
“浩洋,我看那張幹事今晚是不走了。”郝祥林道:“你給我盯緊他,看看他到哪裏落腳,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
夕陽西下。
厲中河拍著張一笑的肩膀道:“一笑啊,天晚了,我看你今晚就不要走了,住我那兒吧,咱哥倆好好喝兩杯。”
張一笑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如果現在就趕回縣城,沒準就到後半夜了。在來時的路上,他切身感受到了那條羊腸小道的危險,寬度僅為五十公分的小道,一邊是陡峭的山崖,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白天行走都那麽膽戰心驚,如履薄冰,何況是夜裏呢?
主意已經打定,張一笑便道:“那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了,難得來一次。”
說著,張一笑轉過頭來,麵向史懷英,笑道:“史主任,您不會反對罷?”
哇靠,你小子竟敢跟懷英姐姐套近乎,難道你小子想睡在懷英姐姐的家裏?做夢去吧!厲中河心裏湧起一陣不悅,趕緊說道:“一笑啊,你現在已經不是縣扶貧辦的張大幹事了,而是我厲中河的朋友,懷英姐姐自然不會反對的。”
張一笑一聽,心裏大為鬱悶,厲中河啊厲中河,老子跟史主任多說幾句話你會死啊?
史懷英用一抹山鄉美麗女人的微笑看著厲中河,笑道:“厲主任,那你可得把張幹事招待好啊!”
“放心吧,懷英姐,我和一笑一塊長大的,就是讓他喝口山上的泉水,也是給足了他麵子!”厲中河調侃地笑道。
張一笑卻氣不打一處來,厲中河,你小子倒是賺足了麵子,老子可是沒麵子了啊!
想到此處,張一笑冷冷地道:“中河,今晚你真讓我喝泉水,明天縣領導來了,我第一個跟你過不去!”
“靠,你小子別拿大帽子唬人,我厲中河不是被嚇大的。”
“去你娘的!”
“哈哈哈……”
看著厲中河和張一笑調侃對罵,你擂我一拳,我砸你一通,史懷英一下子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她那沉悶已久的心田裏泛動著陣陣歡欣。
厲中河請史懷英一起到王大駝家裏,史懷英卻委婉地拒絕了。
“張幹事,明天市縣兩級領導要來桃花溝實地考察工作,我們應該怎麽做呢?”史懷英直到現在還記著這個問題。
張一笑把目光轉向了厲中河,意在征求厲副村長的意見。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要想富,先修路,我們明天就圍繞這個問題,與上級領導進行探討。”
史懷英道:“那好吧,明天早些時候,你跟郝書記再說一說。”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可以,明天早些時候,讓郝書記讓我辦公室來一趟。”
“啊——”史懷英倒抽一口涼氣,俊美的臉上湧動著一片驚愕。不管怎麽說,人家郝祥林也是這桃花溝的一把手,而你厲中河隻是一個掛職副村長,你應該主動向人家匯報工作啊!這讓任何人看來都不為過罷?
不但是史懷英,就連張一笑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中河啊,你究竟想幹什麽啊!”張一笑鬱悶地道:“你別忘了,你可是來桃花溝掛職的,你應該謙虛一點,主動一點……”
史懷英也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厲中河。
厲中河悠悠然吐著煙圈,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即將落山的夕陽深處。
張一笑繼續笑道:“我說哥們,你的性子也不要太擰了,你應該和桃花溝的村幹部們搞好團結,你現在已經是官道中人……”
“別在我麵前瞎咧咧!”厲中河打斷了張一笑的話,道:“我有我的考慮,我相信郝書記一定會理解我的心情。”
“是啊,就讓郝書記找你吧。”史懷英不知不覺冒出了這句話。
話一出口,史懷英立即後悔。她這麽一說,說明了她的立場是站在厲中河這一邊的,無形之中竟然和張一笑對立起來。
難道,真的愛上他了麽?史懷英的心裏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慌亂。她相信自己的感覺,當愛情到來的時候,真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張一笑不無鬱悶地看著厲中河,暗吃一驚,他已經看出來了,人家史懷英是暗暗喜歡上他了啊!不由得,他心中又是一陣大罵:厲中河啊厲中河,你小子是狗不改吃屎啊,在大學校園裏,你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啊,現在,你當了官了,你應該好好做工作,爭取在掛職這幾年裏撈點政績出來,千萬不要因為女人的問題而葬送了自己的美好的前程啊!
厲中河自然從張一笑的眼神裏猜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一笑,啥也甭說了,走,咱哥倆好好喝兩杯去!”
“好,喝就喝,誰怕誰啊!”張一笑不服氣了道。
此時,夕陽的餘輝已經散盡,天色逐漸黑下來,一行三人大步流星朝著王大駝家裏而來。
躲在遠處窯洞裏的徐浩洋,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夜幕降臨。
曉翠把白菜、粉條、牛肉、土豆燉了一鍋大燴菜,味道鮮美,香氣四溢,王大駝家對麵的那片小樹林裏埋伏著的幾名村漢聞著噴香的肉味,直流口水。
厲中河和張一笑好友相見,吃啥無關緊要,要的就是一種氛圍。
張一笑的酒量跟厲中河比起來,差得遠了,剛剛喝了三兩酒,吃了二十幾個餃子,便已經受不住了,頭暈得要命。厲中河自然知道這廝在喝酒方麵沒有資格成為他的知音,也不多勸,扶著他一步三搖地回房間裏睡了。
安頓好了張一笑,曉翠收拾好盤碗,厲中河看看表,已經是七點五十。
王大駝老爺子剛才陪著張一笑多喝了幾杯,此刻也進了屋,倒在床上,轉眼間便爬上了呼嚕山。
曉翠正準備拿起書來,陶茵茵來了。
陶茵茵道:“翠翠,今晚你家裏來客人啦,要不你到我家吧。”
“厲哥哥,你說呢?我要不要去啊?”曉翠用一副征詢的目光看著厲中河。
“哎呀,翠翠,你現在是不是幹任何事都向村長大大請教?”陶茵茵不懷好意地道。
曉翠一聽,暗中吐了吐舌頭。
厲中河趕緊說:“好啊,這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他知道,今晚郝祥林和趙盡忠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來拉攏張一笑,到時候,人一多,曉翠又靜不下心來學習了。
“大黃,過來。”
厲中河一招手,大黃立即搖頭擺尾地湊近前來。
“大黃啊,你現在去送曉翠到茵茵家,就跟曉翠在一起吧,今晚不要回來了。”厲中河拍著大黃的腦袋道:“記著,一定要保護好曉翠,明白麽?”
大黃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呼呼呼”的聲音,厲中河知道,這大黃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
看著大黃跟著曉翠和陶茵茵沿著青石板小道而去,厲中河心中相當滿意。
曉翠已走,厲中河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出了王大駝家,沿著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徑直朝著史懷英家裏而來。
明亮的月光,把一抹銀白色的光蘊緩緩撒在了桃花溝,這個四麵環山的小山村,結束了一天的喧囂,逐漸入睡,在地裏勞累了一天的農人,相繼進入夢鄉。
然而,依然有那麽兩撥人,並沒有睡下,他們的眼睛,始終都在盯著厲中河的去向,同時也在盯著王大駝的家門。村支書郝祥林已經吩咐徐浩洋分別組織鄉民對張一笑和厲中河展開了監視行動,一有情況,立即向村委匯報。厲中河剛出門,不出幾分鍾郝祥林和趙盡忠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這個厲中河,他這麽晚了到史懷英家裏幹什麽呢?”很少抽煙的郝祥林這時接過了趙盡忠遞來的煙,大口大口地抽著,心裏不無鬱悶。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姓厲的小子現在已經開始在咱桃花溝興風作浪了。”趙盡忠道:“他把劉黑蛋給壓服了,現在又開始拉攏咱們村委的人了,史懷英是他第一個爭取的對象。”
“那姓厲的,就一傻瓜,理他個逼毛……”瘋狗婆祁瑞霞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不過,她話沒有說完便閉了嘴,因為她看到了郝祥林的臉上一片不悅,今天中午到現在,這瘋狗婆已經挨了郝祥林兩頓批,她這個時候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史懷英前幾天跟我們說過,讓我們接納厲中河。”郝祥林看著趙盡忠道:“老趙,難道咱們就讓這個外來的小子在咱桃花溝裏胡搞?”
“當然不行!”趙盡忠嘿嘿冷笑著:“那個厲中河,太狂妄了,咱們必須得壓一壓。”
“中午到現在,我發覺那厲中河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郝祥林道:“前幾天他還跟病貓似的,今天這是咋滴了?”
趙盡忠笑了:“所有事情的導火索,集中在劉黑蛋把曉翠那個丫頭片子拉進窯洞裏。”
“是啊,中午的事,我看那厲中河是急紅了眼了。”郝祥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這個年輕人,不好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