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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一下子陷入了寂靜之中。
郝祥林眉頭緊鎖著,大口大口地抽著煙,趙盡忠的臉上一片平淡,悠悠然抽著煙,徐浩洋則悶著頭抽著煙。會議室裏一時間煙霧騰騰。瘋狗婆那兩片肥厚的嘴唇動了好幾動,想說點什麽,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史懷英實在受不了滿屋子的煙氣,站起身來,推開了窗戶,又把會議的門打開了。
絲絲涼風吹進了會議室裏,吹散了濃濃的煙霧,吹不散郝祥林心頭的鬱悶。
是的,郝祥林絕然沒有想到,趙盡忠和徐浩洋這兩名昔日的左膀右臂,竟然異口同聲地拒絕了他的工作部署。這是他擔任桃花溝最高領導者以來從來都沒有過的。他的心裏,浮現著隱隱的擔憂,如果趙盡忠和徐浩洋這兩個跟他不一氣兒,他這個村支書可就成了光杆懷司令了,剩下的祁瑞霞和史懷英這兩個,史懷英雖然不會跟趙盡忠站到一塊兒,但也不會跟他站到一塊兒,至於瘋狗婆,這個隨風倒的老母豬,到時候肯定會望風而動。真到了這個地步,他這個村支書肯定沒法幹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從郝祥林的心頭升起,襲遍全身。
終於,郝祥林站起身來,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散會吧。”
說罷,郝祥林帶頭離開了會議室。
徐浩洋和趙盡忠對視一眼,倆人沒有說什麽,但他們的臉上明顯跳動著興奮神色。他們也站起身來,離開了會議室,並肩出了村委會。
站在窗前,郝祥林看著趙盡忠和徐浩洋邊走邊說地消失在他的視線裏,郝祥林的心裏無限的鬱悶,他知道,之所以出現今天這樣的局勢,全都是因為那天晚上在山道上遇到了野狼的圍攻,在生命的恐懼麵前,每個人的本性都統統暴露出來了,等危險過後,他們再深厚的友情也分崩離析。
萬般無奈之下,郝祥林隻得深呼一口氣,一聲低吼,連喊數聲:“操!操!操——”
兩天過去了,郝祥林再次召開支委會,討論對村委會夥房的廚具進行更新、地麵進行重新裝修等問題。這一次,他特意拿了一包軟盒玉溪香煙,先給趙盡忠和徐浩洋打了一圈,這才開始說事。
然而,郝祥林和趙盡忠以不可辯駁地口氣同時拒絕了。
史懷英此刻也堅持自己的觀點,不讚成實施這件事。她知道,所謂的村委會夥房,就是郝祥林他們這幫村幹部們喝酒聚會的場所,桃花溝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麽上級領導前來,這幾年來桃花溝的最高領導者,貌似是雞鳴縣扶貧辦的張一笑。
剩下的,就隻有瘋狗婆了。
瘋狗婆道:“我覺得郝書記這個想法可行,咱村委會的夥房,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這對於咱們大家都是有好處的嘛。”
然而,趙盡忠、徐浩洋、史懷英三個都不同意,郝祥林和瘋狗婆即使再堅持也不頂個屁用。
於是,郝祥林的計劃再度擱淺了。
“瑞霞,懷英,你們兩個出去吧,我跟忠子和浩洋單獨說兩句。”郝祥林道。
瘋狗婆和史懷英自然不能多說什麽,起身離去。
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史懷英眉頭微微皺著,她覺得最近這幾次的村幹部會議,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沒有厲中河在場,整個會議連一點氣氛都沒有。掰著指頭算一算,厲中河離開她的視線已經五天時間了,這五天時間裏,他在幹些什麽呢?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人呢?
史懷英在思念著厲中河,瘋狗婆卻關起門來捏著胖臉偷偷琢磨著一件事:郝書記不得勢了,趙盡忠和徐浩洋沒有一個支持他的,史懷英也不支持他。那麽,我祁瑞霞要不要支持他呢?如果支持他,壞處多還是好處多呢?
沉思良久,瘋狗婆作出了決定:先觀望一段日子,等下次開會的時候,趙盡忠和徐浩洋如果繼續跟郝祥林對著幹,那俺也跟著郝祥林一起幹!
卻說郝祥林把趙盡忠和徐浩洋留在會議室裏,他關上了門窗,道:“老兩個,你們這幾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盡跟我唱反調?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了,我想聽聽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咱們一直這麽頂牛,所有的工作都沒法開展了。”
趙盡忠和徐浩洋對視一眼,倆人沒有說話,他們隻是靜靜地抽著煙,任憑郝祥林說什麽,他們就是不開口。
“不管怎麽樣,你們倒是說句話啊!”郝祥林有些急不可奈地道:“難道,我在你們兩個人的心裏,一下子就跌了這麽多?”
趙盡忠道:“我沒什麽可說的。浩洋,你呢?”
“我也沒什麽可說的。”徐浩洋跟著趙盡忠道。
沉默,會議室裏再度陷入了沉默裏。
終於,趙盡忠站起身來,拿起筆記本,裝起香煙,率先撤離。
趙盡忠一走,徐浩洋也緊跟著站起身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走了。
會議室裏,隻剩下郝祥林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再一次受到了無情的打擊。
其實,自打上一次會議不歡而散之後,郝祥林的心裏便鬱悶與痛苦到了極點。而在這次會議之前,郝祥林提前到了一趟趙盡忠家裏,想和趙盡忠事先醞釀一下這個事兒,先聽聽趙盡忠的意見,然而,趙盡忠或者是閉門不見,或者是家裏沒人。郝祥林無奈之下,又找到了徐浩洋的家裏,巧的是,徐浩洋也不在家,他的家裏隻有一個瞎眼老娘。
然而,郝祥林還不甘心,又找到了史懷英家裏。
然而,史懷英似乎與趙盡忠和徐浩洋商量好了似的,她的家門掛了一個冷冰冰的大鎖頭,人不知跑哪裏去了。
接下來,村委會還剩下一個瘋狗婆祁瑞霞,郝祥林也沒有啥心情去找她了,找她不找她,都沒有什麽用。
此刻,郝祥林獨自坐在空空蕩蕩的會議室裏,他的心裏湧動著絕望,他覺得自己實在無法麵對眼前的事實。曾幾何時,趙盡忠、徐浩洋這兩個鐵哥們,絕對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說啥,這兩個臂膀們便幹啥,他指東,這兩個哥們絕不敢朝西,可是,可是現在,這兩個哥們竟然在一夜之間背叛了他,他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可是,他絕然不會想到,這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厲中河。在他的心目中,厲中河已經被李紅兵帶著一幫高頭猛漢推到了向陽溝的高崖下粉身碎骨了,即使是神仙也難複生。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郝祥林抽完了煙盒裏的最後一支煙,站起身來,萬般落寞地離開了會議室,隻見趙盡忠和徐浩洋以及瘋狗婆、史懷英的辦公室裏都已經鎖上了。
長長歎息著,郝祥林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已是正午時分,他似乎忘記了回家,坐在椅子上繼續點燃一支香煙,猛抽幾口,香煙已經燒盡。
現在的郝祥林,他的心裏充滿了擔憂、矛盾、恐懼。令他擔憂和恐懼的的是,厲中河已經死了,這件事如何向上級交待呢?縣裏派來的掛職村幹部,竟然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如果上頭查起來,他這個桃花溝的最高領導者要承擔主要責任!再想想前一段時間市縣兩級工作組的領導們地厲中河那麽的看好,郝祥林心中的恐懼之意更甚。
不由自主地,郝祥林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江石鎮鎮長麻金旺的電話。
“麻哥,厲中河這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郝祥林盡量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道。
自打厲中河“死”了之後,麻金旺這兩天也是心神不寧,畢竟,這是殺人啊!
此刻,麻金旺聽著郝祥林的話語裏明顯帶有一種恐懼和不安,道:“隻要我們守口如瓶,沒人會知道的。”
突然,麻金旺眼前一亮,想出了個“好招法”,道:“老郝,我有一個好辦法,保證讓各級領導不會猜疑咱們。”
“你說,你快說。”郝祥林聽麻金旺說得那麽有信心,他的心裏也升起了新的希望。
麻金旺道:“你明天以桃花溝村委會的名義,給鎮裏、縣裏寫幾封信。”
“寫信?寫什麽信?”郝祥林有些不解地問道。
麻金旺嘿嘿一笑,道:“這封信,這樣寫,就說厲中河自從來到了桃花溝掛職以後,兢兢業業,努力工作,贏得了桃花溝村民和群眾的廣泛認可和高度稱讚,桃花溝的幹部群眾們,感謝縣委縣政府,感謝縣領導把這麽優秀的年輕幹部們派到了桃花溝……”
“啊——”郝祥林聽著麻金旺的話,心裏一下子亮了起來,道:“麻哥,你,你這招很厲害啊!”
“嘿嘿,這就叫欲蓋彌彰!”麻金旺冷笑道:“到時候,縣委縣政府和各級領導們一定對厲中河十分讚賞,同時也對我們重用掛職幹部十分讚賞,你想想,如果領導們知道了厲中河失蹤的事,他們會把帽子扣在咱們頭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