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明是幸運的!
這次長達兩個小時零四十分鍾的常委會,最終保住了桑家明的扶貧辦主任的職務,同時作出了決定:桑家明向縣委寫出書麵檢討,以觀後效!
在這次常委會上,謝天成首次擊敗了戴詠華!他沒想到郭炎同誌和虞麗華同誌在關鍵的時刻跟他站在一起!保住桑家明是小事,謝天成這位縣長的威信力大幅提升這卻是大事,這也意味著謝天成來到雞鳴縣以來打了一次大勝仗!戴詠華對於謝天成的製衡與控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收縮!
會議結束之後,已是晚上八點多鍾了。
桑家明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堆積了數以百計的煙屁股,整間辦公室裏彌漫著濃濃的煙氣,空氣中的煙氣含量大概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兩米之外的事物便一片朦朧。
突然,桑家明的手機響了。
猛地,桑家明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在剛剛過去的兩個小時四十分鍾的時間,這對於桑家明而言,像是熬過了好幾年痛苦的歲月。不管被撤職還是能住現在的職務,他都需要一個明確的結果,可是,這個結果卻遲遲沒有到來,直到這時,電話鈴聲響起,他的思緒才猛地清醒過來。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竟然是厲中河打來的。
厲中河這個時候把電話打來,意味著什麽呢?如果是一個比較糟糕的結果,厲中河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自己呢?如果是一個好的結果,那麽,這個結果將由什麽樣的領導幹部向他通報呢?
懷著萬般猶豫地心情,桑家明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厲中河嘿嘿的壞笑聲:“桑主任,有兩個消息,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
桑家明急不可奈地道:“中河啊,你跟老哥說實話,我到底會不會在扶貧辦工作?不,我到底還是不是扶貧辦主任?”
厲中河笑了,道:“老哥啊,你應該好好請我喝酒啊!”
“啊——”桑家明愣住了,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河兄弟,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是扶貧辦主任?”桑家明顫抖著聲音說道。
厲中河道:“剛才的常委會議爭論了兩個多小時,謝縣長據理力爭,堅決要保住你,同時,郭炎書記和虞麗華部長等領導都明確表示支持謝縣長的觀點……”
桑家明的一顆心,此刻似乎飽經了無數年的滄桑,終於重新回到了肚子裏,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樂嗬嗬地道:“中河,我相信你一定給我出了很大的力,老哥知道你跟謝縣長關係很好,放心吧,老哥記著你了,老哥會感謝你的!走,我請你喝酒,你到我家吧,咱哥倆不醉不歸!”
厲中河微笑著拒絕了桑家明的邀請,笑道:“我今晚還有一外飯局呢,改天吧。”
桑家明一聽,急了,正在這個時候,丁家輝給他打來了電話,他不得不跟厲中河說再見。
顯然,丁家輝也是向桑家明通報剛才會議的情況的,但他沒想到厲中河的速度竟然這麽快。
厲中河將手機揣到了口袋裏,臉上掛著興奮的微笑,他不費吹灰之力,讓桑家明欠了他一個也許這輩子都還不完的人情!在這官場之上,欠啥都可以,唯獨人情不能欠!欠了人家人情,意味著要在人家麵前永遠的低頭!
讓厲中河意想不到的是,謝天成竟然堅決跟戴詠華辯論,千方百計要把桑家明保住,以他現在的修為,真搞不明白謝天成的真實意圖是什麽,但他知道,謝縣長在剛才的會議上大顯神威,把戴詠華的所有的觀點一一推翻,這是他在雞鳴縣政治舞台上站穩腳跟的重要轉折點!
來到了謝天成的辦公室裏,謝天成正坐在沙發上,他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
厲中河在謝天成的茶杯裏加了半杯熱水,笑盈盈地道:“一塊吃點晚飯去?”
謝天成微微睜開了眼,抬眼看著厲中河,有些疲憊地笑道:“剛才打了一場艱苦的硬仗!”
厲中河重重點著頭,道:“我能想像得到戴詠華難堪的臉。”
“中河,我的目的不是這個,我的目的很簡單,為了工作,為了大局!”謝天成坦誠地道:“如果戴書記能夠真正為雞鳴縣的發展作出自己的工作,如果他的工作思路真的很符合當前的實際,我不會跟他爭辯什麽,相反,我隻會很密切地配合他,可惜,他的出發點是錯誤的,身為一名黨員幹部,從黨性的角度而言,我必須校正他的錯誤路線!”
厲中河道:“謝叔啊,您講得太高深了,我的理解力還不到啊。”
“你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謝天成道:“你其實什麽都明白,但我要告訴你,在涉及到大原則的問題上,你不能含糊!”
直直地盯著厲中河的眼睛,謝天成道:“中河,你跟我說實話,今天下午的事,你是不是也參加了?”
厲中河稍稍一怔,隻得實話實說,道:“是的,今天下午的飯局,是我提出來的。”
“我要批評你!”謝天成道:“你知道麽,戴書記現在對你意見很大,他無時無刻不在找你的缺陷,你竟然違反工作紀律,在工作期間聚眾喝酒,這是原則問題!這次算你走運,如果下次出現了同樣的事,我也不會保你!”
厲中河一聽,登時一陣緊張。
謝天成又道:“呂青呢?呂青怎麽沒有去?”
厲中河微微一笑,這才把呂青和張一笑為什麽沒有參加的原因說明了。
謝天成笑了:“你們這回都是幸運的!”
“跟著謝叔幹工作,我當然不會有問題啦!”厲中河笑道。
謝天成正色道:“這次的飯局由你提出,但卻由桑家明來埋單,嗬嗬,桑家明的用意何在呢?”
“他的用意很簡單,他打算向我選拔!說得準確一點,桑家明是想向您謝叔選拔!”厲中河很是真誠地道。
“確定麽?”謝天成問。
“確定!”厲中河道。
“你最近找個時間給他傳個話,就說我說的,讓他注意自己的言行!其他的話就不要多說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麽?”謝天成緩緩言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厲中河笑道。
“嗯,中河啊,你真的很聰明,能理解我的意圖。”謝天成寬慰的笑道。
厲中河腆著臉道:“要不,要不你讓我擔任你的辦公室主任吧,保證合格。”
謝天成笑道:“讓你擔任我的辦公室主任,也不是不行,隻不過有點太屈才了,好鋼要用到刀刃上!”
厲中河嘿嘿一笑,道:“嗯,您說得沒錯,據我所知,縣府辦公室主任很難當上什麽副縣長、縣長、縣委書記啥的……”
“哈哈哈……”謝天成被厲中河的話給逗樂了:“中河啊,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隻要你好好幹,隻要你能把握住自己!”
“謝叔,您對我的教誨實在是太多了。”厲中河笑道。
“今晚我還有事,喝酒的事,以後再說吧。”謝天成道。
“好,隻要謝叔需要,我奉陪到底。”厲中河道。
拿出香煙,敬到謝天成的麵前,又用雙手幫他點燃,厲中河坦誠地道:“丁家輝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呆會兒到他家裏吃飯。”
“去吧,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謝天成道。
“放心吧,謝叔,請你相信我的黨性!”厲中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