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少和我來這套。”周耿生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我找你們幫忙,自然知道你們的底細,和盛居沒有你們也不會這麽快完蛋,你從和盛居虧空的那點錢都給你那混蛋兒子在澳門給賭光了,還欠了十萬,二十萬對你來說,不是救命錢麽?”
說完話,周耿生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很有種雲淡風輕的姿態,連他自己也覺得現在這個姿態很像電視劇裏的某些掌控了一切的梟雄,在把玩手中的玩物。
不知道那些梟雄在擺出這種形態的時候,會不會和我的想法一樣。周總心裏想著,看來自己還沒有老練到一定程度,估計梟雄們這種情況早就習慣了,心中也就不會有這樣的波瀾。
周耿生心裏胡斯亂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吳叔被他說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說這個周耿生真是個老狐狸,如果是當年,老子玩酒店業的時候,還不知道這混蛋在哪裏捏泥巴。這個時候一直很少開口的張叔終於說話了:“老周你這樣說話可不對了,我們這次是合作,你用我們,你也有好處……”
張叔話還沒說完,周耿生就接話說:“老張,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的那點事要我說麽?以前的我就不知道,最近十年你虧空了多少和盛居的錢,我還是清楚的,小的不說,就那前不久那次,和盛居重修裝修,準備東山再起,那樣的裝修款,你都吃了不少回扣,我想你這樣的人,誰還敢用來做采購部經理?我能讓你繼續留下,是給你一條路繼續走,拿拿工資,安享晚年。到時候別想著再繼續搞什麽鬼了,你那點路子,你以為於老頭子不清楚,不過是當你一起的兄弟,不忍心說罷了。
當然這二十萬,就算是給你的酬勞費。其實我挺佩服你的,這麽大年紀的還養小情人,尤其是還對小情人動了真情的,要沒有這二十萬,她以後的生活隻靠你將來的死工資恐怕是不夠的,你們家的母老虎,你也知道……”
周耿生語氣平緩,卻字字像是刺在張叔的心上,讓這個老家夥心驚膽戰,看了看周總,又看了看身邊的吳叔。兩個人有點麵麵相覷,都在說周耿生這個混蛋,竟然什麽都查的這麽清楚,真不知道這一步棋走對了沒有。
可是不管對不對,既然已經走了,就沒有回頭路,再說無論於老頭子知不知道他們平時做的那些事情,至少沒有當麵提過,如果要他們自己去承認,去麵對,就算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他們也沒有臉麵對於海的父親以及陳叔、王叔這幾位當年一起奮鬥的老兄弟們。
“算了,老周,我們服你了。”張叔在沉寂了半晌之後,敲了敲椅子扶手,開腔同意,也接過了這二十萬元的支票。很顯然之前張叔看起來並不接話,可事實上在他和吳叔之間,主心骨卻是他。
吳叔也拿過了支票,仔細的看了看,忽然說:“不對啊,老張,怎麽限了時間。”張叔也看到了這點,他沒有回答,而是詢問式的看著周耿生。
“當然,我要你們給我辦成事,如果辦不成,這二十萬難道白送給你們。”周耿生微微一笑,點燃了一支煙,他心裏卻在想如果這個時候有一支雪茄,那才叫拉風。
“這……,你太過分了!”吳叔還想抗爭,張叔把話頭接了過來:“算了,老吳,現在能幫我們的隻有周總了,走到今天這步,也怪我們自己。”
“唉……”吳叔看了一眼張叔,深深的歎了口氣。周耿生則更為得意的說了一句:“兩位,感慨人生就不用在我這裏了,抓緊時間把事情辦了,支票上的錢就可以拿到了。”
這種情況,吳、張兩人,再也不想呆在這裏受氣,轉身就離開了周耿生的辦公室。出了博世酒店,張叔才開口說:“老吳以後不要再這麽衝動了,以後我們還得在他手下做事,你有個不孝的兒子,我有個兩個女人拖累,咱們這麽大把年紀了,還得奮鬥啊。不像老於,有個好兒子,就算公司跨了,我看於海那小子也能東山再起。”
“命啊……”吳叔感歎的說。這兩人卻沒有想到,周耿生隻是把他們當成一路棋子,這路棋子不是說服於海把酒樓賣給他周耿生的,而是安撫王、陳兩位和盛居的老臣。
對於於海把酒樓出售給博世,周耿生有很大的把握。而把握的其中一條就是接納他們的老夥計,其中於海最期望的是王、陳兩位衷心的老夥計。至於吳、張兩人,恐怕最重當年情的於家老頭子都不一定在乎了,就別說於海了。然而他們對於王、陳兩位來說卻仍舊算是兄弟,所以利用他們勸服王、陳留在被博世收購後的和盛居裏至關重要。
事實上,這兩人一直都反對博世收購和盛居,他們雖然並不富裕,但沒有像吳、張一樣急需要用錢,所以他們很可能主動提出離開,這樣雖然不違背於海的意願,但是會影響於海的判斷,兩個老家夥都看不好博世,於海不得不更多的考慮。
所以對於吳、張兩人的利用,周耿生算是玩的極其詭詐,以後用完了,他當然不會在自己要經營的酒樓裏安上這樣兩個會虧空公款的定時炸彈。
與此同時,身在墨大的許少已經第一次搭訕教音樂的蔣芸老師失敗,他那個抖動肥唇的樣子,沒有直接被蔣芸當成流氓就不錯了。許少看著蔣芸離開,心頭鬱悶無比的給江牧野打了個電話,問清了路,一路溜達著欣賞校園的風景,不多時就到了江牧野的小院。
“要是還能回到大學該多好啊。”許少見了江牧野和莫覓覓的第一句話就無限感慨。江牧野就說:“是啊,那樣不隻有美女同學,還有美女老師可以泡。”
一說到美女老師,許少的鬱悶就又上來了,揮了揮手,坐下抓起江牧野給倒的開水,喝了一口就說:“別提了,以前泡妞從來沒有這麽遲過憋。”
“當然,以前的妞都看重你的錢……”江牧野說。許少就說“沒有,我沒提錢,MIMI告訴過我,說蔣芸有很多有錢有勢的追求者,她都不樂意,所以上來用多金的一麵來搭訕很不理智,這點我縱橫花叢多年,當然明白。”
“連錢都拿不出來了,你這副比她大十幾歲的尊容,如果是問路或者探討還好,換成其他的帶有目的的表情搭訕,不死才怪。”江牧野說:“你時不時這楊的表情和蔣芸說話的。”
說著話,江牧野一臉傻笑的看著許少和莫覓覓,嘴巴還模仿許少的厚唇上下抖動:“你好,我,我是許忠,我想和你做個朋友。”
“咦,小江,你也太神了。”許少看到江牧野這個樣子,立即瞪大了眼睛說:“連我當時說的話都一字不差,我的確因為緊張,還說了兩次我。”
“MIMI,你說吧,他這樣做搭訕,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
“我知道,老大,猥瑣,非常之猥瑣。”莫覓覓很默契的接話說。江牧野就點了點頭,嗬嗬一笑:“YD,極度之YD。”
“不至於吧。”許少有點懷疑的看著江牧野和莫覓覓問。
“至於,嚴重之至於!”這一次,江牧野和莫覓覓幹脆異口同聲的雙雙點頭。
“這個……”許少憨憨的笑了笑,說:“這個我不在行,這是小江說的那種校園類女子,我善於泡一些禦姐啊,OL啊,模特演員之類的,所以還得請教兩位,怎麽樣才能追到蔣芸。”
“真誠,強烈之真誠。”江牧野說:“這個隻能靠你自己,你以前那些妞不說百分之百,九成都是因為你的錢,你要沒錢,你的泡妞本事可以說為零。”
“呃……”許少點頭說:“這你也知道啊,小江,該給我留點麵子嘛,不用說的這麽直接。”
莫覓覓就說,“許少,那你追求蔣老師的事情,我幫你查一些她的具體資料,其他的真誠要靠你自己了。至於你收購和盛居的事情,那就由老大負責。以後我們兩都算是你的兩個助理。”
江牧野一聽就差點沒翻白眼了,這個莫覓覓,真是三句話不忘助理,還真想以後跟著許少混。不過江牧野也沒有阻止,如果莫覓覓以後跟了許少也是一條出路,他不想自己有畫境幫助,能在許少手下混,工作至少不愁了。
“沒問題,隻要你們肯幫忙,那最好不過了。”許少樂得肥唇又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那好,那我們分頭行動,老大你就在這裏和許少商議你們商界的大事,我去搜集美女的情報。一會吃飯了,別忘記叫我。”莫覓覓非常無恥的又補充了一句:“無論是吃老大菜地裏的蔬菜,還是許少請客吃海鮮,我都隨叫隨到。”
說完話,人就跑出了廳堂,出了院門。
許少並沒有覺得莫覓覓這麽說話有什麽不妥,反而很羨慕年輕人的隨意和直白,笑了幾下,就開始和江牧野扯起了和盛居的事情。大概半個小時,江牧野就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大概。
總結一下就是,和盛居如果賣給許氏集團,將來前途更好。如果賣給博世,很可能就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那個博世的周耿生不隻是脾氣暴躁,他是算準了於海的脾氣,假意結交,在用手段拿下和盛居。許少原本不怎麽參與生意的,不過這次他答應了老爸,他不想讓老爸連續的失望。
江牧野說:“這個我也沒什麽辦法,你要我怎麽做。”
“我隻想接近於總,和他深談一次。我爸有了完整的計劃,我相信如果這些讓於海知道,一定會同意我們的。”許少說:“隻是現在於海根本不肯見我,他對我有很大的成見。其實我老爸給我的這份計劃,讓我們許氏集團的精英或者我爸親自去,成功的可能有九成,可是他就是為了看看我的能力,又想借此機會,在行業內,改變諸如於海這樣的商人對我固有的二世祖看法,才會放手讓我去做的。”
江牧野看著許少的厚唇上下翻飛,說出這麽多來,就說:“許少,其實你也是個明白人,隻不過不喜歡做一些事情,才會經常出現錯誤,又老是吃喝玩樂,才被人叫二世祖的。如果你認真起來,以前你看的那個酒吧又怎麽會被手下給玩了呢。”
許少聽到江牧野這麽說,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小江,就別捧我了,我自己什麽能力,我自己清楚,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能和於總聊上一聊。”
“上回踢球那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說?”江牧野問。許少說:“我也想和他說啊,可是不給我機會。”
“噢,那你去他們酒店樓下堵他,綁架他,隨便怎麽都成。”江牧野信口開河,手上還在敲打鍵盤,這麽會功夫又玩了幾局尚武。
幾天之後的中午,和盛居酒樓下,於海從大廳裏出來,雖然正在營業,可是食客去寥寥無幾。盡管於海每天都看到這樣的情景,可是心裏還是有很大的不舒服。出了大廳沒有幾步,就到了他停車的地方。
於海的車是一輛二十多萬的別克,五年前買的,那時候和盛居一片繁榮,現在想來都是虛假的,事實上那時候開始,吳、張兩個蛀蟲就開始借用和盛居來撈錢了。於海在三年前察覺到了這一現象,可是老爸始終說是自家人,不要說的太開,暗示一下就可以了。可吳叔、張叔根本不把他的暗示當回事,變本加厲,加上博世等幾家酒樓的聯合打擊,於海終於沒有撐住,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想到這些,於海總是不能平靜,他心裏發誓,今後一定要重新起航,隻要和盛居的字號在,將來他就能重新把酒樓收回。於海的心情從鬱悶到充滿了鬥誌,這幾天,他總是不斷的重複著這樣的心裏曆程,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必須出手和盛居了,他已經基本決定賣給周耿生。
“嘚……”馬達聲響起,別克車剛一發動,就撲哧一下抖動的厲害,似乎陷入了大坑一般。不過這裏是標準的停車地點,都是清一色的水泥,不可能有坑。於海隻好下車檢查,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於總是嗎,我想我們應該見過麵,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牧野。”
“你……”於海想了想:“你不是那天踢球的那個小子麽,很會斷球的。”
“是我,於總好記性。”江牧野把莫覓覓的那種諂媚笑容,修改掉了一半,又把自己的微笑加深了一半,形成了一種相對真誠的尊敬笑容,這個表情他昨天還刻意練習了幾遍,直到惡心的跑來蹭飯的米南連聲說不錯,他才停下。
這麽成功的高級推銷員神情,讓於海停了下來,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和於總談談關於和盛居的收購事宜……”江牧野說。於海微微愣了愣,他顯然想不到江牧野這樣一個年輕人會和他說這樣一個話題,而且還是開門見山。
“你,你是代表誰?”於海詫異的問:“許少?”
“嗯,是的。”江牧野一點不避諱,雖然許少提醒他好多次,盡量不要先提他的名字。果然,於海聽到許少的名號,立即擺了擺手,說:“我和他沒有太多好談,如果是足球,還是可以說說,生意上我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麽瓜葛,如果他們許氏集團真的重視的話,就請許元忠董事長派其他人或者他本人來談。”
話一說完,於海非常不客氣的繞過江牧野,半蹲著身子檢查汽車底盤。江牧野就跟著半彎腰說:“許少是許董事長的兒子,讓他來,當然比什麽都重視,你沒有聽過許氏集團的計劃,為什麽就這麽武斷?”
“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許少是什麽樣的人,你我都清楚,他老爸不過是給他一個玩兒的機會,他沒有任何成功的事情,我無法信任他,再說我們和盛居又不是沒有其他企業要收購。”於總沒有看到汽車底盤有什麽問題,目光繼續遊走到汽車的四個輪胎上。
“於總,許少的計劃是許董事長親自寫的,這足以說明許氏集團的誠意。”江牧野又說。
“誠意就是派你這樣一個孩子來和我談?”於海終於發現了是汽車的後輪爆胎了,還是兩個,心裏一沉,他隻有一個備用輪胎,而現在他還著急去參加一個商談。
“首先我已經成年了,其次,年輕人就未必不如老人。至少我這樣的人有話直說,不會顧及麵子,你和你的父親因為麵子,去信任幾個不值得信任的老員工,讓酒店變成現在這樣。”江牧野的話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