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野心裏一樂,暗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小菜還沒有注意到爺爺身後的人,開了門之後,就讓開了位置,好讓爺爺進來,這才看見後麵有個低著頭的家夥,身形有點眼熟,挑著自家的扁擔。於是放棄了因為關心而責備的話,忙問:“爺爺,他是?”
“剛才遇見的小夥子,力氣很大,幫我這把老骨頭挑回來了,女娃子,你知道爺爺給你打什麽回來了,米南小女娃子肯定會喜歡的。”老人家得意洋洋的看著蘇小菜。
“什麽?我都說了不讓你去打獵了,萬一,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蘇小菜一下子急了,就把江牧野扔在一旁,沒去問了,瞪著老人家直埋怨。
這個時候,米南也從裏屋走了出來,大概聽明白了老人家為了她出去打了獵物,跟著蘇小菜一塊兒說:“啊,蘇爺爺,你真的去打獵了?你這樣,我怎麽好意思啊,我和小菜是死黨,就跟一個人似的,你有認了我為幹孫女,還對我這麽客氣,這樣我都覺得我不是你的小女娃子了……”
說著話,米南就過來拽著蘇爺爺的手,晃了兩下,她可比蘇小菜更會討老人家歡心:“我知道爺爺你打獵的本事很厲害,可你不是很久都不去了麽,這在武俠小說裏,就叫做高手退出江湖了,因為找不對對手的緣故。要是小菜一個人回來,您一定也不會出去打獵的,可專門為了招待我,那我就覺得我好像是個外人了。”
老爺子哈哈大笑,摸了摸米南的頭,說:“怎麽會,你和小菜一樣,都是我的孫女。”
“就是啊,所以爺爺以後不要這樣了,這次就算咱們相識的慶祝,以後再這樣,我就要難過了。”米南說完這句,又怕掃了老爺子的興致,露出很期待的笑容:“蘇爺爺你這次打了什麽回來啊,是不是你說的山兔子,我一定要好好嚐嚐。”
“哈哈……”老人家很高興:“比山兔子更好的東西,一會你就知道了。”
蘇小菜見米南和爺爺說的這麽好,也就沒辦法再說什麽了,“南南,你和爺爺兩個人就好像死黨一樣,我倒成了惡人了。不過爺爺以後可不準去打獵了,特別是這麽晚還不回。”
“好,一定,一定,你們都是我的乖孫女。”蘇大爺笑嗬嗬的說。
江牧野這個時候才開腔:“各位,我挑著累死了,能不能讓我進去歇會?”
“嗯?”蘇小菜幾乎和米南同時皺起了眉頭,覺得這聲音異常的耳熟,又狐疑的打量著江牧野,江牧野故意借著挑擔的緣故把腦袋低的很低,又是晚上,背著月光,一時間讓她們也看不清楚。
“快請進,快請進。”蘇大爺連忙很不好意思的說:“小夥子,我這光顧著和孫女們吹牛,把你都給忘記了,你看,小菜、南南,這小夥子心地不錯,來我們這兒旅遊的,也是個大學生,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
蘇大爺說著話,江牧野就低著頭,把擔子挑進了小院,放在一邊。腦袋仍舊低著:“蘇大爺,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明天有空再過來看你。”
說完這句話,江牧野直接就朝門外走去。米南忽然一個箭步攔在了江牧野身前,起腳就朝他的臉蛋上踢去。
“南南,你怎麽了?”蘇大爺一看,忍不住驚呼起來,正要上前,卻見自己的孫女蘇小菜,笑盈盈的拉住自己的手,說:“爺爺,一會你就知道了……”
“啊,姑娘饒命,我又沒惹你。”江牧野一個閃身,躲開了米南的一腳,這可看著蘇大爺有點糊塗了,米南的功夫他是見過了,江牧野能夠被突襲的情況下躲開,看來一身本事也不小,怎麽現在大學生都流行學武術嗎?
“還叫我姑娘,你裝夠了沒。”米南一邊笑,一邊厲聲嗬斥,江牧野就繞著院子跑了起來,“小菜,救我,這個瘋婆娘又開始發飆了。”
蘇小菜也沒動,就在那裏拉著爺爺的手,抿嘴直笑,弄得蘇大爺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米南聽見江牧野喊他瘋婆娘,當即就嚷著:“你叫我什麽,看來幾天不見,不揍你,你還不知道老娘的厲害了。”
“不是瘋婆娘,是小暴龍,一頭凶悍的小暴龍啊,我特意來看望你們,你怎麽還這麽凶狠啊。”江牧野哇哇大叫著,繞著院子連續跑,米南當然不如他的速度,怎麽追也追不上,最後隻好站在那裏直喘氣。
蘇小菜這個時候才開口說:“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一見麵就鬧,江牧野你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也想啊,不過你們的手機打不通。”江牧野無可奈何的說,“所以我想你想的心切,就隻好上來了。”
這話一出口,江牧野就知道有點不對,蘇小菜的爺爺就在麵前,小菜的父母已經去世了,雖然她的大哥蘇大富那裏早已經允許了他和小菜相處,可是這位蘇大爺才算得上小菜正宗的長輩,可不知道自己如此油嘴滑舌,會不會讓老大爺一生氣,就轟走了自己。
“你,你胡說什麽……”原本這話,江牧野單獨和蘇小菜說,甚至是在米南麵前說,蘇小菜也都有些習慣了,可是偏偏在爺爺麵前說了,蘇小菜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小腦袋也微微的低了下來。
江牧野“啊”了一聲,也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就愣在哪裏。米南這個時候腦子倒是轉的快,立即放棄了揍江牧野的念頭,打起了圓場:“我就不信你是真的想小菜了,你上山還有其他事情吧,順道來看我們的?你怎麽會和蘇爺爺在一起的,有什麽陰謀,從實招來。”
蘇大爺總算明白了怎麽回事,他早就聽了蘇小菜和米南提過江牧野,幾個月前還接過蘇大富的電話,也和他說過江牧野,說的都是江牧野的善良,也提過妹妹將來會和江牧野在一起的事情。
蘇大爺從來不是個拘泥小節的人,如果說沒有剛才江牧野幫他挑著野豬擔子這件事,忽然就說話如此油嘴滑舌,蘇大爺可能還有些計較,剛才那一路上,和江牧野聊天的時候,就感覺出了這小夥子思維跳脫,為人也很直率,所以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什麽了,也聽的出來江牧野所謂的油嘴滑舌隻不過是一種玩笑,而且他相信,這話江牧野也不會對其他的姑娘說。
“南南,快別為難小江了,他就是路上偶遇,剛才我和他聊了很多,我相信這小子並不知道我就是小菜的爺爺……”蘇大爺笑嗬嗬的說。
“啊……”米南連續幾聲,一臉佩服的看著江牧野:“江牧野你真厲害,這麽快就讓爺爺喜歡你了,真是啊,能說會道走到哪裏都是好,老實招來,你怎麽會上山來的。”
江牧野就笑嘻嘻的說:“我這是心地善良,你說我以前還擔心見到小菜的爺爺,不知道說些什麽,想不到讓我半路上遇見蘇爺爺,就正好幫了他,這叫好人有好報,剛才和蘇爺爺聊天一點壓力都沒有,現在雖然知道了爺爺的身份,仍舊沒有什麽拘束,這不是天意嗎。”
蘇小菜就接上一句:“就你厲害了,先別站在院子裏了,咱們回屋,晚上還挺涼的。”說著話看了爺爺一眼,江牧野當然知道她什麽意思,蘇大爺年紀大了,需要好好養身體。
蘇大爺也知道孫女是照顧自己,也就不在逞能,幾個人一道進了裏屋。蘇小菜的家的確很貧窮,但是幹淨整潔,江牧野上下看了一番,覺得挺溫馨的一個小家。
蘇大爺順著江牧野的目光就說:“小江啊,我蘇老頭也要謝謝你了……”說著話還要作揖,江牧野嚇了一跳,急忙扶起了蘇大爺,說:“您這是幹什麽,咱們都不是這種拘泥這些禮節的人,再說了,就算禮節,也該我給你行禮才對啊,怎麽反了。”
蘇大爺這才起身,請江牧野坐下,又讓小菜去倒了熱茶,那茶葉味道奇香無比,正是古雲山穿雲葉,野生的名茶,江牧野聞了就知道名貴,想起陳青陽老爺子說過的,就覺得自己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忙說:“爺爺,小菜,這茶不是很名貴,很難得麽,你們這樣招待我,弄得我感覺很外人……”
米南就補充一句說:“你本來就是外人,別向自己臉蛋上貼金啊,還沒娶到小菜了,就想做一家人了啊。”
“嗬嗬……”蘇大爺聽了米南的話,說:“小江,你們平時也都這樣鬥嘴吧,米南這丫頭我也知道,在我這裏住了幾天,也是個很實在的姑娘,還有個外號叫小暴龍,我看的確名副其實。”
江牧野啊了一聲,扭頭看著米南,說:“不可思議,你居然主動把這個外號告訴爺爺了?”
米南點了點頭,說:“那是,我都是爺爺的孫女了,這點事當然可以說,不過這外號隻有自己人能叫,你就算了啊。”
蘇小菜在一旁忽然問了一句:“爺爺,你剛才怎麽向江牧野作揖啊……”
“是啊……”米南也疑惑的看向蘇大爺,江牧野的目光也同時看了過去。
“小江……”蘇大爺很認真的說:“雖然你是我的晚輩,但是事情一件歸一件,你算是我們家的貴人了,我早就聽大富說過,你幫他的事情,如果沒有你,大富也不可能在那麽豪華的酒店做大廚,還有小菜,也得到你很多的照顧,連帶我老頭子也一樣,自從大富能賺錢以後,經常給我寄錢來,我最近一年都不需要去山上打獵了,每天就在院子裏曬曬太陽,連連手腳,日子舒坦著呢。”說著話,老人家眼睛裏似乎閃動著什麽:“小菜和大富爹媽都去世的早,我還一直擔心兩個娃娃將來的事情,現在好了,一切都好了。我就知道今天肯定會有貴人到,要不我怎麽能運氣這麽好,先打了頭野豬,又挖出了山瓜王呢。”
“山瓜王?野豬……”蘇小菜聽了,異常的吃驚,一是隻有她知道山瓜王有多麽難得,二是她知道打野豬的危險,爺爺這麽大年紀了,居然打了一頭野豬,實在讓她很是擔憂。
“放心,女娃子,爺爺沒有任何傷,都說了是老天的意思,我們蘇家的恩人今天來,所以老天讓爺爺遇見了野豬,遇見了山瓜王,又怎麽會讓爺爺受傷呢。”蘇大爺的話讓江牧野聽著都直冒汗,這種情況他可是隻在電視裏見過的,轉眼間自己怎麽就成了蘇家的恩人,搞得自己也太偉大了,正要說話,又被蘇大爺揮手打斷:“最讓我老頭子高興的是,小江你還是個很好的小夥子,這個年頭,聽大富說外頭的年輕人一個個都精明的很啊,別說外頭了,村裏的這些小年輕也很少有你這樣了,見到我老頭子半夜挑不動,還肯幫忙的也不多了。”
蘇大爺說到這裏,喝了一口噴香的穿雲葉,“這茶葉,你也不用客氣,我們家別的沒有,這個雖然也不多,但是在全村算是最多的了。”
江牧野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忙說:“蘇爺爺,您別這樣客氣,你這麽說,我都有點無地自容了,你要說我是你們家的恩人,我都會想,我還把你們家小菜騙到手了呢,這麽如花似玉,溫柔善良的一個姑娘,天底下都難找啊,我能讓小菜做我的女朋友,簡直比神仙都美的事兒,你說我幫你們這點忙,這簡直就不是忙。你要去我們城裏,有小菜十分之一漂亮的姑娘,都沒有她這麽好的性格,也壓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們師兄就談過,都因為家庭窮了,一畢業就分手了。”
說到這裏,江牧野看了眼米南,忙又補充了一句:“當然米南除外,她算是城裏姑娘裏最好的,將來誰娶了她也是一大福分。”
“就是,這還差不多。”米南用力點了點頭,收回了差點想滅掉江牧野的目光。
蘇小菜在一邊,被穿雲葉的熱氣蒸騰著小臉蛋,紅紅的,也不說話,大概是聽著江牧野說娶啊娶的,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在爺爺麵前,隻好有點尷尬的低垂著腦袋。
蘇大聽了米南的話,哈哈一笑,接著歎了口氣,說:“小江,我不是跟你客氣,將來你算做我的孫女婿的,不過都說了,一件事歸一件事,你不是先幫了我們大富,又照顧了小菜,小菜才覺著你人品不錯,慢慢喜歡上你的麽,這隻能說好人有好報,你有你的好,才會讓我們家女娃子感覺到你的踏實,覺得你值得托付。所以啊,我這聲謝謝,你無論如何也得受了,我們山裏人就這個規矩,可能你聽起來有些怎麽說來著,南南你上回說了句……”
“老土……”米南直接接上了話。
“對,就是老土……”蘇大爺說。
江牧野就接著機會反擊,說:“米南你怎麽能說蘇爺爺老土呢,這叫複古,傳統,有著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整個古雲山都有這種感覺,和蘇爺爺聊天,我也有這種感覺,加上這茶葉的清香,讓我覺著徹底感受了一遍中國的古代文化了。”
“你就拍吧,爺爺,他這是拍您馬屁呢,別中了他的奸計了。”米南不屑的說。
蘇大爺又一次哈哈大笑:“南南小女娃子,拍馬屁也不打緊,隻要是善良的馬屁,我聽著高興,當然願意聽,就好像你,不是也比小菜能說會道麽,每次都哄的我老頭子高興的很。”
米南呃了一聲:“爺爺你都知道啊……”
“那當然,爺爺可是經曆了人生百態,你那點小心思怎麽看不透。”江牧野得意的說。
“你們兩個啊,就知道鬥嘴。”蘇大爺嗬嗬笑著,又看向江牧野:“小江,你還沒接受我剛才那一謝呢。”
“好好,我接受,爺爺你真執著……”江牧野說:“那什麽,明天您做野豬燉山瓜王,我也來露一手,給您嚐嚐我的手藝。”
“好啊,我老頭子聽的最多的,就是你小子的廚藝,米南這女娃子,沒說過你多少好話,唯獨對你的廚藝和小菜、大富一樣,都稱讚個不停。”蘇大爺哈哈笑著:“我明天也要好好嚐嚐了。”
“噢……”江牧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米南,接著說:“明白了,知道了,原來如此……”
米南嗬嗬一笑,有點理虧,也不去看江牧野了。
四個人又聊了會,江牧野覺著蘇大爺該休息了,就起身告辭,說自己就住村委會,明天再過來,蘇大爺也就不留了,房間本來就小,也就沒有地方好睡,反正村裏和這裏距離也不遠,不用這種虛偽的客套。
出來的時候,蘇大爺讓小菜來送,原本米南也想跟來的,不過看見蘇大爺衝自己眨眼,就知道老人家要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也就沒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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